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何會愷是在梵離的床榻上醒來的。
剛一起身,就又被屬下給尋走了。不過有了美人陪伴這一夜,何會愷沒發什么脾氣。
穿戴整齊后,屬下這才告訴何會愷,原來是那新上任的通判大人來了。
何會愷其實有一些不屑。
他向來對這些依附他人過活的人沒什么好感。昨日又聽余灝說,這人有才華,卻在長公主手下做事,更讓何會愷心中生出了些輕蔑。
長公主,一介女流,目光短淺婦人之見。
她手底下能有什么好人?
不過是她養的小白臉罷了。
興許還是個面首。
而接下來的會面,更讓何會愷證實了自己的猜想。
他人剛進府衙,就聽里頭傳來了一陣呼來喝去的聲音。
“怎么?本大人剛來,就讓本大人坐在這兒喝風?”
“這椅子太硬了,換一把。”
“這么苦的茶,為何不配些點心?快快取來。”
府衙之內,一群衙役圍著一人團團轉,他們面色匆忙又窘迫,有的被罵急了,只能紅著臉瞪眼睛,敢怒不敢言。
卻見一錦袍男子大喇喇地坐在圈椅上,神態懶散倨傲。
何會愷打量著,這男子約摸不到二十,長得倒是極精致的,只是渾身上下都帶著股子脂粉味。他的穿著更是夸張,身上的錦袍顏色花哨,腰間的墜玉掛了一串,那靴子上頭更是鑲了那么大顆的明珠……
看著就像是那種沒見過世面到處炫耀的小白臉。
何會愷拽住了一個衙役,道:“這誰啊?”
這衙役小心翼翼道:“大人,您來了……這……這位是新任的通判大人。”
果然。
何會愷心中對其愈發鄙視。
這滿身珠光寶氣的“小白臉”,正是湯付霜。
湯付霜本人,其實是個清爽的少年郎。
但此刻的人,穿紅著綠涂脂抹粉,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誰家鸚鵡成了精。
再加上對人一副頤指氣使的模樣,湯付霜自己都想給自己兩個巴掌。
但他面上絲毫不顯,只眼皮一抬,掐著嗓子道:“這誰啊?”
有人恭敬道:“大人,這是我們府衙的長史大人。”
湯付霜點點頭,道:“還愣著做什么?”
何會愷左右環顧了一番。
“你說誰?”
“你啊!”
湯付霜向后一靠,把腿搭在了繡墩子上。
“去,給我拿一碟子茶點來,本大人愛吃甜的。”
有衙役趕緊道:“大人,大人!這位是長史大人,您這……”
湯付霜“嘖”了一聲,用手掏掏耳朵道:“長史?長史怎么了?”
衙役小聲道:“長史比您的級別高!”
湯付霜聞言,掏耳朵的動作猛然一頓。他把那衙役扒拉開,用手理了理鬢邊的頭發,掛上了副虛假的笑。
“哦,原來是長史大人,是在下冒犯了。”
他笑瞇瞇地作揖:“還請大人您,寬恕則個呢。”
何會愷被他這掐著嗓子說話的勁頭弄得渾身不自在,他本來想冷冷譏諷幾句,卻突然想起了余灝的話,便收起了心思,后退了兩步。
“不必在意。”
“誒~”
湯付霜假意道:“長史大人當真是有容人的雅量,我湯付霜著實佩服、佩服,這就敬你……呃。”
他似乎是要伸手拿酒杯,但這才想起來,這里是陶州府衙,沒有酒。
于是他瞪眼道:“酒呢?!還不速速安排酒席,為本大人接風洗塵,本大人也正好和長史大人賠個不是!”
眾人犯了為難。
這湯大人來了,便鬧得整個府衙雞犬不寧上躥下跳的,但偏偏這時候太守大人還不出面,該怎么辦啊?
就在他們面面相覷時,何會愷開口了。
何會愷道:“既然通判大人有要求,你們還愣著做什么?還不快去擺酒席。”
眾人這才道了聲是,逃也似的跑了。
生怕和這姓湯的瘟神沾上一點的邊。
湯付霜見他們走了,又非常自來熟地拍了拍何會愷的后背。
他笑呵呵道:“何大人,我可是離老遠就聽說,何大人是這陶州有名的才子,也喜作些詩句文章。區區不才,好的就是這個,不如咱們就交個朋友,吟詩作對、喝酒玩樂,豈不快哉?”
何會愷眼中的鄙視已經快要藏不住了。
但他依然沒有忘記余灝的囑咐,只忍著惡心道:“是嗎,不過在下很忙,恐怕沒什么時間。”
“手下還有事,告辭。”
何會愷轉身就走,不想多待半息。
出了門他便伸手蹭了蹭鼻尖。
這濃厚的脂粉味……果然和京城那些小白臉一樣的,讓人膈應。
何會愷抬步離開,湯付霜這才松了口氣——他自己的嗓音是比較溫和的,現在像個太監似的學小白臉,還真是哪哪都不自在。
不過……
他輕輕嗤笑了一聲。
在來之前,他已經拜托了同行的飛花衛查清了這何會愷的底細。這人自恃清高,有點小才,就是極度好色,曾經因為在青樓狎妓與人起了沖突,當面把對方罵了個吐血。
現在有個相好的名為梵離,二人愛得生死不離,連家中的發妻都不顧了。
既然是人,就肯定有弱點。
那太守實在是鐵桶一只,到處都找不到地方下手,而現在,湯付霜只能把目光放在這個長史身上了。現在知道,這個人的弱點,就是女人。
希望他能識趣一些,自己把把柄送上來。湯付霜心想。
直到酒席擺開了,太守余灝這才露面。
他在酒席之間說,沒能及時為湯付霜接風洗塵,是他的過失,還請湯付霜莫要介懷。而湯付霜嘴上說著好說好說,心中卻知道,這太守一直不出現,無非就是在背后盯著自己罷了。
他總得先瞧瞧自己是個什么樣的人,才能有對策。
但余灝注定要失望。因為這一次來陶州,是湯付霜第一次公開表明了身份,從前的他被飛花衛保護得很好,幾乎沒人知道他的底細。
一場心思各異的酒席過后,湯付霜被安排在余灝的府邸住下。
湯付霜也沒客氣。
雖說這小白臉樣子是裝的,但那酒卻實實在在是真的。湯付霜酒量不是很好,所以回到自己的屋子后,他便覺得腹中翻江倒海,難受得緊。
吐了一會,又沐了個浴,才好了些。
夜深人靜。
“咚咚。”
此時卻有人敲響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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