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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七七章 番外名妓

    因歇了戰事京城又顯現往日的繁華景象,最最熱鬧的地界就是有名的八大胡同,有好事者品評出來四大魁首,文人墨客皆以座上客為榮。其中最為出名的就是名妓顧宛宛所居的于歸樓,因其奇石幽竹香煙繚繞富有江南園林情調,常讓觀者如夢似幻,所以人皆戲稱迷樓。

    顧宛宛人如其名,聘婷娟好肌膚玉雪,眼里帶著情感笑起來又賞心悅目,風采軼群桃花滿面,身段弓彎纖小腰肢柔柔纖細。兼通文史善畫蘭,一筆下去縱橫枝葉落墨繽紛,乃至有人慕名而來許下重金想向她索取詩畫。

    顧宛宛十六歲以一曲西江月自彈自唱成名,至十八歲時名氣更是如日中天,多少豪門公子捧著金銀只求美人一顧。但是顧宛宛因眾人捧著供著不免生出幾分心高氣傲,惹她不高興了當場甩臉子還是好的,有時竟是直接掀桌子走人。偏偏各地的豪商海客象生了賤骨頭一般,依舊象蜜蜂一樣趨之若鶩。

    午時晏起的顧宛宛對著妝慢慢梳理如瀑長發,于歸樓的老鴇子蘭姨笑嘻嘻地從袖子里摸出一張燙金描紅花貼,神神密密地道:“好女兒,前兒來過的那位姓田的大鹽商為你牽線搭橋,介紹了一位了不得的大主顧。我兒要是把那人盤磨好了,這輩子吃香喝辣不說興許還能有誥命加身的命!”

    顧宛宛不由蹙眉,眼里就有泫然欲泣的淚意,一張櫻唇里卻吐露譏諷,“那姓田的鹽商將手中的鹽引子高出八倍的價錢倒賣出去,又囤積居奇引得鹽課暴漲,兩地民眾這才聯名進京告狀,他竟又將告狀的人打死了兩個,這樣人面獸心的人會給我介紹什么大主顧?”

    蘭姨就笑道:“貓有貓道,蛇有蛇路,田老爺就是因為惹下天大禍事這才屁滾尿流地進京斡旋。你不知道這些天他家的銀子象流水一樣撒出去,可他那事太大了誰敢承手?金銀珠玉成堆地送過去奈何沒人收。不得已他就想了一個折中的法子,想找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去吹吹枕頭風……”

    顧宛宛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位田老爺倒是有趣,他就篤定他找的那位大人物愿意伸手?他就篤定我愿意幫他吹這股枕頭風?和我喝一盞茶要百金,與我品評詩畫又要百金,田老爺出得起我的身價銀嗎?”

    蘭姨就低低笑道:“俗語說有錢能使鬼推磨,誰曾想田老爺竟然走通了那位大人物的路,和那位大人物搭上了話!他說了,只要讓那位大人高興免了他這場牢獄之災,事成之后他給你這個數!”女人的食指輕輕比劃了一下。

    這數字便罷了,只是顧宛宛耳邊聽到那個名字時驀地睜大了眼睛,哧哧道:“那位的官聲甚好,這么多年市坊里從未傳過一星半點他的風流韻事,再者聽說他跟他的夫人是患難夫妻,結縭多載身邊就從來沒有過第三人。姐妹們聚會時歷數各位掌實權的大人,都說那位夫人上輩子不知積攢了多少功德,才修得這樣一位人品俱佳的郎君!”

    蘭姨捂嘴笑道:“你們還年輕見識少,這世上哪里有不吃腥的貓?那位大人少時受過妻族的恩惠,又兼他夫人行事霸道狠毒,有美貌女子才露個相就被匆匆打發了,哪里會把這些不中聽的妒忌專橫名聲傳到外面來。哼,要依我說那位夫人手里難保沒掛幾條性命!”

    顧宛宛就低了頭,“即便我愿意走上這一遭,可誰知那位大人看不看得上我?”

    蘭姨慈愛地為她插上一枝嵌了攢珠累絲發簪,輕聲道:“那位田老爺等了好些日子才進過一回那位大人的書房,他家的墻上除了名家字畫外還掛著一幅墨蘭圖。田老爺見了就贊了幾句,那位大人原先還冷冷淡淡的,說起這幅畫時卻連連嗟嘆美玉蒙塵。田老爺聞弦歌知雅意,出來后就到處打聽那幅墨蘭圖的主人磯石居士,可不就是好女兒你嗎?”

    顧宛宛臉色漲得緋紅,她做夢都想不到自己苦練多年的詩畫會得到那位位高權重之人的垂青。

    蘭姨越說越興奮,“女人不就圖個好良人嗎,你若是能盡快攏絡住那人的心,又盡快生下一兒半女,依皇帝老爺對那人的倚重,你后半輩子在京里橫著走都無人敢指摘!到時候我這樓子背后就有了大靠山,就是京城頭一份,再不受那些達官貴人地痞流氓的盤剝了。只是這頭兩年名份上少不得有缺失,只能先當一段時日的外室!”

    蘭姨又說了些什么顧宛宛已經聽不進去了,意猶未盡的蘭姨千叮萬囑一番才扯著帕子走了。顧宛宛對著妝鏡細細打量,對著自己毫無瑕疵的粉嫩臉龐得意一指:“想不到你還有這份大運道……”

    到了第二天晚上,顧宛宛坐著一頂青布小轎悄無聲息地到了四牌樓胡同一座小宅子,黛瓦白墻跟一般人家沒什么不同,屋子里的擺件陳設卻件件華美。正等得心煩氣燥時門簾子掀開,一個蓄了短須的威儀男子走了進來。

    男子只穿了一身便服,雙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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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雙目湛然冷冷瞥過來一眼,顧宛宛雙膝一軟跪在地下顫聲道:“小女給指揮使大人請安……”她伏在地上的一霎間,眼尖地看清了那人腳上穿了一雙繡了繁復織云紋的薄底朝靴,那的確是錦衣衛高階武官才有的配備。

    男人忽地呵呵一笑臉上的冰寒之意便化作溫煦,雙手攙扶起人道:“慕名已久奈何緣慳一見,果然人如其名宛若洛神。你既然跟了我就把前千塵往事盡忘了吧,我自會給你安排一個合適的良家身份。等個一年半載家中那位同意了,就風光抬你進門!”

