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子小說網 > 邊關小廚娘 > 第 117 章 第 117 章
  我這么可愛,你真的不考慮考慮買我嗎?她掀開眼皮,入目便是白色的帳篷頂。

  昏迷前的記憶回籠,她驚得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牽動后背的傷頓時痛得齜牙咧嘴。

  蓋在身上的玄色淺絨披風因著這番動作滑落,見自己身上的衣服還穿得好好的,身體一些隱秘部位也沒有異樣感。

  姜言意才松了一口氣——麻子臉沒有得逞,她被救了。

  不過衣襟處的系帶扯斷了兩根,被人在對襟處扎了兩個小孔,將就著用斷掉的系帶打了個潦草的結,以此來防止她衣衫垂落。

  這顯然是救她的人見她衣襟被扯壞了,臨時幫她處理的。

  也是這時,她才注意到自己身上還搭著一件披風。

  不知是用什么動物的皮毛制成的,摸上去柔軟順滑,看似單薄卻十分保暖,尋常人家肯定用不起。

  姜言意不由得又打量起這簡陋得過分的軍帳來。

  不大的空間里擺著五張單床,不過其他床位上都沒有人。角落里置了一張掉漆的木桌,上方堆放著幾個藥包,空氣里也彌漫著一股苦澀的藥味。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這里應該是軍醫們當值的營房才對。

  不知秋葵怎樣了,姜言意擔心秋葵,一時間也顧不得身上的傷,正準備下床,就見帳簾被人掀起,秋葵捧著一碗黑乎乎的藥汁走進來。

  見了她,眼中全是欣喜:“你醒了!快喝藥!”

  姜言意見她額角裹著一圈紗布,就猜到她肯定是昨夜被麻子臉打傷了,一臉擔憂問:“你怎么樣?傷得重不重?”

  秋葵憨厚搖頭:“我皮糙肉厚,不疼的,就是磕破了點兒皮。”

  她看著姜言意臉上淡了些卻依然明顯的巴掌印,神情十分愧疚:“都怪我,要不是我鬧肚子去草叢那邊,我們也不會遇險。”

