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子小說網 > 休了將軍后,她馳騁天下 > 第287章 若是敵眾我寡——
  槍法凜冽,攻勢逼人,再配合大羅之陣,打了趙維森一個措手不及。

  趙維森的雙刀流,登時反攻為守。

  他揮動起雙手,刀刃交叉如盾。

  在不停后退之時,無數次地擋掉了沈寧的破云槍。

  槍法駭然,殺機必現。

  每一次,都實打實地砸在趙維森的刀刃之上,發出“鏗鏘”之聲,震得趙維森虎口發麻。

  趙維森面色深沉凝重,端起了嚴肅。

  “鏗!”

  再一次碰撞。

  槍與刀刃,擦出了火花。

  隨即迅速分離。

  沈寧手部震感嚴重,面無表情地看向了趙維森。

  趙維森揉了揉虎口,扯著嘴笑。

  “沈寧,若你是男兒身,或許會有一番作為,可惜女流,最高的天就是后院的天了。”

  他大笑一聲,愈戰愈勇,恣意暢快,眼底的殺氣熾烈如夏日的青陽光。

  “都給老子上!”

  趙維森暴喝,邁開粗壯的雙腿,以最快的速度直奔而去。

  很快,就纏斗上了破云槍。

  這一回,有了先前的經驗。

  趙維森在不輕敵的情況之下攻守兼備,占了幾分上風。

  兩千趙家軍,都是尸山骨海走出的戰士。

  大羅之陣雖讓趙家軍有片刻的忌憚,而后在趙維森的率領之下,士氣高漲,以勢如破竹的破陣之勢和摧城之力,大開大合,刀光刀影,在漫天的殺氣之中,橫沖直撞向了大羅之陣。

  他們會告訴這群因年輕空有朝氣而無能的孩子們。

  實力,才是決斷一切的權。

  “破陣!”

  趙維森刀刃猛劈沈寧。

  沈寧連連后退,身影快到極致,神色淡然如舊。

  “轟!”

  大羅之陣被撞散。

  刀刃指向了蕭初晨、陳歡歡這些人的身上。

  沈寧和趙維森戰了個難分伯仲。

  久而久之,便能看出,四六勝算。

  她四。

  趙維森六。

  宮武宴,說是點到即止,血腥之事,卻也屢見不鮮。

  子衿學生,已然下風。

  趙家軍士兵的刀刃,刻意用力。

  冰冷的利器,劃破了子衿武者們的皮膚。

  沈寧這邊,還在和趙維森持續碰刀。

  趙家軍多出的一千余人,卻是如密不透風的四面城墻,踏出陰影,圍剿沈寧。

  一把把刀刃,指向了她。

  如今勝算。

  是無和十。

  她無。

  趙維森十成勝算。

  靠近的刀刃,割裂紅衣。

  風雪飄揚。

  她回頭看去,子衿學生俱已落敗。

  儼然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

  鹿臺不是北幽城。

  雙拳終難敵四手。

  她如砧板上的魚肉,一把把宰殺牲口的屠刀,對準了薄弱清瘦的她。

  “嗵!”

  四周寂靜,唯有蘇統領敲響的鑼聲,打破了此刻的僵局。

  “第一戰,大燕子衿,敗之。”

  蘇統領皺眉道。

  望著沈寧的眼神,多了些惋惜之色。

  許是惜才之情,讓他起了渺然的希望,竟以為沈寧或許能夠勝之。

  卻忘了,在絕對的實力面前,蚍蜉撼樹,便是不自量力的行為。

  蘇統領心內幽幽地嘆息了聲。

  鹿臺之上,盛宴繼爾。

  文武百官,一言不發,各異的心思,俱都藏在肚皮之中。

  “沈將軍,你輸了。”

  趙維森頓感無邊的痛快,心情好到大笑出聲。

  沈寧身上的衣裳,刀刃裂開多處,偶有鮮血染著風。

  她感覺不到疼痛般,看向了子衿的學生們。

  每個人的身上,都有或多或少的傷口。

  蕭初晨的較為嚴重。

  用刀指著蕭初晨的男人,正是趙家軍居于趙維森下的副將趙髯。

  趙髯過于狠厲,一刀之下,傷可見骨。

  蕭初晨的肩胛骨落下了一條裂痕。

  她緊咬著下嘴唇,直到把嘴唇徹底的咬破。

  整個臉色發白。

  饒是經過北幽一戰的九死一生,這肩胛開裂之痛,依舊難以忍受。

  渾身都在止不住地發顫。

  且以強如鋼鐵的意志拼命地壓下,才沒有讓自己如瀕臨絕望的野獸,痛苦地嘶吼出聲。

  她赤紅的眼睛,爬滿了血絲。

  “初晨……”

