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搖頭,一盆冷水順著陳媽媽的頭頂潑下。
“以國內目前的醫療水平,患者的手指想接回去,希望渺茫,再說就算出島救治,手指也會錯過最佳接回時間。”
醫生的話還沒說完,陳媽媽耳邊一陣轟鳴。
眼前的一切都變得不真切了。
醫生的意思她聽明白了,她兒子下半輩子就算是廢了,空軍飛行員更是不用想了。
此時,還在昏迷中的陳時興被護士推到病房里,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一切。
直到下午,人才幽幽轉醒。
緩緩睜開眼睛,就看見眼前神情恍惚的陳媽媽正背對著她坐在窗前發呆。
長時間的昏迷加失血過多讓陳時興說話都沙啞得很。
“媽……”
陳媽媽聽到聲音,急忙轉頭。
映入眼簾的是陳時興慘白的臉色,剛止住的眼淚再一次不爭氣地流出來。
謝硯秋在病房里等了很長時間了,現在看見陳時興醒過來,也松了口氣。
被媽媽抓著手的陳時興注意到一屋子的人,腦子還沒緩過神。
剛動手,左手傳來一陣劇痛。
“媽!我的手!”
陳時興的聲音帶著哭腔,就在男人發瘋的邊緣,陳媽媽猛地抱住陳時興的頭,哭喊出聲:“時興,媽媽對不起你!”
“媽媽就不該讓你去你奶奶家!媽媽錯了!你要是想恨,就恨媽媽吧嗚嗚嗚嗚嗚嗚”
病房里,母子抱在一起痛哭出聲。
在場的陳建黨和陳立業面色黑沉,誰也沒有說話。
謝硯秋想上前勸幾句,但是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陳時興的手廢了是不爭的事實,他不能再去空軍飛行學院了也是不爭的事實。
在事實面前,一切良言善意都顯得蒼白無比。
陳時興心里恨,他下床要去找奶奶,但是卻被陳媽媽死死抱住:“孩子!你冷靜!你奶奶都那么大歲數了,你不能去找他啊!”
“啊!”
陳時興慘叫出聲,他想不明白,自己夢想被奶奶親手咬掉了,他為什么不能去找她算賬!
就因為她是自己的奶奶嗎!
他心里恨,面色更是猙獰,憤怒下,急著要把陳媽媽甩下去。
陳媽媽心如滴血,但一邊要摁住他,另一邊還要小心翼翼的防止他把剛縫好的傷口扯開。
“時興,算媽媽求你,你冷靜一下好嗎!”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啊!為什么!”陳時興說不出別的話,只是一個勁兒的在陳媽媽懷里哀嚎,哭喊著質問為什么。
陳媽媽給兒子跪下的心思都有了,如果現在能用自己的命換兒子健全的手,陳媽媽一定二話不說到天臺上跳樓。
可惜命運弄人,這世界上從來就沒有以命換命一說。
陳時興到底被陳媽媽摁住了,最后母子倆坐在床上抱頭痛哭。
陳立業看不下去了,一個是自己的親媽,一個是親兒子,他不能再找親媽算賬,更不能替兒子咽下這口窩囊氣。
但是陳時興大好的前途就這么毀了,他現在心里比陳媽媽還難受。
還不容易家里要出個龍鳳,老太太臨門把孩子踹回土窩窩,老太太這是干什么啊!
他心里難受,陳建黨心里同樣不好受,他還指望著以后沾陳時興的光,好歹是陳時興的大伯,陳時興小時候一半的時間就是在他們家長大。
他們家沒有兒子,所以把陳時興一直當成自己的親兒子養。
說白了,陳時興就是兩家的兒子,現在這個唯一的兒子被廢了,陳建黨心里難受的說不出話。
兩人坐在角落里低頭抽悶煙。
最后,陳立業終于受不了了。
媽是親媽,難道兒子就不是親的了嗎!
不行!他必須要去找老太太討個說法!那是她親孫子!她怎么下得去手的!
見陳立業要走,陳建黨也坐不住了。
在這里呆的難受,空氣太過窒息,他也得走!
兄弟倆出了醫院一路往家里趕。
走到半路,碰到腳步匆匆的村長,村長似乎是急著尋人,剛走過來認出兄弟倆當即叫住他倆。
“建黨!立業!你們快回家!”
“怎么了?”陳立業和陳建黨相互對視一眼,以為老太太又鬧什么幺蛾子。
誰知,村長下一句話就跟晴天霹靂一樣把兩人差點劈碎。
“快點兒回家看看吧!你媽,你媽她喝藥自殺了!”
“什么!”陳建黨先反應過來,拔腿往家里跑。
陳立業也緩過神,追著陳建黨兩人急匆匆往老太太家里跑。
快到家門口的時候,遠遠地就看見家門口被鄰居們圍的水泄不通,隔很遠就能聽見嘰嘰喳喳的議論聲。
陳建黨和陳立業把拉開人群,神色恍惚一路闖進家門里。
臥室里,老太太就像睡著了一樣,躺在炕上。
身上穿著整潔的壽衣,陳老爺子的畫像放在旁邊。
看樣子,老太太早已經準備好了這一天了。
陳建黨和陳立業緩過神,看著眼前的一切,呼吸差點兒停了。
剛剛還氣沖沖的陳立業,當即噗通一聲跪在陳老太太眼前,撕心裂肺哭出聲:“媽!你糊涂啊!”
陳建黨跟在旁邊跪下,和陳立業一起重重給陳老太太磕了三個響頭。
隨后起身擦干凈眼淚,給陳老太太善后。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作為家里的長子,他該操持起母親的葬禮。
就在陳老太太的手邊兒,陳建黨發現一整折疊的很整齊的信紙。
打開里面,是陳老太太留下的遺書。
解放前,陳老太太是地主家的小姐,上過私塾,也喜歡讀書寫字,曾經一手好字聞名鄉里。
年輕的時候,陳老爺子當兵,陳老太跟丈夫通信,一手好字經常被戰士傳送相看。
自從陳老爺子退伍后,陳老太太就再沒動過筆,沒想到,陳建黨和陳立業再一次看見陳老太的字跡時,竟然是老人留下的遺書。
陳建黨將信攤開,默默讀完后再一次哭了。
跪在老太太面前一個勁兒扇自己巴掌,扇了五六個巴掌后,男人黑皴的臉高高腫起。
陳建黨哭著喊:“媽!你糊涂啊!”
陳立業不明白陳建黨為什么突然失控,身后撈過信紙也讀起來,讀完后,頓在原地。
盯著陳老太的遺容淚流滿面。
“媽!你……”
兩兄弟跪在地上哭了很久,直到村長進來提醒他們該給老人入土為安了。
陳氏兄弟才相互攙扶起身。
從今天開始,他們兩個就沒有媽媽了,以后陳建黨就是這個家的天。
陳立業默默擦干眼淚,“哥,咱媽的意思我知道,她是怕時興走了一去不回,但是她糊涂啊,這小鳥的翅膀哪有不硬的道理。”
陳建黨沒說話,他現在終于明白,走時,陳老太太對他那一笑到底是什么意思。
陳時興因為手指殘缺,失去了進入解放軍空軍飛行學院的資格,原本他以為自己失去了當大學生的資格。
誰知,半個月后,事情發生重大轉機,島上傳來好消息。
是關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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