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去醫院的途中,路上一直在哭,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聞則遠開會途中吐血,直接當場昏迷,嚇壞了在場的一眾高層,緊急送去了醫院,現在還在手術。
玉蘭擔心我會動胎氣,就一直沒有告訴我這件事。
然而紙包不住火,聞則遠被送進手術室已經整整八個小時,還沒出來,玉蘭知道瞞不住,與其讓我操心,不如直接將這件事告訴我。
我趕到醫院的時候,傅萬州也在,玉蘭哭得虛弱,靠在傅萬州的懷里,哽咽得嗓音沙啞。
“怎么會這樣呢,上次明明馬醫生已經說了,則遠的身體只要好好修養就可以恢復了,住院一個月,明明身體都有所好轉了,恢復工作這段時間也沒有操勞,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我站定腳步,僵硬在原地。
“柔柔?”余光看見我,朝我走來。
還沒來到我面前,我身形晃了晃,直挺挺栽倒了下去。
我蘇醒的時候,聞則遠還沒從急救室搶救出來。
醫生說我見紅,要保重身體,萬一孩子脫離子宮流產,會給我的身體帶來不可估量的傷害。
“不為了孩子,不為了我們,哪怕是為了你自己,你也要保重身體,千萬不要想不開啊。”
玉蘭抱著我淚如雨下。
我的視線里,玉蘭的頭發一夜之間白了一大半。
根根黑絲都褪成了銀絲。
我心如刀割,顫聲,“媽……”
玉蘭和我對視。
眼神意味分明。
比誰都清楚,這次手術意味著什么。
我腦袋里漲紅,仔細回想著一個月的細節。
可無論如何,都想不出來,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媽,怎么會呢,則遠一直是跟我吃飯,飲食沒有問題,是不是工作太勞累了?”
“不會的,你傅伯父一直看著呢,不會讓則遠受累,不是工作的原因。”
那是因為什么?
是房子有放射性物質嗎?還是住的地方風水不好?
到底哪里出了問題,為什么好端端的一個人,直接吐血倒在了會議室?
“這都是命啊,孩子……”
玉蘭泣不成聲,一口氣沒上來,哭暈了過去。
我摁鈴叫來了醫生,顧不得我的身體,幫著護士攙扶玉蘭,只是一下床,腹部便一陣鉆心的疼痛。
“女士,您好好休息。”
護士將昏迷的玉蘭送下去。
傅萬州站在門外,眼神痛惜地看著這一幕,重重嘆了口氣。
“事已成定局,節哀順變。”
“你閉嘴!他不會死的!不會的!”
我不愿意接受這個事實,可過去了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直至天明,聞則遠才被送手術室送了出來。
我強忍著腹部的劇痛,沖到杰克馬面前,抓住他的白大褂,“馬醫生,我丈夫他,我丈夫……”
杰克馬神情低沉,眼神里一片灰暗,搖頭嘆息了一聲,拍拍我的肩膀。
“夫人,節哀順變。”
我心底咯噔一響。
“肝臟突然惡化,回天乏術,華佗在世也束手無策,可能只剩下不到一個月的壽命了。”
“不會的,不會的,你胡說!”
我不愿意接受這個事實,捂著耳朵尖叫。
杰克馬眼神惋惜:“沒有任何病理特征,就這么惡化了,我藝術有限,抱歉,夫人。”
馬醫生轉身離開,護士攙扶住我,我好想大哭出聲,可張口卻是極致痛苦的無聲哀嚎,我緩緩蹲坐在地上,從心臟的位置仿佛被人撕裂開,渾身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腹部一陣墜痛,在護士的驚呼聲中,我被鉆心的疼痛拉入了黑暗。
幾天后,男人蘇醒。
馬醫生說,他是回光返照,氣色看起來不錯,眼神卻是一片空洞虛弱。
直至我走進病房,男人的眼底才有了一絲光亮。
“寶寶……”
他抬起手,想說話,卻是無聲的兩個字,氣若游絲。
“我來了。”
“是我來遲了。”
我走過去,握住了男人蒼白的手。
冰涼,虛弱。
那個下午,陽光很好。
我跟他說了許多許多話,說起我們第一次見面,說起我們一起經歷過的有趣的事,想起我們一起去游樂園,被他抱在肩膀上。
說起一個月前,他帶我去海豚灣度假,我們坐在游艇上,他帶著我看海豚表演,海豚在空中畫出了我和他的名字。
陽光,沙灘,海水,還有他熱烈真摯的吻。
他拿出一枚海豚項鏈,是他親手做的海豚。
用高溫融化的玻璃,捏成了海豚的形狀。
上面刻下了我和他名字的縮寫。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我會變成天使,守護在你身邊。”
我心口一跳,捂住他嘴巴。
“我不要你離開我。”
聞則遠只是一笑,將海豚項鏈戴在了我脖子上。
在我脖頸后,落下濃烈而深沉的一吻。
滾燙。
“寶寶,我最大的遺憾,就是不能陪你到白頭。”
“但是能遇到你,讓我灰暗的人生變得多姿多彩。”
“感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中。”
我枕在他的胸口,淚一滴滴打濕男人的病號服,他的心跳聲逐漸微弱,最后只剩下世界末日般的死寂。
撫摸著我發絲的雙手,無聲垂落。
心率儀變成了一條直線,滴滴的嗡鳴。
病房外,玉蘭撕心裂肺的痛哭聲響起。
“渾蛋,為什么丟下我一個人,為什么,你怎么能把我丟在這個冰冷的世界,渾蛋……”
醫生進來記錄死亡時間,護士要將我和他分開,我死死抱著他,不愿松手,拉扯之間,我跌倒在地,脖子上的海豚項鏈滑落出來,玻璃的海豚吊墜,砸在地面上,應聲而碎。
“不——不要——”
我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依稀又回到了前世,男人從見到我的第一眼開始,就一直默默守護在我身后,我被莫凌天想方設法驅逐出莫氏,種種陷害,一樁樁一件件,都夠我死十回,男人盡心竭力,幫我一次次地將錯誤的代價降到了最低。
最后他白發蒼蒼,站在我的墓碑前,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不……不要……”
我哭著驚醒,猛然抓住了男人的寬大溫熱的手掌。
男人俯身將我摟入懷中,“我在。”
“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我伏在他肩頭,“則遠……”
男人身形一僵,渾身散發一絲冷意,手落在我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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