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修宴眸光森冷,像是冰封千年的雪山,寒意逼人。

  他沉著臉轉向外面,冷聲道:“去拿上好的金瘡藥。”

  外面響起一陣腳步聲,很快就有人送來了藥,而后又趕忙退到了外面。攝政王周身散發的低氣壓,讓他們覺得多待一刻都會人頭不保。

  吸取了上次在游船上的教訓,沈如周再不敢推辭,溫順的伸出手臂。

  北修宴取出藥膏,微暖的指腹挑出一些在沈如周手腕上涂抹,每一個動作都極輕,好像捧著的是一件極為珍貴的瓷器。

  沈如周的心控制不住的砰砰直跳,她從來沒有被這樣珍視過,一股異樣的感覺從上藥的地方,順著血液蔓延至指尖,她無意識的顫了下。

  北修宴手下的動作停住,清冷的聲音夾雜著不易察覺的溫和,“疼了?”

  沈如周耳根微紅,用力地咬了下唇,暗惱自己一遇見北修宴就總是出差錯。

  “沒有,攝政王動作很輕,一點兒都不疼。我只是,只是不習慣別人給我上藥。”

  北修宴并未深究,面色淡然如水,深不見底的眸中蕩起層層漣漪。

  大牢中安靜的針落可聞。

  北修宴上藥的動作輕慢認真,足足一刻鐘才上完藥。

  沈如周挨到結束,趕忙拉下衣袖,恨不得盡快送走這尊大佛,“大牢里腌臜,攝政王不易久留,還是趕緊回府吧。”

  北修宴仿若未聞,收好藥瓶放下,眸光如水的望著沈如周,淡淡開口道:“你不問問蕭辰衍的情況嗎?”

  這時,沈如周才想起來,自己竟然落掉了這么關鍵的一個人,真是越忙越錯!

  她慌忙解釋道:“剛剛想問的,后來因為上藥的事兒被打斷,就忘了問了。”

  她也說不清自己是怎么了,明明一直都在想著蕭辰衍到底中了什么毒,知道了就好破案洗清自己的冤屈。

  可就在北修宴給她上藥時,她竟頭腦一片空白,把破案的事兒忘的一干二凈了。

  北修宴把藥膏放到一旁,“蕭辰衍中毒很深,已經昏迷兩日了,中間醒來了一次,可雙眼迷離無神,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又昏了過去。”

  北修宴抬眸,“他臉色灰白,身體還時不時的抽搐,太醫診斷應該是一種極其烈性的毒藥,短短兩日就已經侵入了肺腑,性命堪憂。”

  沈如周想象了下蕭辰衍現在痛苦的樣子,心里一陣爽快。

  前一世,蕭辰衍利用她、囚禁她,讓她痛苦不堪,沒想到,這一世,他竟被自己最喜歡的女子害得這么慘!

  真是老天有眼,報應不爽。

  惡人自有惡人磨!

  沈如周嘆了口氣,只可惜,不能親眼瞧瞧蕭辰衍痛苦的樣子。

  北修宴淡然的聲音繼續道:“蕭辰衍的情況非常嚴重,身體每況愈下,太醫們束手無策,皇上已經下令誰能為武成王解毒,重重有賞。”

  沈如周眼睛一亮。

  重重有賞?!

  如果這次她能成功的解除蕭辰衍身上所中之毒,把他從鬼門關拉過來,她就能以此為籌碼,跟皇上請求她與蕭辰衍和離。

  “攝政王的意思我明白,我愿意去救蕭辰衍。”

  她并不在乎蕭辰衍的死活,但是她必須救他,只有這樣她才能為自己爭取機會,找到證據揪出幕后黑手,證明自己的清白。

  而后憑借著救命之恩,作為和離的談判籌碼。

  北修宴未置可否,“你有把握救武成王?”

  “我記得在一本醫書上好像看到過極為相似毒發之癥,給我三日,不,兩日時間,我一定能配出解藥。”

  說到醫術,沈如周整個人都散發著自信的光芒。

  這是她傍身之計,她已經依靠自身精湛的醫術無數次沖破困境,這次她也一定能通過醫術來實現她的目標,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北修宴的眸中掠過一絲欣賞,“明日,本王就進宮面見皇上,請皇上下旨允許你去為蕭辰衍醫治解毒。”

  “那就多謝攝政王了,”沈如周感激的施禮,只覺得一句感謝不足以表達她的感激之情。

  “你我之間,不必言謝。”

  沈如周微微一愣,北修宴說他們之間不用說謝,對了,他們是合作關系,應該禮尚往來的。

  她站起身,深深的作了一揖,補充道:“攝政王大恩,如周沒齒難忘。今日相助之義,日后必定加倍奉還。“自古恩易還,情難盡。”

  北修宴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就轉身離開了,留下了一臉懵怔的沈如周。

  牢門的外面,獄卒唯唯諾諾的討好,很有眼色的打了燈籠為北修宴引路。

  臨走前,北修宴對著趕過來相送的宗人府司監吩咐道:“武成王妃身份高貴,此番入獄也只是為了配合調查,誰也不準苛待她半分。”

  “是,是,是,”司監趕忙應下,奉承的說道:“下官一定好生看顧,保證武成王妃離開時一根頭發絲兒都不會少的。”

  北修宴可是他平日里見都見不到的大人物,如今這么好的機會,他自然是要上趕著巴結的。

  北修宴回身,目光如箭的掃過身后的獄卒,直盯的他們二人頭發發麻,冷汗直冒。

  司監不明所以的詢問,“攝政王還有什么吩咐?”

  北修宴收回目光,淡淡開口,“從現在起,閑雜人等不能再踏入武成王妃的牢室一步。”

  “是,下官明白。”

  司監立刻猜到定是手下的人貪圖錢財,隨意放了人進去,他當即回身罵道。

  “你們兩個狗奴才,說了你們多少次了,就是不長記性,腦袋重要還是錢重要。”

  獄卒嚇得立刻跪地認錯。

  北修宴不愿跟這些螻蟻多做計較,轉身離開了宗人府。

  德妃宮里,雖然已是深夜,卻依舊燈火通明,太醫進進出出,換了一撥又一撥。

  德妃守著蕭辰衍,哭的眼睛腫成了桃子。看著太醫診脈后都不住的搖頭,她的喉嚨發緊,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不住的往下落。

  殿內的太監宮女垂首靜立,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出,生怕主子生氣,把火發到他們身上。

  “砰!”

  殿中的寧靜被茶盞落地的聲音打破,太醫們趕忙跪地請罪。

  永安帝雙目赤紅,怒氣沖天,“廢物,全都是廢物!救不了武成王,朕讓你們陪葬!”

  太醫們紛紛磕頭求饒,一時間,整個宮室都是此起彼伏的磕頭聲,眾人生怕磕的慢了,被先拿去開刀。

  北修宴上前一步,薄唇輕啟,“皇上,武成王妃醫術高明,或許可以為武成王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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