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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23 章

    人家太子妃腆著大肚子親自來謝罪領罰而來, 他們也不好扯著妲己誤國的理由大鬧殿堂了。

    最后這次朝堂哭喪到底是鳴金收兵了。

    不過太子妃身為后宮女眷,沒聽陛下傳訊便來到大殿之上, 顯然也違了祖制。

    于是落云被陛下言語申斥一通, 勒令回東宮修身養胎,不準擅自出宮。

    那日回去的路上,香草和寄秋都心疼著自家的太子妃。

    甚至連建康宮的宗氏聽了都嘆氣搖頭:“這宮里的女人, 還得時不時給爺們頂鍋。落云入主東宮到現在, 都未曾召見自己的父親,卻還是受了父族兄弟的帶累……”

    說到這, 她看了看在自己跟前侍奉的二兒媳鄭氏, 不放心地叮嚀道:“現在朝堂上漫天的官司, 你也要注意, 嫁入我們皇家得事事謹小慎微, 不可給你夫君惹禍!”

    鄭氏只含笑聽著, 點頭表示婆婆教訓得是,她平日里一定得注意些。

    跟外柔內剛的大兒媳婦比,這個書香門第出身的二兒媳婦就恭順和善多了。

    因為之前改詩集的事兒, 韓逍婚后沒少給這新婦冷臉看, 可是鄭氏卻無半句怨詞, 只每日微笑迎著二皇子的冷臉。二皇子故意冷著她, 她也不急不躁, 只靜心看著自己的書,寫著自己的字。

    這份家教涵養, 也是無人能及。

    就連大哥韓臨風都勸慰韓逍:“父皇如果沒有登基, 像弟妹這般才之艷艷的大儒女子, 你是夠也夠不上的。若是你不喜這樣,也別耽擱了人家, 早日散了,再娶些阿諛奉承的俗人來配你。反正鄭家女不愁嫁,不必吊死在你這冰窖里!”

    時間久了,韓逍也有點泄勁兒,覺得自己怪沒意思的,這幾日跟鄭氏的關系倒是有些緩和。

    可惜二皇子夫妻之情剛剛緩和,東宮太子的夫妻和諧,卻終是被打破了。

    陛下權衡利弊,雖然查明了蘇歸雁并未徇私舞弊,懈怠了職權,可為了緩和與世家的關系,最終還是下達了懲處蘇歸雁的圣旨,將他左遷貶斥北地苦寒之地。

    這道圣旨一下,帝師后人總算順氣過來,覺得自己找回了臉面。而其余的世家也是幸災樂禍。

    被帝師后人這么一鬧,那均田制的權威也大打折扣,只要各個鄉縣的豪紳打出正經名目來阻止那幫窮鬼圈地,那么這新政也就漸漸廢止了。

    如果大部分流民都有田種,那還了得?世家名下大片的田地上哪里雇傭佃農耕種?就算能雇到人,也不是以前低廉的價格了!

    現在蘇歸雁被貶斥,便是新帝向世家低頭的第一步。

    圣旨下達的那晚,愛弟心切的落云也許是心中一時郁積難忍,替弟弟打抱不平,居然跟太子韓臨風大吵了一架。砸摔東西的聲音。就連外院的宮人都能聽得見。

    懷夏當初因為懷著別樣的心思,被太子妃申斥了一通,要轟攆她出去。后來懷夏哭哭啼啼地要求寄秋幫她求情,這宮里的宮人都是熬資歷的,算起來,懷夏若是跟香草她們一樣,等到來年再出宮,便算是服滿差役,可以再額外得一筆安家費。

