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書將手中的鹽巴一點點的灑在了林殊玉頭上,聲音如冰冷:
“林殊玉,你雇兇殺人,我其實疏通下關系,給你定個重罪,可你放心,我不會叫你死!你會看到我們活得越來越好,而你,只能日復一日地在陰溝里掙扎!”
林殊玉嘶吼了一聲,因為表情的牽扯,臉上的傷口被撕得更大,血膿和著鹽和泥巴不斷往出流,似乎還混合著一股惡臭。
“沐云書,你這賤人,你不可能活得很好,別以為你是公主就了不起,皇后她就是個短命鬼,她根本護不住你!官家只是看上去很疼愛皇后,其實他從未陪皇后過過夜,他對皇后的感情都是假的,更何況你這個沒見過面的女兒!你只會給他帶來麻煩,恥辱,他連認都不想認你,若他在乎你,怎么會隨便找個人來代替你,現在還不冊封你!”
刑公公一巴掌打了過去,直把林殊玉打得頭昏眼花。
“官家和娘娘的感情,也是你能置喙的!那你就好好看著,看你想象的那些事會不會發生!”
沐云書知道林殊玉就是個瘋子,她不想說的,絕不會再多說一個字,也就不想再問了。
且她已經猜出了大概,林殊玉曾經應該也找過君顏說她的壞話,可君顏沒有像婁鶴筠一樣糊涂,并沒有聽林殊玉的挑唆。
林殊玉因此懷恨在心,不知道對君顏做了什么,讓他不得不離開華亭。
這件事君顏應該不想對任何人提起,不然君顏不會向她隱瞞。
“刑公公,我們走吧!”不想再看到林殊玉,沐云書與刑公公一起邁出了牢房。
刑公公見沐云書臉色不大好,安慰道:“殿下,你不要聽那女子的話……你很好,官家怎可能不喜歡你!”
“公公,不必安慰我!”沐云書回了刑公公一個笑容:
“還有,現在不必叫我殿下,我并不在乎這個身份,我知道林殊玉是個什么人,她擅長挑唆,我不會著了她的道兒!”
她雖然與林殊玉同在沐家長大,但她們并不親厚,每次與林殊玉見面,她都膽怯的躲在林氏身后,誰能想到她竟是如此善于偽裝的毒蛇。
刑公公猶豫道:“那……鄂公子的事情,要不要老奴請人去打聽一下?”
沐云書睫羽輕垂,思忖片刻后還是搖了搖頭。
君顏不想讓人知道的事情,她不該去揭穿和探究,還是那句話,若他有難,若他需要,她會毫不猶豫朝他伸出手!
“我們走吧,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沐云書來牢中并不是特意看林殊玉的,而是為著陳景洛大人而來。
墨歸本是要陪著她一起,但他是皇城司的人,他無故接觸犯人若被傳入官家耳中,定會引起官家猜忌,她便沒有讓墨歸陪著。
有銀子和刑公公的幫忙,沐云書順利進了刑部大牢。
牢里黑洞洞的,一進門便有一股霉腐之氣迎面撲來,黏膩膩的潮濕感也讓人極為不適。
可沐云書并沒有嫌棄,只徑直朝牢房深處走去。
牢房里本關著不少人,可此時卻是靜悄悄的,所有人都能聽到漸漸逼近的腳步聲,但沒有人發出半點動靜。
牢頭舉著火把走在沐云書身邊,帶她停在了一間牢房前,指著里面緊閉雙目正襟危坐的男子道:
“姑娘,他就是陳景洛。”
聞聲,陳景洛睜開明亮有神的眼睛,朝沐云書看了一眼,但很快又閉上了,似乎此刻天王老子降臨,他都不會在意。
的確是個傲骨錚錚的男兒。
沐云書打量了陳景洛一陣兒,才對獄卒道:“有勞!”
說著,她伸手塞了一個銀錠子放在了獄卒手心里。
獄卒暗暗掂了下分量,笑著道:“那小的在外頭候著,此處寒氣重,姑娘莫要久留!”
說著,他朝沐云書和刑公公行了一禮,將火把插在墻上后退了下去。
沐云書又朝牢房里看了過來,陳景洛所在的牢房是單間,他旁邊的牢房里則分別關著三四個人。
其中有白天在囚車上看到的那個小男孩。
眾人與白日里穿的一樣,依舊是那薄薄的麻布囚衣,寒氣四面八方的包裹著幾人,凍得他們目光都有些呆滯,可她叫翠玉送來的被子竟扔在地上,沒一人去拾起來圍在身上。
沐云書覺著那個男孩臉色潮紅,怕是已經病了。
這男孩與修逸差不多年紀,就像是她第一次看到修逸時的樣子,身上沒有二兩肉,瘦的可憐。
她沒有先與陳景洛說話,而是走到隔壁的牢房前,蹲下身對那男孩道:
“孩子,你到姨姨這里來,我給你診脈!”
不料她話音剛落,那男孩身邊的漢子便將男孩護到了身后,冷聲對沐云書道:
“滾開,少用這種招式來接近我們,不管你們耍什么花招,我們都不會妥協,更不會認罪,趕緊滾吧!”
沐云書忽地明白為什么有被子,這些人卻是不用了。
估計曾經有許多人試圖誘供,給他們好處讓他們指認陳景洛。
可他們寧可忍受這樣的折磨都不出賣陳景洛,說明陳大人不但是個好官,還是個極有人格魅力的人。
“大人誤會了,我沒有惡意,也不是誰派來的,我知道你們是好官,所以特地來看看你們!”
沐云書的話并沒有讓男人態度緩和:“看完了吧?看完就趕緊滾,回去告訴你主子,別白費力氣,就算死,我們也會抬頭挺胸,不會向那些奸賊低頭!”
刑公公皺了皺眉,有傲骨是好事,可不分好壞那就不是傲骨,是蠢。
“我們娘子是好心,怕這孩子病了才想看看他,白日里看你們穿得少,還特地尋人送了被子進來,你們不知情況怎能一味痛罵!真是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黑臉男人冷笑了一聲:
“誰知道你們有沒有在被子里面夾什么栽贓陷害我們的證據!老子的親友都會出賣老子,老子與你們素不相識,你說你們是來幫我們的!何其可笑啊!”
聽著黑臉男人的話,沐云書心中不是滋味。
他們從前可能也相信過別人,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如今任何人的接近都會引起他們的強烈排斥。
而她,與他們從前的確沒有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