    顧宛宛再沒想到這人會考慮得如此周詳,她緊緊抱住男人的腰身熱淚盈眶,“我生來命薄偏又生了這樣一張招惹是非的臉,在那種腌臜地我一刻都呆不下去。那些登徒子的丑惡嘴臉讓我每每難以入眠,我好幾次都欲自我了斷。若非遇到大人……”

    男人臉上果然浮現疼惜的神色,不住地感嘆兩人相見恨晚。顧宛宛在無人看見處翹起嘴角暗想,這就是所謂的鐵骨錚錚嗎,千般手段還未使出來就被自己的兩顆淚珠子軟化成一灘泥了!

    當晚兩人就在這座小宅子里顛龍倒鳳結了鴛盟,顧宛宛洗凈鉛華安心住下。誰知三個月過去男人處都沒有動靜,只是隔個十天半月過來幽會一次。顧宛宛也不著急,又等了兩個月后見肚子終于如愿地鼓起來后,才吩咐服侍的小丫頭到外面許了每天十兩銀子雇一輛馬車時刻候著。

    三日后男人來了,兩人照舊飲酒做樂全無異常。等男人三杯酒下肚迷迷瞪瞪地歪在一邊后,顧宛宛立刻將人五花大綁捆在椅子上。摸著男人尚算英俊的面龐,心想今個對不住大人了,這個百花醉要等我回來了才能給你解藥。

    東存胡同的傅百善正在收拾園子里業已開敗的薔薇花,聽門上小子稟報說有個大肚子的婦人執意要見自己卻半天不說來由。門上人不敢做主,就讓她在外面候著。傅百善權且沒事,就隨口吩咐了一句“帶進來吧!”

    廊道上裊裊婷婷地走過來一個年青女子,遠遠地就躬身福禮:“顧氏宛宛見過姐姐!”

    這稱呼倒新鮮,傅百善放下花剪上下打量了幾眼,見這女子面龐圓潤微彎的水眉并粉紅的雙唇,便笑道:“看你模樣至多十八九歲,我的長女年紀都比你大,怎么喚我作姐姐?不過你執意要見我到底所謂何事?”

    來人正是顧宛宛,她沒想到這位大婦的脾性如此好說話且和顏悅色的,便放下懸了一半的心。抬頭見園子里只有一個穿著灰色棉布短褂帶著草帽的花匠正在收拾剪下來的樹枝,便慢慢跪在青磚地上懇切道:“請姐姐摒退左右,妹妹所說之事還是不要讓外人知道的好,畢竟事關裴府的清眷!”

    園子里一片靜寂,傅百善眼珠微轉,看看氣定神閑猶如智珠在握的顧宛宛,又回頭看看正在捆扎花枝的花匠慢慢道:“這人在我跟前侍侯二十多年了,從來都不是多嘴多舌的人,你有什么話盡管說!”

    顧宛宛就微昂了頭直起身子道:“既然姐姐不避諱妹妹自然沒什么不能說的了,今年春天裴指揮使憐惜我孤苦無依便收用了我。本來我只求一角瓦屋三頓溫飽即可,可是我肚子里的孩子眼看就要出世,我再怎么無用也不能讓他打出生起就沒名沒分。認真說起來,這孩子長大之后還得喚你一聲嫡母!”

    傅百善再沒想到是這樣的事,她脧了一眼手腳幾乎僵在原地的花匠,剔了下指甲中不小心沾到的泥土嗤笑一聲,“你說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丈夫的種,可有什么真憑實據?要知道隨意攀誣朝庭命官是仗責五十大板的,要是街面上尋尋常常就跑來一個婦人懷了我裴家的種,那我只需收拾這些爛攤子就忙得不得了!”

    顧宛宛亳不怯場道:“姐姐休要拿話壓我,今天我既然敢來自然是做了萬全準備,此刻裴指揮使本人正歇在我的床榻上,我出來時他還沒有醒酒呢!姐姐一去便知真章,只是待他醒來不免怪罪我多事,還望姐姐看在我腹中孩兒也是裴家骨肉的份上,幫我說幾句好話……”

    不知為什么當顧宛宛把這幾句話說完時,傅百善臉上忽然現出一種忍俊不禁的奇怪表情,幾乎是顫著音兒道:“好,好極了,我倒要親自去看看這位裴指揮使如何給我個交待!來個人,拿我的名貼到京都府尹處請調五十名差役過來,看我今天不把那吃了熊肝豹子膽家伙的皮扒下來!”

    這下輪到顧宛宛目瞪口呆,這件有損名聲事怎能大張旗鼓呢?不是應該關起門來哭鬧一場,最后顧及雙方面子悄悄把自己抬進府來了事嗎?

    她正手足無措時,那個穿了灰衣短褂的花匠忽地抬起頭來狠狠地瞪了一眼,其間所含暴戾和冷酷簡直溢于顏表,眼中所含光芒令人不寒而栗。那人嘟噥了一句便尾隨傅百善快步而去,顧宛宛依稀只聽見“珍哥”二字。她心里忽然有一種不太妙的感覺,卻來不及理清所思所想就被兩個粗壯有力的仆婦看住了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