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就在同時，上官燁冷著臉，一字一頓：“你變了。”
這個女人一向擅于表面上扮柔弱、立人設，暗地里吃老虎。
若是在從前，那位兵卒那般哀求她，她定然會原諒那位兵卒，以此換取一個寬容大度的名聲，打消他的戒心，再順便通過那個兵卒打聽那個家伙的消息。
這樣的事這個女人從前沒少干過。
曾經，郁金想要置這個女人于死地，他處置了郁金之后，這個女人卻大人不記小人過，幫郁金解了錦夕之毒，將其收為心腹。
還有慶國公府。
這個女人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將慶國公耍的團團轉，結果不僅解了牧辰多年的心結，還讓慶國公府恢復和睦。
現如今慶國公府上下無不對她交口稱贊，就連父皇聽說了此事，也稱贊她穩定國本，于社稷有功，要封她為縣主。
扮豬吃老虎一向是這個女人擅長的。
偏這一次，她沒有這么做，而是反其道行之。
這個女人明明知道眼下她一句話說不好就會被他嚴厲懲罰，可她依然不加掩飾地跟他叫板。
莫非，上一次，他說“要讓這個女人有一個屬于他（她）們兩個人的孩子”，那樣的教訓還不夠深刻。
食指與中指交替地敲打著膝蓋，上官燁審視起對面的白衣女子。
杜錦心底冷笑，幾乎就要將那句“秦王殿下從未了解過民女，又如何知道民女變與未變”脫口而出。
但臨了，卻一言不發。
只眉眼看向他處，面無表情。
她懶得與這個男人廢話。
從前無論是他強迫她服下青蔻，還是故意偏幫葉婉怡，那都是明火執仗地針對她。
不像這一次，這個男人居然卑鄙到與她二十二世紀的前男友，現如今的素心醫館掌柜顏之柳聯手，污蔑她是麻風病患者。
而這樣做的目的僅僅是為了以她為籌碼，迫使顧將離放棄對全部產業的所有權，從而侵吞那些財富。
面對如此處心積慮又不折手段的陷害，她實在是累了，再也提不起勁與這個男人多說一個字。
清冷的眸子里劃過一絲嘲諷與疲憊，杜錦陌冷笑道：
“王爺若是真的在乎家國大義、民生社稷，就最好答應民女的條件，如若不然，上京城里的麻風病患者只會越來越多。
王爺既然與顏之柳很熟，定然是知道十之八九的麻風病患者都是民女治好的，顏之柳不過是照葫蘆畫瓢罷了。
如果王爺將賭注全都壓在顏之柳身上，恐怕會大失所望，到那時極有可能動搖國之根本。”
纖薄的嘴唇幾乎抿成一條線，上官燁的眸子里是從未有過的焦躁。
上一次這個女人治好九皇妹奶娘的麻風病后，他曾經要求這個女人“救治麻風病患者的時候必須有他在身邊，倘若他一時有事情來不了，也必須帶上晏衛”。
這個女人表面上遵守約定，可他和晏衛照著她的法子弄出來的萬靈丹總是差那么一點療效。
后來，他又暗中安排暗衛去琳瑯苑看個究竟，誰知無論是他，還是暗衛們無一不是剛站到琳瑯苑的屋頂，就滑下去。
這個女人如此謹慎，一定只有她知道萬靈丹的配方以及制備要點。
一邊是民生社稷，一邊是被對方要挾的不耐，上官燁狠狠地瞪向面前的白衣女子。
幾番權衡之后，幾乎就要咬著牙答應白衣女子的要求，卻又在下一刻改變了主意，上官燁冷著顏色：
“你如此費盡心機，那個家伙也活不過來，不如為自己留條退路，免得首富的大腿沒抱成，秦王府側妃的頭銜也丟了。”
心尖微微一揪，杜錦陌鼻翼微酸。
顧將離真的被這個男人害死了。
蔥白似的手指緊緊握住，杜錦陌追悔莫及。
都怪她給這個男人入夢令，要不然顧將離也不會在睡夢中毫無還手之力，著了這個男人的道。
恰在此時，兵卒送來一份飯菜。
看到那米飯上面鋪著的些許黃棕色、木頭似的小顆粒，杜錦陌眼底閃過一抹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