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夠重來,我是不會放棄你的。”
白無瑕慢慢把這句話說完,拉住了陸戈的手,她的手指拂過長釘露出來的一截。
“對不起,那個時候沒能救下你。”
陸戈的神色中流露出了一絲動容:“可是,后來你收留了那么多奴隸,你耐心地教導他們……”
她救了那么多人,怎么就不能多自己一個呢?這是陸戈永遠解不開的心結。
他連自己每周都要去地下城都知道嗎?白無瑕瞇起眼睛。
但她的聲音越發溫柔,眼眶瞬間紅了,語氣里滿是愧疚:“因為我總是會想到你,去照顧他們,是懷著贖罪的心情。”
“我后來也打聽過你的去向,今天在這里看到你,我很高興。”
明明知道這只是虛假的花言巧語,但陸戈還是明顯變得高興起來。
“如果有下一次,記得一定要救我。”
陸戈手中的長釘緩緩滑落到了地上,他似乎了卻了夙愿,語氣中的不甘和憤懣全部消失了。
即使白無瑕點頭,他還是怕她會毀約似的,繼續強調:“我很有用的,我可以利用自己的能力幫你賺很多錢,我也不怕痛,你心情不好的時候還可以拿我出氣……”
所以,哪怕是為了利用,也請救下我吧。
白無瑕伸出了一根小指:“我們來拉勾。”
陸戈顫抖著伸出手,學著白無瑕的動作,笨拙地和她勾起了兩根手指。
這還不算完,白無瑕又低下頭,握了握陸戈懷里小兔子的一只前爪:“我也和你拉勾勾。”
小兔子的耳朵垂落著,它似乎在忍耐著極大的痛苦,但還是用毛茸茸的小腦袋,蹭了蹭白無瑕的手作以回應。
道具快到失效時間了,陸戈看了一眼被隔絕在空間外的人,他的三個隊友已經不見了,是受傷還是死了,他并不在乎。
他只是看著白無瑕的幾個室友,他們恨不得撕碎他,那個叫做埃克的人最是沉不住氣,他的靈氣逐漸紊亂,死死按著自己的右臂,整條胳膊都變得烏青。
被感染了變異獸病毒的人抓傷后,他苦苦壓制了許久,到底還是沒能幸運躲過去,今天的刺激催化了它。
也許他會變得像他父親那樣,伴生獸變異成無差別攻擊的怪物。
白無瑕的隊友們就是這樣的實力嗎?那實在是太不夠格了,站在她身邊的,應該是自己才對。
但這輩子是不可能了,陸戈暗暗想著。
如果無法選擇出身,就讓他選擇自己的死亡方式吧。
伊德不是想占據他的身體嗎?那他就讓自己身形破碎畢竟,每叫他一聲教父,他的內心都覺得無比的惡心。
況且,以這樣慘烈的方式離場,多年之后白無瑕功成名就,也會記得他吧。在向眾人描述她的奮斗歷程時,會不會提到,曾經遇到過一個具有預知能力的奴隸?
陸戈不再猶豫,他伸出手,用強化過的指甲,狠狠劃向自己的心臟,那里是他的靈力之源,只要破壞掉,他整個人都會像氣球一樣炸開。
他甚至側了側身,防止一會兒濺到白無瑕,她就應該是高潔的。
可白無瑕這時候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她扭過頭,焦急地對埃克大聲喊:“冷靜!”
埃克說過,他最討厭黑龍了。
她能把事情處理好,別沖動,埃克,不要失去理智。
陸戈自嘲地笑了一下,他突然覺得自己的一切行為像個小丑,也許,從未有人在乎過他。
他的手指劃開皮肉,鮮血涌動,染紅了兔子雪白的皮毛。
陸戈摸到了自己的心臟,它跳動著,蓬勃有力,這是一種很難形容的感覺。
但他的動作卻卡住了。
他捏不動。
陸戈轉過頭,把視線轉移到了遙遠的看臺上。
那里坐著伊德的哥哥,羅威爾·杜蘭特,他神情自若,不管比賽場上發生了什么,都穩如泰山。
就像是預料到了陸戈會這樣做,他甚至對陸戈回以一個微笑。
而陸戈的心臟處,響起了“咔咔”的響聲,就像是鐘表的發條。
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原本的心臟被換掉了,變成了一個圓形的鋼鐵機械。
伊德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人類的心臟實在是太容易壞掉了,所以我給你換了一個新的,即使出現了故障也可以維修。”
“你知道我為什么說你是我最完美的試驗品嗎?因為換心手術,只有你一個人最成功。”
“我本來還不想這么早就接管你的身體,但是我的孩子,你一定是太想念教父了,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提前喚醒了我留在你身體里的芯片。”
陸戈不想攻擊白無瑕,但手和腳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他眼睜睜地看著,他撿起地上的長釘,朝著白無瑕的后腦扎了過去。
他努力想要奪回身體的控制權,最后,釘子只是落進了白無瑕的后頸。
陸戈痛苦極了,他想要落下淚來,但他什么都做不到,只能任由自己的意識漸漸歸無。
白,希望下輩子你能早點找到我。
白無瑕痛苦地倒在地上,后頸的長釘讓她抬不起頭來,小獨角獸焦急地圍著她跑來跑去,但不管怎么治療,都無濟于事。
埃克最先沖了過來,但他卻不敢觸碰白無瑕,他手腕上的紅繩自動解開了,重新回到他的手上。
只能走到這里了嗎?哥哥,我要去找你了,對不起,沒能幫你完成心愿,我沒能從學校畢業。
白無瑕慢慢閉上了眼睛。
下一刻,四周的一切景象變得黯淡、破碎,仿佛時光機留下的舊剪影。
諾亞、羅尼,看臺上的莫倫、阿爾斯都圍了過來。
他們靜靜地站在一起,沉默無聲,像是電影的謝幕。
阿爾斯率先打破了寧靜:“很不錯了,這一次,我們走得比上一次遠。”
羅尼煩躁地踢了一腳躺在地上的陸戈:“他是誰?為什么會出現?”
如果不是這個意外,相信白還可以走得更遠。
埃克還是呆呆地看著白無瑕逐漸消失的身影,像是想起了什么,問:“那下一次,該輪到誰的伴生獸了?”
他看向莫倫:“都是你,非要帶白去什么黑市,不然后面又怎么會有這么多糾葛!我看就該輪到你把自己的伴生獸隱形了!”
莫倫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灰狼,即使這次不去黑市,以后白肯定也要去的,但他沒有解釋:“可以。”
諾亞卻制止了他:“下一次,還是我先來吧。”
白不是害怕蛇嗎?那他就把自己的伴生獸隱形,這樣,白會不會更親近自己一些?
每一次輪回,他們在一開始都會失去相關的記憶,隨著時間的增加,才會逐漸察覺到現實的真相。
“這一次,讓白自己選擇覺醒哪個能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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