  麻子臉明顯是有備而來,就算秋葵當時沒過去,她們兩個弱女子,當時黑燈瞎火的,麻子臉從背后敲悶棍她們也不得而知。

  姜言意寬慰了秋葵幾句,又從她口中得知她們現在的確是在軍醫這邊,昨夜是附近哨樓的守衛聽見動靜,趕過去救了她們。

  罪魁禍首麻子臉被罰三百笞刑,行刑的人是老手,打完三百杖不僅屁.股上的肉爛成了泥,就連骨頭都碎了,麻子臉卻還吊著一口氣,被綁著吊在軍營門口以儆效尤。

  對于麻子臉的下場,姜言意是解氣的。但說救她們的是哨樓的守衛,姜言意則有幾分懷疑——她蓋的那件披風,明顯不是一個普通守衛能有的。

  救她的人或許是不愿節外生枝,亦或者是不愿跟她有過多交集。

  畢竟軍中營妓,名聲比起青樓女子還要不堪些。

  姜言意也就沒頂著報恩的名頭去打聽些有的沒的自討沒趣。

  喝了藥,她讓秋葵幫自己借來針線,準備把衣服的系帶縫好。

  原身出身世家,打小就跟著京城有名的繡娘學女紅,一手繡活兒雖算不得出色,但縫補個衣裳絕對沒問題。

  姜言意脫下外裳后,上身就只剩一件海棠色的兜衣。

  她鎖骨精致,乍一看顯得過分清瘦了,可被兜衣裹住的胸前又鼓鼓囊囊一團,該有肉的地方半點不含糊。

  兩臂纖細,膚色白皙如玉,在海棠紅的兜衣相襯下,當真是欺霜傲雪一般,看得秋葵一個女子都直了眼。

  也正是這樣,她后背被摁在地上磕出來的青紫就格外明顯,有一處肌膚還破皮了。

  秋葵心疼得不得行,連忙出帳去找軍醫拿外敷的藥油,姜言意叫都叫不住。

  她怕一會兒有人進來,只著一件兜衣在深秋也冷得慌,手上走針的速度飛快。

  旁邊的披風倒是能御寒,但那畢竟是恩人的物品,自己昏迷時蓋著就罷了,醒來還繼續用就不太好。

  而且她后背似乎破皮了,萬一沾上血跡,后面再讓軍醫幫忙交還,也怕對方看到了嫌晦氣。

  縫好系帶,姜言意低下頭去咬線,就在這時,帳簾毫無征兆地掀開。

  她一抬頭,正好跟封朔的視線碰了個正著。

  封朔神情微怔,似乎也沒料到掀開帳簾后會看見這樣一幕。

  逆光的緣故,姜言意看不清他面上是何神情,只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叫她如芒在背。

  她慌忙將縫好的外衫掩在身前,頗為尷尬道:“勞煩軍師回避片刻。”

  豈料對方聞言,狹長的鳳眸微瞇,非但沒有回避,反而放下帳簾走了進來。

  姜言意被他的舉動嚇到,捏著外衫的五指力道都大了幾分:“我以為軍師是位正人君子!”

  他置若罔聞,朝著這邊走來,腳下的步子不急不緩,每一步仿佛都踩在姜言意心弦上。

  眼瞧著對方就快走至跟前,姜言意徹底慌了,色厲內荏道:“軍師乃人中龍鳳,何苦為難我一個女子?何況大將軍下了軍令,軍中不得狎妓,軍師是想枉顧軍令嗎?”

  她這話顯然沒嚇到對方,姜言意甚至看見他輕輕挑了一下眉,這再尋常不過的動作,由他做出來卻該死的好看,透著一股子雅痞。

  姜言意就這么看著他肆無忌憚地邁出最后一步,將自己堵在了床前。

  她身子被迫往后仰,以手肘撐著床鋪才能穩定身形。

  而封朔竟然也緩緩俯身下來,一張俊顏不斷逼近,他垂下的發絲拂過她的臉帶起一陣冰涼的觸感。

  姜言意心跳就沒這么快過,她甚至懷疑自己可能會因心跳過快而猝死。

  對著這張臉她自然是半點不虧,可之前已經對這位軍師有了清風朗月的印象,眼下他突然就成了一個色胚,姜言意還是有點接受無能。

  她視死如歸一般閉上眼,“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呵。”

  姜言意聽見耳邊傳來的一聲及輕的嗤笑。

  溫熱的吐息帶起酥酥的癢意,讓她整個耳根子都泛起了薄紅。

  姜言意睜開眼,就瞧見封朔伸出手,徑直摸向她身側的披風,最終從底下摸出一塊金色的令牌,然后頭也不回地出了大帳。

  姜言意怔住。

  隨即捂著臉撲倒在床,恨不能一枕頭悶死自己。

  丟人!

  太太太丟人了!

  *

  話說封朔拿了令牌離開軍帳后,他的一隊親隨才追過來,連忙翻身下馬詢問:“主子,您找到令牌了嗎?”

  封朔淡淡“嗯”了一聲,翻身上了自己戰馬,一夾馬腹跑遠。

  一個眼尖兒的親隨還是發現了他耳朵尖泛著紅。

  親隨摸了摸自己耳朵,西州的天氣還沒那么冷吧,怎的主子耳朵就被凍紅了?

  *

  軍帳內。

  姜言意雖說對這無良軍師的行徑恨得牙癢癢,但對方跑她這里來去落下的令牌,是不是說明這披風也是他的?

  有了這么一遭救命之恩,這下連罵他都不能罵了!

  姜言意憋屈得慌。

  她憤憤把披風疊好,準備讓軍醫幫忙交還給那位無良軍師。

  抱著披風走出軍帳后,四下看了一圈沒瞧見個人影,軍醫不在,秋葵也沒在。

  姜言意心中正疑惑著,卻見幾個火頭營的人抬著一副擔架往這邊趕來,邊跑邊大喊著:“軍醫!軍醫在哪里!”

  待他們跑近一些,姜言意瞧著擔架里的人是李廚子,也嚇了一跳,忙問他們:“李師傅這是怎么了?”

