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師父已經和沈老開始討論這幅畫的事情,眾人這才回過神來,有人小聲問道:“祁老上次一個扇面是不是就拍賣到了上千萬?”

“是啊,而且聽說在國內外他的畫都特別受歡迎,我剛才怎么就沒認出來呢?”

“現在假畫那么多,誰能一眼看出來啊?莫不是這個舒小姐撞了大運?”

“應該不是,聽說她是章老的徒弟,名師出高徒嘛,大賽冠軍也不是蓋的。”

人們議論紛紛,對我和手里的畫都好奇壞了,我師父也催促著我把畫展開,他還是想和沈老看個仔細。

南瑜無奈之下只得讓人拿出展示架,又讓我把畫放了上去,供眾人欣賞。

沈老一邊點頭,一邊為眾人解釋,“祁老這副畫應該是早年作品,所以和我們熟悉的后期作品還是有一些風格上的差異,但是這是他年輕時給皇家作的畫,意義非凡啊,不然也不會流落到國外,被我拍回來。”他又痛心疾首地看了我一眼,“唉,我今天就不該坐公交車來,害得我遲到了一個小時,和這幅畫錯過了啊!可惜,可惜啊。”

大家看著我時,眼里都流露出了羨慕和嫉妒,五萬就能換上千萬,傻子才覺得虧!更何況看樣子這畫的價值可不只上千萬,一旦一整幅被修復好,過億都是有可能的。

沈老再看向我時,明顯變得有些忐忑,“你看,能不能把畫讓給我?我買下畫之后,會直接把一整幅畫都上交給國家博物館,到時候會有專人修復和保管,這也算是國寶級的畫作了,錢我肯定一分不少的給你,現在就可以給你!”

說著他還真拿出了支票夾,馬上就要給我支票,旁邊的人既羨慕我又贊賞沈老的做法,就連章修前都在感嘆,“要是有生之年能看到祁老的作品被修復,在國家博物館展出,也算是造福子孫后代了。”

他給了我個眼神,我當即明白他的意思,我師父雖然是愛好收藏,但在民族大義上一向拎得清。

“師父,那您覺得這畫怎么辦合適?”我笑瞇瞇地看著他,我當然知道他的想法,只是該問的還是不能少。

他笑了笑,神態十分坦然地對我說,“畫是你的,全權由你做主,問我干什么?”

“好好,那我可就自己做主啦。”我趕緊賠笑,又對著沈老笑著說道:“您大義,我這做小輩的也愿意盡自己的綿薄之力,這幅畫我無償捐贈給國家。”

沈老看了我半天,他還是有些不確定,“一千萬,你確定不要?”

我搖了搖頭,“畫作的價值不只在金錢,我師父說的對,如果能在國家博物館展出,也算是造福后人了。”

“意意,好樣的!眼光真特么毒辣!!”鄧晶兒突然喊了一嗓子,然后帶頭鼓起掌來,其他人也都跟著鼓掌。

“不愧是章老的徒弟,果然風骨不一般啊。”

“組委會果然好眼光,這第一名不只是技藝好,心胸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中國書畫有如此后輩,也是我等的榮幸啊。”

現場來的幾乎都是收藏家,聽著大家的話,我垂眸不語,但我心里明白,這次我的名聲才是真的打響了。

一片贊揚聲中,突然出現了不和諧的聲音,一個女孩大聲喊道:“不知道誰把舒小姐要捐畫的事情放到網上了,不會是要借機炒作吧?”

她說話時,正好和我的目光交匯,我認出了她就是那個碰撒我調色盤的工作人員,我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南瑜,她嘴角的笑還沒來得及收回去,她還真是死性不改。

沒理會她有些驚慌的眼神,我也跟大家一樣拿出了手機,網上的爆料確實屬實,不過就是剛才我和沈老的對話,還寫明了我此次拍賣會撿漏的事情。

開始我還有些奇怪南瑜為什么要這么做,可稍微想想就明白了,我這還欠債呢,如果我收了沈老的一千萬,豈不是又讓她沒機會羞辱我了?更何況我這邊剛說捐畫,網上就有了新聞,已經有不少網友質疑我是不是在自導自演,就是為了火一把,用輿論把我推上風口浪尖,南瑜,你好樣的。

確定大家都看到了網上的新聞,南瑜這才找準時機開口,“舒小姐確實大義。只是這新聞未免發酵太快了,怕是有人會懷疑是炒作。”

我非常贊同地點頭,“您說的沒錯,我剛才看到有幾個工作人員在這拍照,去查一查監控,應該就是拍賣行的工作人員爆料的。”迎著南瑜有些疑惑的眼神,我語重心長地說道:“拍賣行都沒認出大師之作,這事還被發到了網上,怕是馬上就會有人質疑拍賣行的專業性,我看還是查清楚的好,說不定是有人故意從中作梗。”

“拍賣行絕對沒問題,其他的事,我會查清楚。”南瑜語氣冷硬地說道,她明顯沒想到我反應這么快,矛頭直指南家,終于她臉上完美的笑容有了一絲裂痕。

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她絕對要維持南家小姐的大家風范,肯定不會和我互懟的。

但我就沒那么多顧忌了,我可都是為了她家的拍賣行好,“拍賣會一開始就有假畫的烏龍,現在又鬧這么一出,影響著實不好。”

“假畫的事我已經解釋過了,和拍賣行無關。”看到南瑜吃虧,靳寒出聲袒護起來,又轉移話題,“既然是國寶級的畫作,那不如畫合并之后先參加這次的畫展巡回展覽,這也算幫畫展做了宣傳,也能提升這幅畫的知名度。”

南瑜明白靳寒是在給她臺階下,馬上點頭答應,“南家的拍賣行可以免費提供巡展的展廳,想來舒小姐也會為大局著想,會同意我們的提議吧?”

沈老自然是答應的,這本就和他的初衷不相悖,他怕我不同意,還特意強調會再給我補償。

我正盤算著南瑜又要耍什么心機,靳寒就已經走到我眼前,他稍稍俯身,特意壓低聲音,“同意這幅畫參展,就抵消你這個月的欠款了。”

“什么?”我和南瑜同時不可思議地望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