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曹主任都這么說了，這個面子必須給。”宋志超笑著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有本事的人，都喜歡結交。
況且他也明白，那些本身就沒多少家底的老百姓貸的錢也不多，從他們那里能賺到多少錢？
他賺的還是曹書杰這類人的錢，這才是大頭。
沒必要為了一點蠅頭小利惹的人心里頭不痛快。
三個人吃飯、喝酒、聊天，宋志超還想請他們去K歌的，曹書杰不好那一口。
臨走的時候，曹書杰喝了酒，沒法開車，最后還是宋志超安排手底下的人郭坤把曹書杰給送回去的。
回到家時，程曉琳對送她老公回來的郭坤表示感謝，還想讓對方去家里喝杯水，但被郭坤給拒絕了。
目送著郭坤開車走遠以后，程曉琳甩手給她老公一巴掌：“瞧瞧你喝的這熊樣，車放哪里了？”
“在鎮上銀行門口放著呢，明天你開車帶我一塊兒過去把車開回來。”曹書杰嘿嘿笑著說道。
“怎么不把你也放那里，明天你自己跑著去開車吧。”程曉琳念叨著，轉身往家走。
曹書杰嘿嘿笑著，關上大門兒，又跟上去了。
“老婆你聽我說，我今天去那邊可是辦大事兒的，你不知道喝這頓酒給咱村老百姓能省多少錢。”曹書杰伸手比劃著。
程曉琳懶得聽，說他：“你抓緊去洗澡睡覺，一身的煙酒味兒，你不覺得熏人嗎？”
曹書杰馬上拿著浴巾，衣服去洗澡。
等他洗完，穿著睡衣回到臥室里時，他老婆已經睡著了。
萌萌也在里邊兒趴著，睡得特別香。
……
第2天早上5點多，曹書杰起來，牽著九條狗上了大壩。
不知不覺過去4個月，五條田園犬剛領過來的時候還是小奶狗，現在也快40厘米高了。
曹書杰拽著九條狗的繩索，幾乎不用他走路，直接被這九條狗拽著往前跑。
他腳下但凡有個滑板車，都能被拽著飛起來。
“慢著點兒跑。”曹書杰邊跑邊喊道。
但他越喊，這九條狗跑的越帶勁兒，到后來，曹書杰必須邁開腿跟著跑，才能跟上。
還有一些人起個大早，來大壩上乘涼，看到這一幕，覺得特別有意思。
其中一人正是曹建華，他看著曹書杰的背影，笑著說道：“剛才那是咱們曹主任嗎？”
他旁邊站著的是手拿蒲扇的是曹建方：“可不就是，咱們曹主任一大早出來遛狗，現在是被狗給遛了吧。”
這是赤裸裸的調侃，兩個人說著話，哈哈大笑起來。
曹書杰可不知道后邊有人在調侃他。
等他牽著九條狗，又順著大壩上的公路從南往北跑回來，看到路邊上有倆人在那里坐著聊天，他湊過去喊了一聲：“華叔，方叔，大清早就聊上啦。”
“咱們新上任的曹主任這不是也很早就過來鍛煉嘛。”曹建華笑著說道。
曹建方跟著說起昨天的事：“書杰，曹書記昨天下午去我家里，說起你們開會的事兒，我考慮了一下，養牛很適合我，可我們家確實拿不出那么多錢來，你給想想辦法。”
“方叔，你真打算養牛啊？”曹書杰又問了一遍。
他說：“養殖的話，承擔的風險可不小。”
“比如說有病，比如說市場價格的變化。”
“要我說剛開始不如先選擇穩妥的做法，可以試著種牧草，這個投資小，一畝地也就幾百塊錢，先讓家里有一定的收入。”
聽到曹書杰這么說，旁邊的曹建華臉頰抽搐起來。
曹書杰說的這番話，他是深有體會。
去年搞養殖，他9月份最高價買入的小豬崽兒，可特么剛買完就碰到市場的生肉價格大跌，他到年底的時候好歹碰上價格回暖，沒虧錢。
可問題是300多頭豬，一共掙了幾萬塊錢，期間的人力，物力，和其他成本方面的投入，基本相當于白干。
今年考慮再三，趁著價格低的時候信心滿滿又買了300多頭豬，誰知道他認為的低價竟然是近幾個月的最高價。
到現在為止，出欄豬在市場上的價格已經實現連續4個月下跌，每斤7塊多錢。