  一個火頭軍含恨道:“還不是劉成那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干的!”

  姜言意聽他們三言兩語把劉成害李廚子的事說了,一時間也是震驚不已。

  他們沒喊來軍醫,只有一個負責煎藥的小兵拿著蒲扇從軍帳后面匆匆跑來:“胡軍醫被調走了,如今軍營里只剩韓軍醫,但馬副將腰疼,韓軍醫正在馬副將營里給他針灸熏艾呢……”

  馬副將的軍帳離這里差不多有一刻鐘的路程。

  幾個火頭軍頓時滿心絕望。

  煎藥的小兵讓他們把人放下,用手探了探鼻息后一臉晦氣道:“人都沒氣了,還救什么?”

  年紀小些的火頭軍已經哭出聲來,大塊頭的火頭軍則一把揪住了小兵的衣領:“你胡說!”

  李廚子冷面心善,他平日里雖兇,但都是光打雷不下雨,火頭營上下都信服他。

  姜言意心中也有些難受,她初來乍到,能在火頭營站穩腳跟,其中李廚子幫襯了不少。

  她把披風放到一邊,伸手碰了碰李廚子的手,發現他手還是溫熱的,忙叫住準備打人的大塊頭:“住手!李師傅或許還有救!”

  幾個火頭軍一聽,立馬全圍了過來。

  “你雙手用力按壓此處,我每數一聲你就按壓一下,速度要快!”姜言意對那大塊頭道。

  又扭頭吩咐年紀小的火頭軍:“你速去馬副將帳中,請軍醫回來!”

  年紀小的火頭軍抹了一把眼淚,拔腿就往馬副將軍帳所在的方向跑。

  大塊頭則按著姜言意數數的頻率開始快速按壓李廚子胸腔的部位,心肺復蘇的頻率范圍是一分鐘一百次到一百二十次,差不多每秒得按壓兩次。

  古代沒有分鐘和秒的計時概念,所以姜言意只能用自己數數來給大塊頭火頭軍計時。

  大塊頭按壓了將近一刻鐘,李廚子還是半點呼吸都沒有,他兩臂已經酸軟有些使不上勁兒了。

  姜言意知道做心肺復蘇十分耗費體力,連忙讓另一名火頭軍頂上。

  這樣交替按壓,一直到小個子火頭軍請了韓軍醫回來,還是沒有起色。

  韓軍醫年近四十,身形矮胖,嘴邊蓄了八字須,見他們這樣一直按壓李廚子胸腔,開口就訓斥:“你們在瞎按什么?”

  姜言意示意大塊頭不要停,扭頭對韓軍醫道:“勞煩軍醫快救救李師傅!”

  姜言意昨夜是封朔親自抱過來的,韓軍醫打量她一眼,只當她是個以色侍人的玩物,但到底還是忌憚封朔,道:“你們這樣一直按我怎么診脈?”

  姜言意卻道:“實在是現下不能停。”

  韓軍醫行醫十幾年,還從沒聽說過按壓胸腔能救人的。

  他撇著嘴,伸手一探李廚子的脈搏,豁然起身:“活人我能救,斷了氣的死人可沒法子救!”

  幾個火頭軍一聽他這話,滿臉都是絕望。

  正給李廚子做心肺復蘇的大塊頭動作也慢了下來。

  姜言意看了一眼李廚子的面色,咬了咬牙道:“繼續。”

  雖然韓軍醫說的話更有權威一些,但此刻幾個火頭軍都不愿接受李廚子死了這個事實,反倒愿意聽姜言意的。

  姜言意數數,大塊頭也就跟著她的頻率繼續按壓。

  韓軍醫對此嗤之以鼻:“我就不信你這么按,還能把一個死人給我按活了!”

  他話音剛落,躺在地上雙目緊閉的李廚子喉嚨里突然發出像是打嗝一般的細微聲音,緊跟著慢慢掀開眼皮。

  她掩下心中的情緒,從筲箕里拎起一只殺好的雞問李廚子:“您今晚做什么菜?”

