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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回家侍娘(一)

  老師有令,弟子豈能推脫,誰讓自己作坊闖禍了。

  而且還是在關鍵時刻老師出頭。

  這個老師對自己極為護短。

  憑著老師呵護之情,自己受點委曲挨打算什么。

  那是老師對自己喜歡的弟子嚴格要求。

  一般人求挨打還沒有這個資格。

  趙平突然發現自己有受虐待狂的愛好了!

  誰讓自己現在生活在古代,這就是傳統儒家文化尊師重教的巨大威力所在。

  趙平小心翼翼拿起笛子,勉強吹了《滄海一聲笑》。

  吹了一半,疼痛的右手讓他實在無法在演奏下去。

  只得停下,眼淚汪汪地望著袁濤。

  袁濤正閉上眼睛,用手輕輕地敲打書桌。

  他沉浸在那種豪邁、空曠、清越的音樂之中。

  仿佛又回到自己年輕時代,與一些同窗好友縱論天下,揮灑自我。

  甚至談到高舉之處,恨不得來一個桃園結義。

  正當他心情澎湃激昂之時,笛聲突然停止下來。

  有些不悅趙平,卻發現趙平小手紅腫,眼淺汪汪地看著自己。

  點點頭說道:“今天就吹奏到這里,汝能否把這個曲譜給我?”

  趙平能夠告訴袁濤自己只會五線譜嗎?只得說:“學正,學生只能吹奏,無法寫出曲譜。”

  袁濤有些心意闌珊,嘆息一聲揮揮手,趙平躬身退下。

  袁濤的聲音仿佛如風一樣飄來:“傷勢好了之后吹給為師聽聽。”

  三日之后,趙平傷勢已經好了七七八八了,就來到袁濤的公房吹笛。

  《滄海一聲笑》吹奏完畢。

  突然有人在外面敲門,而且是越來越急。

  袁濤點點頭,趙平開門一看,原來是李涵樹在敲門。

  李涵樹氣喘吁吁地說道:“賢弟,趙家莊昨夜遇到山賊偷襲,伯母聽說腿部骨折受傷嚴重,具體情況不知如何。”

  趙平一聽,頓時兩眼翻白,頓時就暈倒過去。

  趙平不知過了多久醒來,看見自己躺在袁濤的休息室里。

  它的隔壁就是就是公房。

  趙平現在唯有一個愿望,就是回去看看疼愛自己的娘親。

  袁濤見到趙平醒來,目光呆滯,不停叫著娘親。

  袁濤用手在趙平眼睛一晃。

  趙平仿佛沒有感覺,依然還是目光呆滯叫著娘親。

  袁濤不禁長長嘆息一聲,拿出戒尺,在書桌上“啪”的一聲.

  趙平驚了一跳,回頭望著袁濤。

  袁濤眼睛也不眨望著趙平,把戒尺拍得直響.

  趙平目光終于沒有那么呆滯,娘親也暫時沒有呼喊了,變成呆呆模樣。

  袁濤嘆息一聲說道:“汝之孤兒寡母,確實不容易,不但辦起了不起的產業,汝同樣在學業上成效斐然,猶如幼兒持金過鬧市,可以說必然引人嫉妒,想不動心都難。”

  袁學正停頓一下,繼續說道。

  “現在為師想了想,那些山賊極有可能是前段時間在店鋪搗子做的。他們不但顯得無能失手在眾人面前丟臉,還汝你畫像通緝。被汝列為那個所謂的黑名單。這是一個絕戶計。”

  這里他思考一會兒,支著下巴說道。

  “在走投無路之下,可以說他們挺而走險。如果能夠在汝老家搶到其中一二,也可以對指使他們的人有了交待。”

  “現在這些人有了第一次,極有可能可能第二次光顧汝的老家。唉!為師真的是為了汝擔憂呀!”

