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協議了嗎?”電話很快被接通,靳寒的聲音清晰而充滿穿透力。

“收到了,你什么意思?”我問。

“這份協議我給我爸媽看過,他們沒意見,這是我欠你的。”靳寒答道,“身體上和精神上的傷害,我可能沒辦法彌補你,物質上我會盡我所能補償你。”

靳寒從來不在物質上虧欠任何一個和他有關系的女人,哪怕是曾經那些根本沒有確定關系的緋聞女星。

所以他這方面的口碑,幾乎全好評。

我知道自己應該簽下這份協議,怎么能蠢到和錢過不去呢?可是一旦簽下,就好像他對我的傷害,都已經補償到了極致,我不應該再有任何憤怒怨恨的情緒。

“我想想吧,你確定你不會后悔嗎?”我沒有答應或者拒絕,只是反問。

“嗯,沒什么好后悔的,簽好了打我電話,我過來拿。”靳寒回答得完以后就掛了電話。

我剛掛了電話,我爸就回來了。

他正好看到我手里拿著的協議,便問了兩句,我把事情大概和他說了一下。

一提起靳寒,我爸臉色就不好,他拿過協議看了一遍,隨后哼了一聲,“哼,這方面倒是大方,可惜也就這一個方面做得像個人。”

我不知道怎么回。

“意意,這件事你自己決定,咱家養你綽綽有余,你以后就是再婚,弄個上門女婿過來,我和你媽都養得起,我們要的不是錢,是尊嚴和臉面,你要這筆錢是應該的,不要這筆錢是有骨氣的,我都理解。”

我爸說得有些慷慨激昂。

他這一輩子骨頭硬,愛臉面,從來不肯為了錢忍氣吞聲,家里的公司他本來都不想開,生怕別人以為他徇私舞弊,利用自己的職權,給公司開后門之類的。

無奈我媽家里就是開公司的,開了兩三代人,她嫁給我爸時,已經弄了個不大不小的公司,勢頭很不錯,不可能一結婚就關門大吉。

于是就開到了現在,越來越紅火。

連我大伯家都是被我媽帶上從商這條路的,只是他們后來選擇了國外市場。

“好,我跟靳寒說了,協議先放我這里,我要考慮考慮。”我點點頭。

“嗯,是該考慮清楚,就怕外界以為我們舒家拿了他多少錢,說我們貪心不足還在鬧,人心難測吶!”我爸嘆了一口氣。

我媽做好了飯菜后,招呼著我們去吃飯,今天我爸有空跑回來吃中飯,飯菜豐富。

我看著父母兩鬢花白的模樣,嗅著空氣里飯菜的香味,有些恍惚,為什么不讓我重生到十八歲那年呢?我對靳寒一見鐘情的那一年?

那時候我的父母還年輕,我還是個花季少女,一切都可以真正重來。

吃完飯,我爸就去上班了,我媽約了好友搓麻將,我則是躺在沙發上刷一刷電視劇,不知不覺睡著了,醒來時已經是傍晚。

手機上有兩三個未接電話,全是齊舟陽打來的。

我沒接,所以他又給我微信發了信息:舒姐,我知道一個很不錯的地方,可以放松一下,要去試試嗎?

齊舟陽自從知道我回來了,基本每天都會聯系我,我們兩個很默契地不提起他曾經的那個擁抱。

我回了個消息:好,地址給我。

齊舟陽估計一直在等我回復,回消息的速度很快,我收到地址以后,便跟我媽打了個招呼出門了。

齊舟陽已經在路邊等我了,見到我時,他眼睛一亮,走了過來,“舒姐,你來了。”

“嗯,你知道的好地方在哪里?”我笑著問。

他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還得走會兒路,公交車不到那里。”

“那就走吧。”我答道。

齊舟陽帶著我邊走邊聊,我有種不太對勁的感覺,果然沒多久,我們兩個來到了沁微園,靳寒名下的養生會所。

這里的消費很高,他真請我放松一下,恐怕幾個月工資就沒了。

“小齊,我們換個地方吧。”我提議,并不想進去。

“舒姐你不用擔心,前兩天我們經理帶我來這里泡腳按摩,感覺挺舒服的,還給了我兩張水療SPA優惠券,等下你試試。”齊舟陽眼睛明亮,“舒姐,我知道你肯定不缺這些,但是我覺得好吃好玩的地方,都會想要你也來試試。”