  李廚子道:“做板栗燒雞,把雞肉切塊就行。”

  姜言意手起刀落,幾下就把一只雞切好裝進盤子里。

  李廚子就喜歡她干活的這股利落勁兒,做菜又有靈性,他道:“你今天的紅燒獅子頭做得好,晚上的板栗燒雞我也交給你做。若是做得好,其他灶上的廚子也沒有意見,你就把你會做的菜都列下來,我叫人添到火頭營的菜單里。”

  這是讓姜言意正式成為火頭營廚子的意思,以后她就不用再干打雜的活,跟其他廚子一樣,只管做菜就行。

  姜言意受寵若驚:“今天的獅子頭我做得手生,在您跟前不過是班門弄斧罷了。”

  哪怕知曉她這話里有恭維的意思,但李廚子還是笑得開懷。

  主要是姜言意說這話的分寸拿捏得好。

  她若但說自己做得不好,過分自謙反倒顯得做作,一句“手生”,既說了自己不足,又抬舉了他,畢竟老道的經驗的確是一時半會兒學不來的。

  這丫頭勤懇又頗具慧心,為人處世也周到,李廚子相信她是個能走得遠的。

  他道:“行了,都得了大將軍的賞賜還跟我耍這些嘴皮子,板栗燒雞你來做,就這么定了。”

  姜言意以為李廚子說的賞賜是那天做豆腐腦得的,人家一番好意,再推拒下去就顯得不識抬舉,便笑著應下了。

  “你個娘們兒,上工比別人遲來半天就罷了,折個菜也糟蹋一大片!當買這菜不花錢的嗎?”

  營帳外邊傳來趙頭兒的罵聲,姜言意扭頭看了一眼,卻見被他破口大罵的人是春香。

  春香以前在青樓里就沒做過這些,前些日子剛到火頭營當幫廚,又有劉成給她分配輕松的活,今日劉成告假,她早晨就刻意躲出去偷懶了。

  下午得了五十兩賞銀回來,走路都腳底發飄,卻又怕被人發現她冒領的事,找了個隱僻地方把銀子藏起來了才來火頭營這邊。

  誰料一來就被趙頭兒分配去折菜,她心不在蔫的,到現在腦子里浮現的都還是那五十兩白花花的銀子。

  被趙頭兒指著鼻子一通罵,周圍又有這么多人瞧著,春香面子上掛不住,一想到自己現在有了五十兩銀子,再一聽趙頭兒說錢不錢的。

  當即把菜往地上一摔,從內襟里摸出一把銅板撒地上:“怎樣,這些錢夠賠你這幾顆爛菜了吧?”

  “你……”趙頭兒沒料到她猖狂至此,被氣得不輕。

  周圍的女人們則多是驚訝,又有幾分羨慕——春香敢直接跟趙頭兒叫板,可見是找了個大靠山。

  春香十分享受女人們投來的目光,直接大搖大擺地起身。

  營房的大門一直敞開著的,她無意間跟姜言意的視線對上,突然跟見了鬼似的,收起所有囂張氣焰離開了這邊。

  姜言意覺得春香對自己的態度有些奇怪。

  營房里另外幾個切菜的女人說春香傍上了一個將軍,怕是又要得意上一陣子。

  姜言意想起今早撞見春香從胡楊林里出來時的狼狽模樣,估摸著她們說的可能是真的。

  但春香突然這么怕自己,難不成是因為怕自己告密?

  一個杏眼桃腮的女人過來放菜,聽見切菜的幾個女人議論春香,她跟春香關系好,當即認定是姜言意讓那些女人編排的。

  她陰陽怪氣道:“春香姐如今就是風光得意著呢,怎么著吧?你們捧著某人,人家得了賞賜也不見從指甲縫里漏出來點來給你們。春香姐可是有什么好處都想著咱姐妹幾個的。嘴饞吃不到春香姐帶回來的紅燒肉就躲背后嘴碎編排人啊?缺不缺德啊你們?”

  幾個切菜的女人看著她一步三搖離開,時不時還跟火頭軍打情罵俏,氣得呸了好幾聲。

  秋葵在另一邊做事,她看著姜言意欲言又止,瞧著營房里人多嘴雜的,她最終沒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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