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那幾個官員是景德帝新提拔上來的,他本十分信任,是要委以重任的,結果竟出了貪墨賑災款一事,真的是讓他太失望了!
可若用了左家之人,紀家一派的勢力會不斷壯大,他怕是更加無法控制他們!
景德帝按了按突突直跳的眉心,心煩得很,耐著性子對左老王妃道:“這件事容朕再考慮一下,母妃就不必再跟著操心了!”
“我不替你操心,誰替你操心?你那不爭氣的皇后么?!她若有用,怎會讓你這么勞累!生了兩個孩子也都是沒用的,一個惦記你的位置,另一個也是受不住福的走丟了,這都是老天在提醒你,皇后她實在不配做這個位置!”
提到方錦音,左老王妃就是滿臉沉郁之色,“你還糊涂地將賢妃管理六宮的權利給收了去,你這樣做,不是寒了那些能為你做事之人的心么!”
“母妃!”景德帝眉心的川字更深了,“錦音已經有了起色,她才是六宮之主,這六宮自然該由她來管理!”
“皇帝,你這是什么口氣!”
左老王妃瞬間就板起了臉:“你是嫌我管得多了是嗎?你侍候先帝的時候可沒這么不耐煩,看來有人是真的登高就忘了出處!我來京都成全你的孝心,處處為你著想,反倒是我的不是了!那我不管就是,我明兒回蜀地,只要你不怕被世人說嘴就好!”
景德帝疲憊至極,“朕沒有不耐煩,母妃不了解現在的情況,這官員不是隨意用的!總要等陳景洛那些人的案子審清楚了再說!”
左老王妃只是想幫景德帝解決問題,也不是要逼他,態度又和緩了下來。
“官家心里有數就好,若非當年母妃勸你去給先帝侍疾,你也沒有今天的位置,你要相信母妃還是有些遠見的,誰都可能害你,唯獨我不會!”
他們母子經歷了很多,母妃為了他吃了很多苦,景德帝一般情況下不愿惹母妃生氣,便道:“兒子知道!”
左老王妃見景德帝服軟,心里舒服了不少,便又聊起了其他事。
“對了,我聽聞你給墨知許賜婚了,對方不僅是商戶出身,還是個二婚頭,官家,您是怎么想的?”
景德帝剛想解釋,可左老王妃并沒有把話頭讓出來,而是滿臉不贊同地道:
“我聽說了,是墨知許主動來向你求的賜婚,估計是被那小商女給迷了心竅,他年紀輕,不懂事,你怎么也縱容他,賜了這么一樁荒唐的婚事?!官家,你要知道,他現在新鮮,覺著那姑娘什么都好,可新鮮勁過去怎么辦?國公府會以為咱們皇家是故意羞辱他們,或者想要打壓他們,才允了這門親啊!鎮國公可是有兵權在手,若此事讓鎮國公生了什么誤會,心里有了疙瘩,那可是后患無窮!”
左老王妃越說越覺得此事官家處理得不好,沉聲道:
“還是母妃給你想個辦法吧……你現在再下一道給羲和郡主和墨知許賜婚的圣旨,就說……就說身邊的太監糊涂,把圣旨搞錯了,你是把那個商女給墨知許指做妾室,羲和郡主才是正妻!”
“母妃!”景德帝聽得眉頭都擰到一起了,“君無戲言,我怎可收回圣旨!”
左老王妃不以為意地道:“我知道這樣做定會有人說官家兩句,說就讓他們說去吧,總好過釀成大錯!你若怕傷了顏面,殺幾個太監頂罪就是,殺幾個人就沒人再敢說什么了!”
“母妃!那些都是伴我多年之人,怎可說殺就殺!?再有,那沐云書也不是什么商女,這事我還沒來得及與您說!”
“莫不是認了哪個官員做干親?官家,那些都是虛的,再說,就算認了干親,她身份能高到哪去?還能強過羲和郡主!?你成全了羲和郡主的婚事,大長公主那里也會高興,你不是一直氣憤那些守舊的老臣冥頑不靈,不同意你改革舊制!若大長公主出門調和,這些事不就迎刃而解了!”
左老王妃的話終是讓景德帝臉上露出了幾分不悅,舊制要改革,但決不能經大長公主之手,什么都要先帝親女出面,他這個皇帝不管做多久,都像是臨時的!
“朕的女兒還比不過一個郡主么?”景德帝沉聲道。
左老王妃聞言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官家,你糊涂了么?怎可隨便認下義女!你這樣不是故意在與大長公主打擂,拱她的火兒!”
“什么義女!云書是朕親生的!”
說起這事,景德帝還有些郁悶,皇后早就知道,卻一直瞞著他!
“親生的?”左老王妃更加困惑了:
“我給你選妃你不要,你怎么……怎么還弄出個私生女來?!官家啊,這些事都是要記錄在史的,你一點點的瑕疵也會被后人詬病,不行,這私生女你說什么都不能認!”
景德帝聽母妃越扯越遠,無奈解釋道:
“不是私生女,后宮里的那些妃子都夠叫朕頭痛了,朕怎么可能再去外頭找女人!她是姝兒,是朕和皇后走丟的姝兒!”
左老王妃知道景德帝不好女色,他會有這么多兒女,多虧了她當年的決斷。
先帝因無子才要在皇室中挑選繼承人,子嗣定是先帝看重的一項,因此她想了許多辦法給兒子后院塞人。
這也是她尤為得意的事情。
不過現在她顧不得得意了,那略微下垂的眼皮被她撐開了不少,皺眉道:
“姝兒?我聽聞你不是已經尋到了姝兒?怎么又換了人?”
景德帝有些尷尬:“這事說來話長,之前帶進宮中的并非真正的姝兒,好在也未曾冊封。”
“官家,你糊涂啊,即便未曾冊封,這事也有很多人知曉,現在你又換了人,不是叫人說你頭昏眼花,連自己的女兒都不認得!傳出這樣糊涂的名聲,以后更加無法讓大臣信服了!”
景德帝雖然不喜歡母妃說話的態度,可這話卻是沒錯的。
今日他沒有表態,也是在猶豫這件事。
當初他以為姝兒已經不在了,又想讓皇后振作起來,這才留下了林殊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