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書的一番話讓許多村民皺起了眉頭,吳家母子并非村里第一個被排擠之人,想起被趕走的大多都是外鄉人,那些同樣從他鄉流落到京城的村民,心中都惶惶起來。
有好幾人對視了一眼,放下吳家的東西,悄無聲息地退出了吳家的院子。
黃老大見狀氣得肺子呼呼作響,可他打不過阿泗,只能想著先脫身后再做打算。
從身上翻出了一塊碎銀扔給吳非衣,黃老大咬牙道:
“這有一兩銀子,足夠賠你的了,別得寸進尺,黃爺我也不是吃素的!”
吳非衣知道沐云書幾人走后,姓黃的還會來找她們麻煩,可給娘親買藥要緊,管不了那么多,忙收了銀子,瞪著黃老大道:
“這是你該賠的,快點滾,別再來我們家了!”
黃老大暗啐了一口,對著身后的幾個兄弟道:“咱們走!”
說罷,便連滾帶爬地離開了吳家小院。
阿泗抱臂看著這群人離開,對沐云書道:“是不是賠的少了點?要不要再讓他們吐出來點?”
吳非衣急忙道:“算了!已經夠了!拿回我們損失的就好!”
阿泗知道吳非衣是害怕惹麻煩,當事人不想惹事,他也就沒必要亂發好心,便撇嘴道:“便宜他們了!”
轉過身瞧見寶珠手背上有一片青紫,急得沖上來兩步,緊張道:“怎么弄的,傷這么重!”
寶珠小臉紅撲撲的,搖頭道:“不疼不疼,就是剛剛那個過肩摔沒發揮好,下次可以摔得更重點!”
阿泗從懷里拿出了一小瓶藥油,倒在寶珠手背上,一邊幫她揉一邊笑道:
“挺好的,下次抓她大臂,別抓手肘,這樣摔的狠!”
一旁的翠玉看著兩人聊天,牙齒都要酸掉了,怎么就這么膩歪呀。
沐云書卻覺著寶珠和阿泗這樣挺好的,不必有什么大風大浪,能相知相伴就很好。
也許在她和墨歸成婚前,可以先為他們把婚事辦了。
“姑娘,快請進吧!”
聽到吳嬸的呼喚,沐云書才發覺自己的思緒飄遠了,忙轉過頭朝吳嬸看過來。
“好,那我們便不與您客氣了!”
說著,她便帶著翠玉幾人跨進了屋子。
屋子里十分簡陋,沒什么像樣的擺設,被村里人這番折騰,更是凌亂不堪。
吳母有些不好意思,怕沐云書幾人傷到腳,忙去拾地上藥爐的碎片。
吳非衣擔心娘親受傷,攔下吳母道:“娘,我來!”
“我來吧,你去招呼客人!”吳母推了推吳非衣,“這點小事我還是能做的!”
吳非衣攔不住母親,就去外頭拿了掃把,幫吳母一起整理。
沐云書發現這吳非衣雖然脾氣不大好,但是真的很孝順,他們過得這般苦,還能為母親買回那么昂貴的藥,便知他有多辛苦了。
她正想幫忙,吳非衣卻對沐云書道:“你們到底是什么人?找我來有什么事?!”
他的臉本就黑,這樣冷冰冰的態度,讓她的臉看上去像是一塊兒銹跡斑斑的鐵疙瘩。
“你怎么說話的?我們小姐剛剛可是救了你!”寶珠哪里能見沐云書受委屈,瞪著眼道。
吳非衣冷哼:“我又沒叫你們幫忙!”
寶珠想與吳非衣理論,吳母沒好氣地拍了一下吳非衣的腦袋,不悅地道:
“你怎能用這樣的口氣與人講話!要不是有這位姑娘在,咱們今日定會被黃老大趕出黃青村!”
吳母心里是非常感激沐云書的,因沐云書幫她澄清了癆病一事。
她之前與村里人解釋過,可沒有人聽她的,見到她便惡語相向,還往她們家扔臟東西。
她倒是沒什么,就是連累非衣跟著招人白眼,受人排擠。
非衣身邊連個朋友都沒有,她不希望非衣孤苦一輩子!
“好了,你別收拾了,快去燒些水給姑娘喝!”吳母對吳非衣吩咐道。
“娘,我與你說過多少次了,莫要輕信別人!你忘了那位大人是怎么被冤枉的?”
吳非衣看了沐云書一眼,壓低聲音對吳母道:
“你看著是她救了你,沒準是她策劃的今日之事,故意賣咱們人情來接近咱們!”
吳母眼里露出了幾分遲疑,她看著沐云書,覺得這姑娘眸子清亮,并不像壞人,嘆氣道:
“先別說那么多了,不管怎樣,進門就是客,快去倒水吧!”
吳非衣雖然不情愿,但還是依照母親說的去做了。
吳母拾起了一個小杌子,用袖子擦了一下,雙手遞到沐云書面前,柔聲道:
“姑娘,我這里也沒什么好招待你的,你不要嫌棄!”
吳母像大多數的母親一樣,很溫柔,沐云書見她也不過四十歲的年紀,可頭發卻已經花白,也難怪村里人會叫她鬼婆。
她的病是不會讓她變成這個樣子的,早生華發是肝郁所致,不知道她遇到了什么事,才會生出這樣一頭白發來。
沐云書來此并不是了解人家私事的,所以沒有開口詢問,禮貌地接過小杌子,順勢坐了下來。
“嬸子,我來的確有一件事情想要請教你們,我想知道,你們是否是從冀州建寧而來?”
聽到“建寧”兩字,吳嬸的表情明顯變得緊張,下意識朝吳非衣看了過去。
吳非衣臉色更是陰沉,立即否認道:“我們不是建寧人,你找錯人了!”
“你們不是建寧人,可曾去過建寧?是否認得陳景洛陳大人?”沐云書追問了一句。
“不認識,什么陳景洛,聽也沒聽過!”
吳非衣連水都不燒了,“今日多謝姑娘幫忙,可你要找的人我們不認識,我們也沒什么好招待幾位的,請幾位回吧!”
沐云書見吳非衣這緊張的樣子,便知道她定是認識陳景洛,卻故作不識。
這種情況她也預料到了,畢竟他們素未謀面,吳非衣不可能對她敞開心扉。
“吳公子,我也不與你繞圈子,我來尋你,是為了陳大人的案子,你應該知曉,他被下了獄,很可能會被處以重刑!”
吳非衣眼神躲閃了一下,故作鎮定地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誰定罪與我這個小老百姓有什么關系!?你也瞧見了,我們連自己都顧不上,哪有心思管其他!”
“可即便這樣的情況,你依舊在想辦法幫陳大人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