  趙平還有料到袁濤也有自己一樣的擔憂。

  說到這里,袁濤在屋子走了幾圈,望著窗外之外陷入深思。

  他回頭看著趙平說道:“傷筋動骨一百天。為師給汝三個月假期,讓汝回去服侍汝之母親。汝必須為老家保全防護作好周實的準備。”

  趙平聽到,臉上不知不覺露出一絲微笑。

  不料已經被袁濤已經捕捉了,狠狠盯住。

  他又揚起戒尺說道:“不過,為師是不會讓汝白白呆在家里,功課不得丟下,如果功課不能達到為師要求,為師隨時將汝趕出天甲班,驅逐出師門。”

  說到最后,袁濤聲音越來越嚴厲,手中的戒尺也在書桌上面敲得啪啪直響。

  趙平抬起頭來,眼睛全部是黑白分明的真誠。

  雙手作揖,行了一個大禮,大聲說道:“遵命,學正請放心,學生決不會丟學正的臉。”

  袁濤緊繃著臉,遞給他一個卷軸,說道:“汝為為師奏樂,也不是白白奏樂,給汝。”

  趙平又是深深大禮:“謝謝學正厚愛!學生愛之有愧!”

  趙平雙手鄭重接過,小心翼翼慢慢打開一看。

  只見上面寫著:“戒驕戒躁,再接再厲。”

  甚至右下角還有落款及印章。

  趙平不禁淚水涌出,深深感受袁濤的深深愛意,袁濤老師這是在為他背書呀。

  趙平跪在地面,恭恭敬敬三叩首,伏地而泣:“謝謝師尊厚愛,學生定不負學業。”

  袁濤點點頭,然后沉聲說道:“焚燒自己獻溫暖,留下光明照世間。記住,這里汝撰寫的詩。為師希望汝人如其詩。”

  說到這里,袁濤大袖一甩,說道:“走吧,莫作小兒女態。”

  說完頭也不回,率先走出公房。

  舅舅的小院。

  舅舅與舅母一邊拭淚,一邊問這個自己唯一的小妹的情況。

  腿骨受傷!

  不能走路!

  舅舅再也坐不住,當即就要去趙家莊看看自己的小妹。

  舅母一邊拭淚,一邊按住舅舅說道:“平兒不是帶了什么卷軸,看看之后也不遲?”

  卷軸打開。

  舅舅立即把眼淚擦干,正了正衣冠,恭恭敬敬向卷軸行禮。

  舅舅接過卷軸仔細看了看,然后回頭對趙平說道:“平兒呀,這幅卷軸能否轉讓給舅舅。屋子里面的以書畫任你挑選。”

  趙平不禁愕然,望著舅舅不知如何是好。

  舅舅輕輕地撫摸卷軸,仔細打量“戒驕戒躁,再接再厲”。

  他頭也不抬輕輕說道:“袁學正,書畫雙絕,而書法更是第一。琴棋書畫之中,書法可以說整個天府之國皆有名氣,畫在潼南路府也美名遠揚。”

  “更難得的是,袁學正書畫在世上流傳很少。因為他很少為別人書畫。以前的知縣特別喜歡袁學正的書法,曾經通過別人傳話,希望得到袁學正的書法,結果被婉言拒絕。”

  “上任知縣業績不錯。他將本縣由上縣變成望縣。離任時老師卻主動為他書寫‘萬民相送’,并做成匾幅贈送他。”

  “袁學正不但書畫高超,同時人品更是不錯。整個昌州以得到袁學正的書法為榮。為舅這么多年,也沒有得到袁學正的書畫,沒有想到平兒竟然得到了。這讓為舅既嫉妒又喜歡。”

  說到這里,舅舅李月秋轉頭過來問趙平:“這個卷軸你打算安置在哪里?”

