牧塵白發如雪，如瀑布般披散在后方。
廣成子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呆呆立在原地。
“小事。”
牧塵轉過身來，神色如常，笑著道：“一時間道心受損，差點化道，還好及時醒悟了過來。”
修道之人，最怕漸漸迷失在道路之上。
學如逆水行舟，一瞬間的恍惚失神，有時候，僅僅只是瞬息時光，修為或境界便如逆水行舟一般，倒退無數丈。
這也是修道之人，為何時時要保持靈臺清明的原因。
廣成子嗯了一聲，平靜道：
“到了你這種級別，能受損，也是不太容易，不要想太多。”
牧塵點了點頭。
并不在意。
自身大道的修為折損，卻也是人性的又一次磨練。
他突然開口道。
“其實我一直在等他出手。”
廣成子眼神愣了愣，隨即變得深沉，道：“命運？”
牧塵點頭。
“是的。”
這些年，他一直在試圖做些什么，等待著命運的主動出手。
萬物以靜制動。
命運看似無敵，但只要他主動出招阻攔自己，對于牧塵而言就總會有破解的方法。
可最后無論是他的修行，還是鎮壓吞噬魔神，傳道后來的十三座魔神，傳道天下，命運一直都未曾出來。
事實上，似乎他來到此地，命運就從未干涉過他的任何一切行動。
正因為如此，他就越覺得恐怖。
“來到這里的一切因果，都是命運的安排，但如今這些因果都被我一一斷去，不論是朋友，還是敵人，或者魔神。”
牧塵說道。
“該見的人已經見完，該做的事也已做盡，直到今日，我已沒有任何世俗間的牽掛，既然他不出手，我便會想辦法結束他。”
“事實上，這個想法，在很多年前我領悟吞噬法則的那一刻，便已經有了雛形。”
說到這里。
牧塵認真道。
“我會逆轉時空，改變過去。”
廣成子先是茫然，隨即震驚。
大羅金仙可游光陰長河，可也僅僅是游歷。
圣人存在過去未來，但改變因果一說，消耗也是極大。
并且改變的東西越來，改變的事物越重要，那么他所承受的因果便會無比恐怖。
命運魔神的因果，早已化為曾經整座洪荒的時間線，就算是圣人，也很大可能無法承受。
“更重要的是...你還不是圣人，你無法回到過去。”
廣成子皺眉。
“我曾經領悟過時空法則。”
“你也知道那是曾經。”
牧塵搖頭。
流露出一絲微笑。
“這些年，我與十三位魔神互相傳道，知道了很多事情，其中有一件事情很有趣。”
“越強大的魔神，越容易合道。”
“因為他們太過于強大，強大到足以同化整個天地，但取而代之的，他們也很容易被天地同化。”
“比如命運，他便同化了天地，但還有許多強大的神魔，在大劫過后神智漸損，便漸漸被天地同化，喪失了神智。”
“比如時間，又比如空間，他們有本源，但本源不受他們控制。”
“他們已沒有了神格，所以我能輕而易舉的將兩種法則相融合，誕生時空這個概念。”
“包括后來，我知道了魔神的神格之位，是靠對本源的領悟深淺，也就是說，誰對法則的領悟更高，誰就能繼承魔神神格。”
廣成子不解，詢問道：
“你到底想說什么？”
牧塵沉默了會，笑著道：
“我想說，世上并沒有時空，我將兩者相融成功創造時空法則，那么其實在那個時候，我便已經是所謂的....時空魔神了。”
當年他悟時間法則時，天道...不，系統的聲音就提醒過他。
時間法則融入空間，將會誕生全新的法則，逆轉過去，改變未來。
這個提示，便已經相當的明顯。
但其實他一直不知道對方提示的究竟有何含義。
直到他成為吞噬魔神的那一刻，知道了魔神神格和本源的含義，一切都醍醐灌頂。
系統所贈予的，一直都在等待著如今的這一刻！