    最后,寄秋仗著膽子求了求情。也許是太子妃當時消氣了,總算是靠著這兩年的主仆情分,勉強同意她留了下來。

    雖然懷夏再也進不得內院,但是可以在外院里做一些粗淺的活計,只待熬到了的時間,便可以跟香草她們一起出宮了。

    那日,她在門口側耳聽著屋內的吵鬧聲,還有太子韓臨風先是耐著性子小聲勸慰,可是蘇落云卻絲毫沒有讓步之意,二人的聲音越來越大。

    最后太子顯然也是勸煩了,竟然盛怒之下痛罵蘇歸雁小子不識時務,見識淺薄,非要把這雞毛蒜皮的小事兒演成朝堂上的大風大雨。

    也許是因為太子動怒,蘇落云終于不再爭吵,卻開始哽咽抽泣,然后懷夏便看到韓臨風一臉怒色地匆匆而去。

    過了一會兒,只見寄秋也一臉喪氣地端著水盆走了出來。

    懷夏連忙一把拉拽住她,悄聲問這是怎么了?成婚兩年多都沒見兩個主子臉紅過,怎么今日吵得這么厲害。

    寄秋嘆了一口氣小聲道:“陛下為了止住前朝的風波,決定將蘇歸雁貶斥到北邊,聽說那邊之窮困比梁州還甚,常年缺水,一年到頭澡都洗不上。太子妃心疼弟弟,想要太子在陛下面前求求情,不要將弟弟貶得那么遠。可是太子卻說眼下朝堂非議甚多,陛下的日子也不好過,他身為皇儲怎么可能讓父皇為難呢?就這么你一言我一語的吵了起來。唉,我也從沒見過太子妃哭得這么厲害,那倆眼都紅腫了。”

    懷夏心有戚戚,也是嘆氣點了點頭小聲道:“一會兒你和香草可得好好勸勸太子妃。”

    寄秋也點了點頭,一臉無奈地將手里的銅盆遞給了華夏之后,便轉身回去了。

    那一天余下的時間里,懷夏往內院送東西到時候,都時不時聽到蘇落云哽咽的聲音。

    懷夏知道,太子妃的軟處除了太子,就是她那個親弟弟,現在弟弟遭此大難,也難怪太子妃傷心了。

    這太子一走,便是一夜未歸。到了第二天時,懷夏剛剛起床,就聽著那院兒傳來咣當一聲響,緊接著就聽到了太子妃緊繃的聲音,高聲問香草現在是幾時了,怎么天還這么黑?

    太子妃說這話時,天已經大亮,正是艷陽高照之時。

    待香草慌忙進屋后,不久就聽到香草悲泣地嚷道:“我的大姑娘,您這是怎么了?怎么眼疾又犯了呢?我昨日都勸你不要哭得太厲害,你非是不聽……看看這可如何是好!”

    再接下來就是內院一陣兵荒馬亂,那常年給落云看病的老郎中也是一路連跑帶喘地拎著藥箱子入了內院,不多時,那老先生便是搖著頭,一路嘆氣地走了。

    懷夏守著門口,借著給內院送水的功夫又一把扯住寄秋,問太子妃是不是生病了,為什么她看老郎中的臉色不佳。

    寄秋愁眉苦臉地看了看左右無人,然后小聲道:“我只跟你說,你可莫告訴旁人,我們太子妃的眼疾……似乎又犯了。”

    懷夏聽得都瞪圓了眼睛,眼疾又犯了?那太子妃豈不是又看不見東西,成了瞎子?

    寄秋忍不住眼角泛酸,用手帕摁摁眼淚道:“誰也沒想到啊,才沒過幾天好日子,居然又犯了老毛病。那郎中說只能先吃藥針灸,也不知道這次還能不能將眼睛治好……這話我也只跟你一個人說,你可千萬別跟旁人閑言碎語。這事如果傳到朝堂上去,只怕那些臣子又要興風作浪,說不定要給太子妃再添些堵。太子妃如今正懷著身孕呢,身子本來就重,若是再添愁思有了什么好歹,那可就事兒大了!”