我心里有些感動,也有些無奈,齊舟陽應該知道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但還是用他自己的方式付出。

“嗯,好,我們去試試。”我唯一一次來沁微園,還是因為鄧晶兒和陸璽誠差點打起來那次。

這是第二次。

一進門就有人迎了上來,詢問我們是不是會員,齊舟陽搖搖頭,“不是。”

這里開會員卡需要驗資,他不可能有。

服務生一看齊舟陽的穿著,就大概明白了是個窮小子,眼神有一絲輕視,但是臉上笑容不減,客氣地詢問我們需要什么服務。

齊舟陽拿出他們老板給他的券,有些靦腆地說道,“就是把這兩張券用掉。”

服務生接過來看了看之后,又眼神古怪地看著我。

他們不會認識我,因為會所有好幾個股東,除了職位比較高的經理,其他很多在這工作的人,甚至不知道自己老板具體是誰,又怎么會認得出老板的前妻?

但是只要稍微喜歡看八卦的人,應該看過這幾天的熱搜,有些網友翻出了我以前幾張照片,多少會對我眼熟。

“怎么了?”我淡然地和服務生對視,問道。

“不好意思,先生女士,今天我們的美療師全部預約滿了,暫時做不了。”服務生臉上掛著微笑,我卻看出了鄙視。

齊舟陽的心思很單純,就是想帶我來這里試試他覺得很舒服的事情,但是他根本不知道現實的殘酷,原來人真的可以分三六九等。

他的老板有錢,進來以后可以帶著他們吃喝玩樂。

可他沒錢,只能帶著兩張優惠券。

此時齊舟陽已經大概感覺到了別人故意的輕視,他年輕的臉龐上,露出了一絲尷尬和難堪。

“臉部護理,身體護理,水療,按摩,芳香療法等等,那么多種方式,每一種的美療師都預約滿了?你確定嗎?”我冷聲反問。

“是的,我確定。”服務生笑容淡了一點。

我看了一下她胸口的別針,上面有個精致的小牌子,寫著17號。

我懶得和她這種小角色多說,便帶著齊舟陽去一旁的沙發上坐下,“把你們經理叫過來。”

17號只是站在旁邊,面帶微笑地看著我們,不倒水也不回答,更不動。

齊舟陽滿臉窘迫,“舒姐,對不起,我不該選這里,要不我們換個地方吧。”

這下17號開口了,“是啊,女士,有很多平價消費的地方,都可以去的,我們這里可能不太適合二位。”

我捏了捏眉心,語氣有些不耐煩,“我讓你把經理叫過來,聽不懂人話?”

這時,又有幾道身影從門外進來,靳寒穿著深藍色襯衫,灰色西褲,身形修長高大,身邊幾位年紀比他大一些的男人,也個個是西裝革履,應該是生意上的朋友。

看到靳寒,17號立馬拋下我和齊舟陽,扭著纖細的腰肢,跑過去嬌滴滴地問好,“先生們晚上好,請問需要什么服務?”

靳寒一眼就看到了我,然后視線落在了齊舟陽身上。

齊舟陽對靳寒當然還是有憎恨的,這個男人曾經搶走了他的女友,但是事情已經翻篇,加上他知道了向晴的所作所為,所以此時臉上只是露出一絲警惕。

相比之下,靳寒的目光要更具敵意,像寒冰化成的利箭,壓迫感十足。

“舒姐,我們還是走吧。”齊舟陽抓住我的手站起來,“不要因為我而這么麻煩。”

我卻重新坐了下來,再度開口,“你們沁微園這么牛逼的嗎?經理是哪路神仙,出來見一面都不行?”

17號臉一僵,立馬反過來不悅地答道,“女士,我已經告知過您,今日我們這里不能做任何SPA項目,是您非要胡攪蠻纏!”

“如果您再這樣影響我們會所營業,我會報警的!”

靳寒聽著我們的對話,眉頭擰了擰,隨即他招招手叫來另一個服務員,把他身邊幾個朋友先帶去吃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