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嘉怡定定地看著他，聽著他的一字一句，眼尾的位置，漸漸洇開一抹嫣紅來。
她張張嘴，想說什么，可想說的話最后又咽了下去，換成了另外一句，“那祝你相親愉快。”
話落，她再沒有半秒的停留，轉身大步離開了。
謹南望著她，在她的身影閃出視野之后，腦海里卻仍舊浮現出她剛剛看自己的眼神。
驚詫、委屈、傷心、憤怒不甘......
謹南的心好像忽然間就被螞蟻蟄了一下似的，痛感不怎么強烈，可是，卻也無法忽視。
基于禮貌和對自己爸媽的尊重，謹南陪程書意吃完了這頓飯。
飯后，程書意還想讓謹南陪著她去玩，謹南以還有事情要辦拒絕了，讓司機送了她回酒店。
他直接回去了。
結果剛到家，就被沈鹿溪給逮了過去。
“這么早回來了，你對程小姐不滿意？”沈鹿溪問他。
謹南無奈笑，“媽，你自己都叫她‘程小姐’，而不是叫她的名字，證明你自己都未必喜歡她，是不是？”
“......”沈鹿溪瞪他一眼，“你要是喜歡，我可以接受的哦。”
謹南搖頭笑，“不，我不喜歡，真的一點都不喜歡。”
“為什么？”
“鋒芒太露，太自信太張揚了。”謹南說。
“難道自信不是好事？”沈鹿溪特意雞蛋里挑刺。
謹南盯著他媽看一會兒，很真誠地問，“媽，你到底是想我幸福呢，還是想我隨便找個老婆回來應付你啊？”
沈鹿溪，“......”
“如果你是真的想我幸福，那以后就別安排我去相親了，相親這種事真的不適合我。”謹南又說。
回來的路上，想到在餐廳時，卓嘉怡最后看他的眼神，他仍舊渾身不自在。
好像他做了天大的對不起她的事情一樣。
“那你自己找？”沈鹿溪也不想逼兒子，讓兒子不快樂。
謹南擰眉，沉吟片刻點頭，“我盡力。”
“不，你騙我。”沈鹿溪才不相信他，“你給我一個時間，要是多久之后不帶你喜歡的女孩回來見我跟你爸，那你的事，我和你爸必須管。”
謹南聞言，擰起眉頭，抬手撓了撓擰成一團的眉心，“兩年，差不多吧。”
沈鹿溪狠狠瞪他一眼，答應了。
......
幾天后，謹南去卓家向卓知衍匯報工作。
他特意挑的上班時間，這樣卓嘉怡也在上班，兩個不會碰到。
但他沒想到，卓嘉怡會提前下班回家，在他剛匯報完工作下樓準備離開的時候，正從樓上下來，就看到戴著個口罩，面色蒼白，眼斂下明顯烏青，眼底還布著少許紅血絲的卓嘉怡從外面走了進來。
看得出來，她的精神狀態非常不好。
卓嘉怡進來，也一眼就看到了剛從樓上下來的他。
只不過這次和以往都不一樣，兩個人的視線只是在短短相交一秒后，卓嘉怡就撇開了頭，提步往另外的一側樓梯走。
謹南看著她，張張嘴想叫住她，可話到了嘴邊，又卡住了。
“媽。”卓嘉怡上樓梯上到一半，看到桑喻從樓上下來，叫她一聲，聲音懨懨的，一聽就很不好。
“怎么啦，還燒嗎？”看女兒狀態非常不好，桑喻說著，伸手去探卓嘉怡的額頭。
卓嘉怡卻避開了她的手，慘白一笑道，“我沒事，你忙吧。”
話落，徑直越過桑喻走了。
謹南站在樓下看著這一幕，心像是裝了發條，在一點點被擰緊。
“舅媽，嘉怡這是怎么啦？”等桑喻也下了樓，謹南還是忍不住問。
桑喻無奈搖頭，“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回事，周日晚上出去跟朋友吃了個飯回來后就跟變了個人似的，第二天一大早還起了高燒，這幾天人一直病著呢，也不怎么見好，問她那天發生了什么事，她也一個字不說。”
謹南聽著，英俊的眉宇漸漸擰了起來。
桑喻嘆息一聲又道，“這孩子，二十八的人了，還一點都不讓人省心，脾氣比她爸還倔，誰勸都不聽，真是讓人頭痛啊。”
謹南笑笑，“都說兒孫自有兒孫福，舅媽你別太操心了。”
“但愿吧。”
......
卓知衍的身體很快好了起來，謹南也不用再去卓家向他匯報工作了，接下來一個月，他都沒有再見過卓嘉怡，也沒有聽到過任何跟她有關的消息。
直到一個月后，在家跟大家吃晚飯的時候，沈鹿溪無意中提到，卓嘉怡參加了援非醫療隊，在半個月前就出發去了非洲剛果。
謹南夾菜的動作一下頓住。
“嘉怡從小被寵大的，一堆下人伺候著，她怎么受得了非洲那樣的苦？”若安也很詫異地問。
她是真沒想到，卓嘉怡居然這么有勇氣，加入了援助剛果的醫療隊伍，更何況，剛果不太平，時不時發生戰亂，卓嘉怡去了那邊，可不止是吃苦的問題了。
“誰知道呢。”沈鹿溪也是萬萬想不到的，要不是跟桑喻打電話的時候，桑喻親自說的，她也不會相信，卓嘉怡會參加了去剛果的醫療援助團隊。
“你舅媽說，是她自己非要去的，攔都攔不住，大概是她自己想去吃吃苦，做出些改變吧。”沈鹿溪又說。
沈鹿溪說者無心，可聽者有意。
謹南臉上的表情雖然沒有任何的異常，也照常在吃飯，可心里卻一下子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似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但他知道，這次，卓嘉怡大概是真的打算徹底放棄他了吧。
也就在他埋頭吃飯的時候，沈鹿溪和若安都不約而同的看了他一眼，但都默契的什么也沒有說。
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過于愛而不得。
沈鹿溪是過來人，她也曾在深愛上沈時硯后，被迫跟他分開過。
雖然那段時間，她表現的云淡風輕，可那剜心般的痛，除了她知道，沒人能體會。
那天謹南去相親，碰到了卓嘉怡的事，別人不清楚，沈鹿溪卻是從謹南的保鏢那兒很準時的得到了消息。
她猜想，大概是愛而不得卻還要眼睜睜看著愛的人跟別的人在一起你儂我儂的畫面實在是的太過痛苦，卓嘉怡不想繼續痛苦下去了，要將謹南從心底剜去，所以才選擇了離開，去剛果那樣的鬼方，讓自己重獲新生。
但愿，卓嘉怡真的能在剛果重獲新生，等回來的時候，已然放下過往，放下謹南，變成一個全新的卓嘉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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