    懷夏聽了,趕緊點了點頭,也跟著寄秋掉了掉眼淚。

    懷夏忙完了自己的差事,轉身回到屋子里,在原地走了又走。

    她如今已成了外院的粗使丫鬟,不過是熬著出宮資歷,在這宮里的前程算是夭折了。

    前兩日太子妃從趙小將軍那里拿了幾位相宜將官的生辰八字要給香草和寄秋相看。聽著那些男子的條件,當真是不錯,而且他們都是趙棟麾下的將官,將來還要收復最后兩州,建功立業,前程不可限量。

    因為是太子妃貼身得力的大丫鬟,又是從東宮里出來的,這樣的女子樣貌見識都不會差。那些光棍軍官就算沒看到本人,也都是很愿意。

    若是香草和寄秋同意了,嫁過去便是板上釘釘的軍官夫人。

    可是這大好姻緣獨獨就是沒有懷夏的份兒。這便是冷了昔日主仆之情,不再想著她的前程了。

    當懷夏聽香草說漏了嘴時,心里一時難受得幾夜沒睡。自己這么久來在那瞎子跟前伺候,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只因為她一時心高想要努力賺賺前程,太子妃居然這般冷待她!

    如今是蘇落云不仁在前,就別怪自己不義。

    像她這樣的年歲處境,若不自己盤算了前程,還有誰能替她著想?

    想到這,她想起了自己新結識的貴人曾說過的話,于是趕緊找來了一張紙,拿起筆將東宮里發生的事情一一詳細的記錄下來。

    然后趁著去內侍監領東西的空檔,朝著迎面走來的一個宮女微微使了使眼色,在宮墻邊長長的回廊下,懷夏手里的紙條就傳到了那宮女的手中。

    待做完了這一切,懷夏便端著領來的東西,又悄悄的回轉了東宮。

    太子妃不給自己介紹如意郎中也無所謂,新結識的貴人出手闊綽,不光給了他許多稀罕名貴的首飾,在宮外更是以她兄長的名義買了良田百畝,屋院一座。

    只要自己幫貴人做了事情,有田有屋,待她回去后,想找什么樣的郎君找不到?

    想到這里懷夏神情復雜地瞥著內院,微微冷笑,然后自在哼著小曲兒,抱著需要漿洗的衣服,在院子里愜意地捶打起來。

    不過從那天起,懷夏就再沒看過太子妃出過這院子。

    看來這位眼疾甚重,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太子妃怕被人看出破綻來,便不敢出門了。

    而太子聞訊倒是急匆匆回來了,看著蘇落云眼疾又犯,也是一臉凝重,可惜太子妃卻不怎么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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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搭理太子了,據香草說,兩人終日說不上一句話。

    畢竟蘇落云現在可不是邊遠小鄉的偏宗世子妃,而是堂堂大魏皇儲的王妃,也是未來的皇后。

    若是大魏的皇后是個瞎子。簡直是有損大魏朝之尊嚴,讓四面朝拜的屬國貽笑大方。

    可惜東宮雖然把消息緊緊捂住,朝堂上不知怎么的還是得了消息。

    就在陛下上早朝之時,有諫官請奏陛下,詢問太子妃犯眼疾之事到底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為何不告知天下,為太子另擇良妻?

    雖然現太子妃品行端良,并無大錯,但她這眼疾一犯,便已經犯了七出之中惡疾之罪。

    就算太子顧念夫妻之情,不肯休掉太子妃。也只能把將她降為側妃,再另外冊立身體建康無恙的良人。

    陛下似乎并不知情,聽了言官的請奏,十分震驚,表示自己從來未曾聽說過太子妃又犯眼疾之事。

    于是韓毅也派了太醫前往東宮一探究竟,結果到那一看,果然如此,那太子妃目光遲鈍,完全是看不到的樣子。

    這下子,坐實了太子妃眼瞎之后,太子要么休妻,要么降妻為妾,無可商量。

    在御書房里,韓毅父子之間又是爆發了激烈的爭吵。

    愛妻心切的韓臨風明確表示,落云與他同甘苦,共患難,他豈能為了堵住天下悠悠眾口,而犯下如此不義之事?先前責罰蘇歸雁,就讓他自覺對不住落云,如今就算父皇降旨,他也絕對不會休妻!

    那天父子倆吵得甚是厲害,最后沒法子,蘇落云挺著大肚,在侍女的攙扶下,一路摸索去書房勸架。

    韓毅看到孕中的兒媳婦,似乎也自覺有愧,倒是不再喝罵韓臨風,對蘇落云說話也還算溫和,但是話里話外的意思,也是勸蘇落云要懂大體,識大局,不要為難了太子。

    不然的話,韓臨風這儲君的位置是保不住的!