廣成子震驚的無言以對。
“你怎么確定？”
牧塵想了想。
笑著道。
“其實我并不確定，但...既然我是時空魔神，只要我活著，我便能隨時掌控它！”
“為了驗證這個猜測，也很簡單。”
話落，牧塵緩緩伸出手。
輕輕試探著朝虛空一抓。
沒有動用任何法力。
只是輕輕的一個念頭。
我遺忘了你。
但是你還在。
無論我知不知道，你始終都在。
“時空，出來！”
牧塵輕喝。
短暫的寂靜。
下一刻。
磅礴的靈氣沖天而起。
二人微微挑眉。
視線之中，空間裂縫如水面漣漪般，無比服從的融化開來。
周身，無數關于時間的符號從虛空中飛出。
炙熱的金黃牢籠憑空浮現，將牧塵整個人徹底包裹。
那熟悉的，復雜而強大的時間銘文開始出現，浮現在牧塵的額頭之上。
僅僅一個恍惚。
二人來到了星空之中。
牧塵腳下出現了一道巍峨磅礴的河流。
身處無盡虛空。
腳踏時間長河。
過去，未來，各自匯聚成了一條清晰可見的道路。
這便是時空法則。
牧塵笑了笑。
收回所有神通。
蓋棺定論般道。
“看，我的猜測是對的。”
廣成子看著牧塵的燦爛笑臉，
臉色卻變得無比復雜起來。
“你當真要這么做？”
牧塵嚴肅起來，說道。
“我改變不了命運，我也抗衡不了命運。”
“但是時空一說在洪荒是不存在的概念，我創造了它，那么這就是擊敗命運的唯一方法。”
“時空跟時間長河不一樣，簡而言之，我會回到過去，真正的那個節點的過去，在他還是嬰兒的形態，在它無法掌控洪荒進程的形態....弄死它！”
廣成子扯了扯嘴角。
“沒毛病，就是你這個形容也太歹毒...”
牧塵聳了聳肩膀。
“你行你來？”
廣成子搖了搖頭，只是看著牧塵滿頭白發的年輕模樣，他莫名的有些悲傷。
命運之強大，命運之重要，改變整座洪荒無數元會的因果負擔，想都無法想象。
僅僅是想一想，便白發滿頭，何等恐怖。
真會死的。
他沒有說出口。
牧塵也絲毫不做考慮。
三年后。
牧塵將時空法則真正融入自身。
天地又降下一道雷劫。
雷劫結束。
無盡海內空蕩蕩的一片。
到處都是殘垣斷壁。
曾經無比興盛而強大的圣地，此刻竟也有了破敗腐朽之意。
牧塵站在無盡海云巔，狂風拂起那雪白發絲，大袖飄搖，整個人宛若飛升。
他面色漠然。
俯視人間。
除了廣成子，無一人看見。
這幾年，他還是在等待著命運的出現。
他甚至不怕告訴對方自己的想法，然后讓對方告訴自己這個方法是否可行。
但是...那個熟悉的身影始終未曾現身。
也罷。
洪荒四大量劫后，他為找尋擊敗魔神的方法，來到現代。
來到這個人間，卻發現眾生已被命運裹挾，隨即為了破解命運之局而繼續前行。
路走到最高處，同行之人越少，孤身一人，所做的決策是錯是對，愚蠢還是可笑，也只能由后人評說。
廣成子在云層之上，沉默不語。
到了他們這個境界，一念起，便不可再滅。
道之精髓，都落在一個行字。
在大道之上前行，永不停歇！
相聚，離別，永遠都是瞬間之事，悲歡離合，再無意義。
想起這些年來的經歷，他彎腰作揖。
認真道。
“大道之上，能與汝同行，吾之幸事！”
牧塵大笑道。
“道友，客氣了！”
云層之上，金黃色銘文融入天空，整個云層中間出現了一個千萬丈的巨大漩渦，通向未知之處。
金光璀璨。
牧塵一人，獨自飛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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