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來人并不是旁人,是阿泗和翠玉。
翠玉見到沐云書,小跑著跟上來,“小姐。”
沐云書關切道:“怎么樣?傷到哪兒了?”
翠玉搖了搖頭:“就是磕到了麻筋兒上,一時間沒緩過來,奴婢沒事的!”
沐云書又仔細觀察了一下,見她確實只是皮外傷這才松了口氣。
可翠玉看著沐云書臉頰上的淤痕卻是滿眼的心疼。
“小姐,您的臉……”
這紅痕若被旁人看見,定會引起眾人疑惑和猜疑的!
墨歸看了一眼沐云書,黑沉沉的眼眸里閃過幾分怒意:“你們在前面的亭子等一會兒,我去求些藥來。”
至于去哪里求藥,墨歸并沒有說。
沐云書覺著,這會兒前院兒定會因為紀邱被打之事鬧起來,那紈绔應不至于直接承認自己調戲女子才被打,但她這個時候出去,很有可能會讓眾人將她與紀邱被打一事聯系起來。
想了想,她點頭道:“那就多謝小公爺了!”
見沐云書并未與他客氣,墨歸彎唇“嗯”了一聲,便邁開了長腿,帶著阿泗朝梅林外去了。
“奴婢怎么覺著小公爺這樣子像是要去打人!?”翠玉忍不住低語了一句。
小公爺看上去一向是不太高興的樣子,沐云書并未多想,扶著翠玉走到了梅林中的亭子里。
又檢查了一下翠玉受傷的地方,發現只是瘀青了,這才溫聲道:“還好沒事,回去要仔細擦些藥膏。”
翠玉并不在乎自己的傷,她現在想想剛才的事情就有些后怕。
“小姐,紀家的兩位公子怎么會出現在那里呢!?他們再混賬也不該在這樣的場合對您動手的!”
沐云書臉色也凝重起來,翠玉說得沒錯,這件事沒那么簡單。
錢夫人會請她來這曲宴,絕不是為了玉容脂,而是為了讓宋、紀等幾位夫人來相看她。
而且這件事她躲不掉,即便不是這次曲宴,也會在其他場合發生。
她又想起了小公爺所說的合作。
既然是合作,兩方就要有對等的籌碼,否則這合作就會失衡,要么被拋棄,要么被控制。
欠得越多越理虧,還不起的時候很丑陋也很卑微。
她不想看見那個丑陋卑微的自己!
所以不管以后如何,這些麻煩她必須自己來解決。
但這些麻煩要怎么解決呢?!
沐云書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枝頭上,那清冷的眸子中并沒有焦距。
“小姐,你怎么了?”翠玉見沐云書陷入沉默,不由輕輕喚了一聲。
沐云書聽到聲音,轉過頭看向翠玉,眼底的冰冷已經悄然散去,又有了自信從容的笑意。
“沒什么,有人想要與我玩玩,那我奉陪就是。”
翠玉沒太明白沐云書的話,正想追問兩句,小公爺已經折返回來。
阿泗沒有跟上,而是站在來處把風。
翠玉也很有眼色地站了起來,悄悄地退到了亭子之外。
墨歸走上來,將手心攤開,一瓶化瘀膏便出現在了沐云書面前。
沐云書日日與藥材打交道,怎能看不出這化瘀膏是宮里的東西,眼底露出了幾分意外。
墨歸見她沒有接,便道:“忘記你自己看不到傷在了哪兒,我來幫你涂吧!”
墨歸眼底一片澄澈,沐云書覺得自己若是拒絕,就實在不是一個稱職的合作伙伴了。
小公爺叫她處理傷口的時候,可是大方得很。
告訴自己沒什么好扭捏的,于是帶著幾分慷慨地揚起了下巴。
墨歸被她這樣子差點逗笑了,她就像一只無處可躲的小鵪鶉,覺著自己炸毛的時候很勇敢一樣。
強壓著唇角,墨歸從瓷瓶里挖出了一團藥膏,涂抹在了沐云書的下巴上。
當他冰涼的手指觸碰到那光潔小巧的下巴時,只覺著手指像是爬上了千百只螞蟻,酥麻又滾燙。
面前的人兒明明抿著唇瓣,他卻覺著耳邊有她細微的呼吸聲,讓他心尖都跟著戰栗了起來。
僵硬的別過眼睛,墨歸才覺著一顆心又跳回了胸膛。
錯了,他才像那只炸了毛的鵪鶉,想要讓她知道他的心思,卻又害怕叫她知道。
原來他也不是討厭與女子接觸,只是曾經的那些都不是她。
將手背到身后,墨歸才深呼了一口氣:“涂好了,可覺著有些作用?”
沐云書感到下巴冰冰涼涼的,之前的灼燒感很快就消失了,便朝墨歸點了點頭,“好多了,多謝!”
“你不用事事與我道謝!”墨歸目光柔軟地看著沐云書:“你幫過我,我也幫過你,一直這樣道謝太過麻煩。”
也生分。
沐云書也覺著口頭上的謝謝太輕了,便道:“小公爺爽快,我也不會讓小公爺吃虧……我有一個強筋健骨的方子,回頭寫來給小公爺送過去。”
她想過了,錢財她暫時還沒有積累起來,其他的事情現在還不能說,唯一能拿出手的只有方子。
每個人都希望有個好體魄,這個回禮應是不錯的。
聽到“強筋健骨”四個字,守在一旁的阿泗肩膀顫抖,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
被心儀的女子送這種方子,小公爺今日怕是又要睡不著覺了!
墨歸的嘴角的確忍不住抽了抽,他看上去很病弱么?!
沐云書并未注意到墨歸的臉色,稍坐了一會兒便起了身,“時間差不多了,我該回到前面去了。”
墨歸眼底閃過一絲不舍,“你還要露面么?”
沐云書點點頭,目光如泉。
既然躲不過,索性就不躲了!
老天爺什么都不管,那她的命運全由她自己決定,她一個光著腳的,還會害怕那些穿著鞋的不成!
墨歸見她這樣子,便猜到她已經想到了應對的辦法,眼底溢出幾分無奈。
“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
沐云書抬頭看了看墨歸,沉吟了片刻道:“有的話我會告訴小公爺!”
墨歸盯著沐云書看了片刻,這女人從未刻意露出過鋒芒,可那耀眼的鋒芒也從未在她身上消失過。
估計她自己都不知道,生而堅韌又熱烈的薔薇,有多么的誘人。
“好,那我送你出去。”
墨歸并未擅作主張的幫沐云書,她需要時,他在便是。
出了梅園后,沐云書與墨歸道了別,宴席已經開始,沐云書緩步從一側進了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