    那日回去后,蘇落云又請了郎中來,問老郎中自己恢復視力的希望有幾層?可是老郎中為難搖頭,表示希望渺茫。

    落云聽了,倒也平靜,只是吩咐了侍女將箱子里的衣服翻出來晾曬一下。

    只是隨后一天夜里,內院突然燈火通明,太子怒氣重重地沖出去時,懷夏又守在了院門口,一把拉住了急匆匆要出去找人的寄秋:“這又是怎么了?”

    寄秋急得直跺腳:“太子妃……突然不見了!還……還留了一封和離的文書給太子!”

    啊?懷夏聽得都傻眼了,連忙跟寄秋說:“我跟你一起去找!”

    結果她跟寄秋一路匆匆追攆太子,卻在后宮的角門處,看到了堵住太子妃的太子。

    韓臨風的大掌死死捏住了佩掛的寶劍劍柄,捏著那和離文書,問蘇落云這是何意。

    蘇落云語調清冷道:“這宮里的日子太苦累,我早就過夠了,如今犯了眼疾,倒是不錯,你我就此和離了吧……當然你若忌諱自己拋棄發妻的名聲所累,也可以跟世人宣告,就說我舊疾復發,暴斃而亡了,如此一來,你也不必背上負心人的罵名……”

    這次,還沒等蘇落云說完,韓臨風已經抽出寶劍,一下子將她手里的包囊挑飛上了天:“蘇落云!你的眼瞎,難道心也瞎了!我如此赤誠待你,就是拼了不做皇儲,也不想辜負了你,你卻如此冷情,至我一片真心不顧!你懷著我的孩子,你想這么輕快走人,沒那么容易!”

    聽了這話,蘇落云的身體微微搖晃,然后轉過身去哽咽哭了起來。

    那一夜,鬧得甚大,懷夏立在了寄秋的身后看得分明,一向冷峻的太子都氣得眼中含淚。

    最后,撕扯之間,也不知怎么的,那太子妃竟然一把奪過了太子手里的長劍,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表示太子若不放她出宮,她便自裁在韓臨風的眼前。

    韓臨風也知道蘇落云的脾氣,一時間雖然氣得全身發抖,可還是順了蘇落云的意思,讓她帶著香草等丫鬟出宮去了。

    這太子妃出宮的風波自然也是被些嘴不嚴的宮人散播開去。

    在魯國公府,正逗弄兒子的方二也是聽著來人的稟報。

    “那個蘇落云當真是主動求去的?”

    那人低聲道:“游先生在宮里自有門路,自然打聽得清清楚楚,如今太子妃已經不在宮里,不過太子似乎不放心她,讓她暫時住在了以前的世子府里……這幾日太子意志消沉,一直在宮中爛醉如泥。”

    方錦書聽了微微冷笑了一聲,然后笑聲一點點漸大:“他當初費勁心思娶那個瞎子,也是沒料到自己會有成為太子的一天。這可如何是好,他眼里滿身優點的女人,卻只眼瞎這一項,就不配成為未來的一國之母,他若真心愛她,倒是舍了國儲之位啊!”

    說到最后,方錦書的眼里都笑出了眼淚。

    那人抬頭看了一眼笑得有些異樣的瑞王遺孀,又和緩開口道:“游先生派我來,是想問瑞王妃下一步的打算。瑞王生前在世家里的名聲就好過六皇子。游先生對瑞王也是仰慕甚久,可惜他為奸人所害,讓大魏痛失明君。若是您能扶持起幼主,游先生定當舍盡家財,輔佐幼主上位。”

    方錦書抬眼看著來人,再次眼眸轉冷道:“游先生是覺得我傻嗎?那皇位可不是先帝失心瘋,白白送給北鎮父子的。人家的手里攥著精兵良將,我的手里有什么?只一個吃奶的娃子。扶持幼主?他一個江湖商人,真是敢空口白牙地忽悠人!”