除此之外，他養豬場里今年剛開始養沒多長時間就攤上病役，那段時間雖然極力挽救，但還是死了不少豬。
死的豬本來就不大，再加上有病，這些豬就又不能流向市場，好歹買的保險起作用了，不至于讓他賠死。
但是豬病加市場上的豬價連續下跌，雙重打擊之下，他今年第一輪養豬，不單把去年掙的幾萬塊錢給賠進去了，還往里倒貼了不少錢。
以至于他這一輪把育肥豬全賣掉以后，精疲力盡之下，是真不想再養豬了。
至于欠銀行的無息貸款，他現在打算給他老婆妥協，認賠，提前把借貸的錢還給銀行。
曹建方可不知道曹建華心里的想法，他聽到曹書杰這么說，有點兒猶豫，隨后咬牙問道：“那要是種果樹呢？”
“種果樹也行，只不過剛種的果樹，頭三年基本不用想收成的問題。”曹書杰給他講。
這都是很有經驗的事兒。
曹建方沉默了一會兒，最后還是說道：“要不我還是養牛吧，另外我留出一塊地來種糧食，剩下的全改成種牧草，到時候喂給牛吃，也能讓它少吃點飼料、玉米，省點錢。”
這個想法好，曹書杰都忍不住點贊。
從長遠來說，這個辦法確實能夠降低飼養成本，提高經營性利潤，而且經常吃牧草的牛，其肉質也要好一些，關鍵時刻也能賣得上價。
對于曹建方的選擇，曹書杰不會插手，他說：“方叔，你剛才說錢的問題也好解決，我昨天已經去鎮上和山青石鎮宜陵農商行分行那邊談妥了，咱們村里有誰想搞種植或者養殖手，里沒錢的，可以去宜陵農商行分行找馬經理做三農發展無息貸款。”
“沒有利息？”曹建方聽出了重點。
曹書杰搖頭：“也不能說沒有利息。”
看著曹建方著急的樣，曹書杰給他解釋：“方叔，是這么回事，你可以先把錢借出來，每個月只還少量的利息，等三年后一次性把本金還清，銀行那邊會把你這三年還的利息全部退給你。”
“這樣以來，就相當于你這個借款沒有利息，明白了吧？”曹書杰問他。
曹建方點頭：“書杰，你這么說我就明白了，我剛才還尋思銀行哪有那么好心，不過這樣也好，最多能借多少錢？”
他不擔心曹書杰會坑自己，沒那個必要，就他家里那點東西，已經是窮的叮當響，小偷去了都得哭。
曹書杰家里是什么水平？
人家犯得著算計自己嗎？
聽到曹建方的問題，曹書杰又說道：“方叔，這個還不一定，銀行那邊也要綜合評估你的還款能力，然后給你審批借款額度，再把錢借給你。”
“哎喲，那可完蛋了，我家里除了一套老宅子，什么都沒有，就連電視機也看10年了。”曹建方感覺這條路又斷了。
他心里有些難受，好不容易看到希望，又給掐滅了。
曹書杰卻不急，笑著說道：“方叔，你不用著急，到時候聽銀行那邊的就行。”
“你也甭算計能貸多少錢，你有什么想法，去銀行申請的時候給他們說清楚，讓他們做賬就行了，方叔你只要考慮拿到錢以后使勁兒掙，早點兒把這個借款掙出來還人家，剩下的錢才是你的。”
“書杰，你說的對。”曹建方確實很需要錢。
以前是沒辦法，也找不到門路，家里更沒錢讓他折騰搞這個，搞那個，以至于他也不敢去嘗試。
可現在不一樣！
這回是村里統一搞，還是村里的能人曹書杰帶頭干。
出于對曹書杰的信任，曹建方感覺自己的膽子大多了，也敢嘗試。
在他想來，曹書杰都敢借那么多錢搞種植、養殖，他借那點錢都不如人家大腿上的一根汗毛粗，有啥好怕的。
大不了以后使勁掙錢，慢慢還唄。
三個人在大壩上聊了一陣。曹書杰先牽著狗回家了。
他等會兒還得讓他老婆帶著他去鎮上把車開回來。
曹建華和曹建方二人沒急著下去，繼續在大壩上吹風納涼。
“建華，你覺得這個事咋樣？”曹建方問他。
曹建華張張嘴，不知道該咋說。
“對了，你那里前段時間把豬賣完以后，怎么不繼續養豬了？”曹建方繼續問他。
這就是典型的在傷口上撒鹽，只不過曹建方不知道曹建華在養豬上栽的有多慘。