  趙平當然想放在米店,這個當然不能明說。

  看到趙平沉思的樣子,舅舅用手支撐下下巴說道:“這個卷軸顯然有保護你的意思,讓要動你的人要考慮后果。”

  “袁學正是一個極為護短的人。上次他對你的米店很支持,在米店旁邊你開一個書畫筆墨紙硯店鋪之類,做成匾幅之后不妨掛在那里。”

  看來舅舅還沒有完全變成書呆子。

  趙平先向卷軸行禮,后又向舅舅行禮,說道:“謝謝舅舅。舅舅好意,平兒領會,定當遵命。”

  姜杰父女得一起回去,不能讓他們長期留在縣城。

  聽說是姜夔后人,舅舅急忙向姜杰行禮。

  姜杰一邊還禮,一邊急忙躲過。

  他們父女雖然沒有正式拜師,但是已經有了師生之實。

  趙平竟然會吹奏《滄海一聲笑》及《梁祝》?

  怎么從來沒有聽說過。

  舅舅一家人迫不急待想聽聽。

  香也點好了,心足夠虔誠。

  趙平無奈,只好吹奏《滄海一聲笑》。

  舅舅一邊坐下靜靜聽到趙平演奏,一邊不停用手指敲打書桌。

  姜杰父女與舅母也一起坐下,靜靜地傾聽。

  就是舅舅的仆人也放下手中的活計,站著靜靜傾聽。

  蘭兒更是眼冒小星星。

  趙平演奏。

  果然是一首讓人熱血沸騰的曲子。

  舅舅頓時熱淚盈眶,胸中豪情萬丈。

  不知不覺拉著姜杰,來到餐桌之下。

  把酒杯遞姜杰,自己也拿了一杯。

  他說道:“今天聽了此曲,頓時覺得人生再也煩惱,當浮一大白,干!”

  說完,就把酒杯仰天倒在嘴里。

  姜杰只好也干了此杯。

  兩人越喝越高興,不知不覺一壇酒全部被二人喝完。

  喝酒之中,二人一敘年齒。

  竟然是同年,舅舅長月份。

  舅舅心中熱血依然沸騰。

  又是美酒助興。

  他吐著酒氣,上前硬是拉著姜杰。

  姜杰不明所以。

  舅舅跪下,同時接著姜杰也跪下。

  原來竟然要結拜。

  舅舅年長為兄,姜杰小月份為弟。

  這還未沒有完。

  舅舅還拉著趙平過來叫姜杰為舅舅,讓趙平認姜小娘子姜鶯為表妹。

  舅舅倒是高興了。

  舅母與李涵梅卻不樂意了。

  舅母鐵青著臉。

  事情已經發生了。

  也不能改變事實。

  古人極重諾言,真正是一諾千金。

  結拜成兄弟,兩人必須把對方當成兄弟。

  有事必須要全力以赴。

  舅母雖然沒有說什么,李涵梅的嘴巴卻翹得老高,已經能夠掛油瓶了!

  盡管多了一個年齡相仿女兄,從此不再是一個女兒家過日子。

  但是李涵梅就是心里不爽。

  更何況舅舅還要把她最喜歡的琴送給姜杰。

  而姜杰卻把姜夔手書一曲《暗香》的曲譜原稿給了舅舅。

  舅母見了得到姜夔的手書,眼睛幾乎笑咪了。

  李涵梅氣沖沖把琴放在桌子上面。

  然后頭也不回走了。

  原來認為這個小娘子相貌實在一般。

  沒有料到洗澡發生了巨大變化。

  容貌不亞于自己。

  舅舅氣得吹胡子瞪眼。

  姜杰雖然眼瞎,但是心不瞎,急忙拉住舅舅的手。

  他說道:“小兒女,別給她一般見識。”

  舅舅搖搖頭,長長地嘆息,頓足而道:“愚兄無能,愚兄無能,育女無方,育女無方。讓賢弟笑話了。”

  次日,趙平帶著蘭兒與舅舅一家及姜杰父女坐船回到趙家莊。

  來到趙家莊碼頭,舅母不禁捂住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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