    來人笑了笑,按照游山樾的吩咐游說道:“您以為韓臨風如何兩手空空壯大了鐵面軍,背后都是我們先生的金銀撐腰,將他們父子一路扶持上去。您又以為那豐州墓園的風波真是那么湊巧而來?只可惜新帝上位之后,倒行逆施,做著禍國勾當,不肯聽從那些良臣諫言,實在是讓游先生太失望了。新帝的確手握兵權,可是有韓臨風這個太子在,他才是長著尖牙利爪的獅子,若是太子不在了,一只病弱的老貓,又有何懼?”

    方錦書聽得心念一動,低聲道:“難道那蘇落云的眼睛也是游先生的手筆?”

    那人說道:“這倒不是,可她就算不瞎,游先生原本也有法子對這夫妻二人出手,讓他們出些意外。不過現在天公垂憐,倒是天助瑞王妃您!只要這韓臨風一蹶不振,朝堂自然有聲音反他,只要您能說服魯國公,那么您成為親政太后的日子也指日可待!”

    若是以前,光是“太后”的名頭都會叫方錦書惡心半天。可是現在她終于明白了,自己若只是個孀居的寡婦,在那人的眼里簡直連個瞎女都不如!

    什么男人情愛,都是狗屁!再也沒有比手里握著權力更香甜的!總歸有一日,那個滿臉傲慢的男人,會匍匐在她的腳下,懊悔著自己當初的輕慢!

    想到這,她再次抬起頭來,道:“你細說說游先生的打算……”

    卻不說魯國公府后院醞釀的陰謀,再說東宮的寢宮中,連蠟燭都沒有點上幾只,滿地狼藉的酒壇,還有一個倒臥在床榻上四仰八叉的男人。

    當趙棟接了陛下的旨,來東宮勸說太子時,一進去就差點被酒壇絆了個跟頭。

    他來到床榻前,向太子施禮問安。可是床榻上的男人卻動也未動。

    趙棟半抬起頭,看著紋絲不動的韓臨風,想了想,還是逾矩抬起了手,伸到太子的鼻下試探還有沒有氣兒在。

    就在他伸手的剎那,原本如死狗一樣酒氣熏天的男人突然睜眼,兩眼清明地打量著趙棟伸過來的手指。

    趙棟看儲君健在,倒是略微松了口氣,收回手臂道:“陛下擔憂太子您一蹶不振,想著臣在北地與太子私教甚好,便讓臣來勸勸太子。”

    韓臨風復又閉上眼,淡淡道:“有什么好勸的,我意已決,她若不肯回來,便讓出太子之位。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維護不了,還配作什么儲君?”

    趙棟知道自己此時,應該說些什么勸諫的忠臣良言,可是聽了韓臨風的話,他自己卻愣愣站在床前,也不知想些什么,最后拎起了地上還沒有灑凈的半壇酒,汩汩地飲了兩大口。

    那酒順著短鬢胡須灑在了衣服前襟,他也渾然不在乎。

    韓臨風閉眼等了一會,再睜眼時,就看見了趙將軍牛飲的樣子。他慢慢側躺,用手臂撐著頭,鳳眸瞇起,探究問道:“你……不是來勸孤的嗎?”

    趙棟放下了空空的酒壇子,用衣袖摸了摸嘴道:“我就是個粗人,用兵打仗還行,哪里是會勸人的!我若有那本事,我老婆也不會還在云州不回來了……太子,你還有酒沒有?”

    韓臨風卻是無奈地搖頭笑開了:“我宮里現如今缺什么也不缺酒……難得有一知音,今日你我不醉不歸!”

    最后,這對曾經戰場殺敵的同袍之交,各自散開了胸懷,拎著幾壇子酒,在清風明月下一同暢飲了起來。

    畢竟從某個角度講,他們也算是天涯淪落人,雖然仕途得意,可是都是一不小心,就弄丟了什么重要的人……

    不過并非所有人都能如趙棟這般體諒太子。這幾日韓臨風在宮中醉酒不理朝政,朝堂之上言官的奏折也是彈劾不斷。

    用那些言官的話講,就算天崩地陷,一國的儲君也當巋然不亂。就算是宮闈不寧,太子妃鬧和離,堂堂太子怎么可以像浪蕩情子一般,如此頹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