曹建華更不會拿這種丟面子的糗事在村里到處宣傳。
他這會還是沒吭聲。
曹建方也不在意，他繼續說道：“不過也對，你家里有個超市賣東西，低買高賣，那是一本萬利的賣賣。”
“養豬又臟又累，你剛賣完這一窩，完全可以休息個把月再干，我好不容易找到一條能改變我們家情況的路子，我得拼一把呀。”
這個時候，曹建方更像是自言自語，通過這種方式給自己增加信心。
曹建華很想給他說，甭管養什么，都沒有看上去那么簡單。
可他也知道這個時候的曹建方就和當初的自己一樣，根本聽不進別人的勸。
唯一好的一點是，養牛是曹書杰倡導的，或許真能賺點錢也說不定。
“我要不要跟著養點牛？”曹建華心里想著這個問題。
可猶豫再三，曹建華覺得現在的牛價一再升高，讓他心里很沒底兒。
萬一牛的價格再和他去年買豬崽的價格一樣，看起來每個月都在漲，但實際上最后還是個坑？
“要不把養殖場給盤出去算了？實在不想干了。”曹建華心里想著。
他不想干這個活，除去搞了快一年的養殖，還是賠錢以外，還因為他那個拎不清自己有幾斤幾兩的大舅哥。
他想著干脆斷了他大舅哥的念想，讓他哪兒來再回哪去，少做春秋大夢。
自己也活得更輕松一點，不好嗎？
……
且說曹書杰回到家里，吃完早飯后，就讓他老婆開著GL8，帶他去鎮上把另外一輛君越給開回來了。
兩口子一前一后回到家里時，程曉琳還說他：“就這一次，下一次再喝這么多，你就跑著去開車吧。”
曹書杰也不搭話，他明白他老婆刀子嘴豆腐心，說白了還是擔心他。
剛進屋，還沒休息10分鐘，就有人來找他了。
一來他家，就喊道：“曹主任在家嗎？”
“誰啊？”曹書杰納悶。
從屋里出來一看，是個30歲左右的女人，看著很面生，不知道是誰家的媳婦。
曹家莊一共371戶，1357口人。
對于這1300多口人，說實話，上學加工作出去這么多年，曹書杰得有一半的人認不出來。
“外邊熱，快進來。”不認識人沒關系，曹書杰還知道把人讓進來。
“曹主任，俺是來問問呂主任宣傳的那個種獼猴桃的事是真的嗎？”她進來后張嘴就問。
曹書杰有點懵逼，但還是下意識的點頭：“當然是真的，這是我們昨天剛開村兩委會議定下來的。”
“如果有志向發展的，你們可以選擇種獼猴桃果樹，或者蘋果樹，也可以選擇養牛，或者種牧草，這三種隨便哪一種都行。”
“或者一樣也不選，繼續種糧食也沒有問題。”曹書杰說道。
他剛說完，這個女的臉上就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哎呀，曹主任，聽到你說是真的，俺就放心了。”
“曹主任既然說這三樣沒問題，那俺回去馬上和俺當家的商量，等過秋收完玉米，俺就把地里全種上獼猴桃。”她說。
“不是，呂主任說的你還不信？”曹書杰很納悶。
包括早上曹建方詢問他的時候，曹書杰當時還沒有多想。
可這一會兒，曹書杰意識到一個問題，村支書親自挨家挨戶的宣傳，曹建方竟然還有顧慮。
曹家莊村兩委的人在村里的公信力真低啊。
聽到曹書杰的問話，她笑了笑，并沒有說呂萍的壞話。
但是此時無聲勝有聲！
曹書杰忽然間明白過來。他們接下來最需要做的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并不是急著求發展。
必須恢復鄉親們對村兩委同志的信任，要不然以后有點什么事宣傳下去，鄉親們都不相信，那還干個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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