  陳歡歡等人,紅著眼睛憂心不已。

  蕭初晨滿頭大汗黏連著青絲。

  為了讓同伴放寬心。

  她搖了搖頭。

  搖頭之時,渾身上下,從天靈蓋到雙腿,都在遏制不住地顫抖,眼梢已然濕潤,目光卻透著敢于直面死亡的倔強。

  “抱歉了,沈將軍。”

  趙維森順著沈寧的眼神看了過去,言語雖說滿是歉意,唇邊和面頰的笑容,卻愈發的濃郁燦爛。

  “沈將軍,你也知道,雖是切磋,但真刀實槍,刀劍無眼是兵家常事。”

  沈寧一動不動,站在一把把刀刃包圍的死亡之圈里邊,默然不語。

  “趙將軍說的是。”

  沈寧掩下胸腔和心底的怒氣,淡聲回罷,冷掃了眼四周的刀刃。

  “第一戰既已結束,還不退下?”

  趙家軍士兵不動如山。

  見趙維森給了個應允的眼神,方才收起兵器退下。

  趙髯擰著眉,不悅地看了眼沈寧。

  “敗將之人,倒是猖獗。”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沈寧是此戰的勝者呢。

  趙維森笑道:“誒,趙髯,你這話就不對了,沈將軍好歹也是將門之女,沈家之后,還是大燕皇帝陛下親封的將軍。且不說能如沈將軍這般,失敗之身,勝利之風姿者,也是鮮少見到。”

  話里話外,不僅充滿著對沈寧的嘲諷,還讓沈寧陷入了無盡的危機當中。

  她既然是元和皇帝在金鑾殿上當著京都百官宣出來的鎮南將軍,今日之局,縱然實力懸殊,難以匹敵,依舊是在說元和皇帝的眼光不好。

  大焱趙家軍勝之不武的過程不重要。

  敗了。

  便是敗了。

  再者說來,趙維森之父,當年的逃兵之舉,已經是萬般的恥辱。

  趙家軍,害怕這以多欺少的說法嗎?

  反觀趙維森的話,同樣在暗諷沈家一代不如一代,終將是傍晚的太陽,要沒落進永恒的黑暗之中。

  “嘖——”

  劉安河嗤之以鼻,輕笑了聲。

  許是知曉事關大燕之榮耀,怕被有心人抓了把柄去小題大做,立即收起了表情,卻還是沒忍住看了眼秦老。

  大羅之陣,是秦老的一生之痛。

  他盼這大羅金仙,救苦海柴門之人壘起青云之梯。

  卻終究形成了囚籠把自己困了一生。

  “遠山老先生,你可知曉,沈寧為何要用這大羅之陣?”

  子衿武堂的另一位老先生,花白的眉頭死死地皺緊:“宮武宴前,我和周老他們教了一下兵家陣法,若遇強敵,應當用開旗之陣,左右一個敗字,倒不如敗得好看點。”

  “小寧一向有自己的見解,兵家陣法之道,她自能融會貫通出驚艷之道。”

  鄧泊斐道。

  “泊斐,我們知曉你愛才惜才,喜歡沈寧,但識時務為明智。”

  周老嘆道:“我們又何嘗不欣賞沈寧的才華,但是我們私下千叮嚀萬囑咐過,絕不可使用大羅之陣。”

  大羅之陣,雪上加霜。

  不僅是子衿淪為笑柄。

  秦老當年之痛,又要被京都的諸位鞭打一番了。

  他作為秦老先生的異姓兄弟,知曉秦老這一生曾也志向遠大,又是如何走出大羅之陣的心結。而今古稀之年,垂垂老矣,盼望老友在入土之前安然舒暢有余生,何錯之有?

  鄧泊斐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大羅之陣,就像是子衿的禁區。

  塵封的痛被挖掘出來。

  就像是把已經和皮肉生長為一體的疤痕,再次掀起。

  幾人的談話聲,并不算大,刻意地壓低,就是不讓秦老聽見。

  “這孩子,跟老朽年輕一樣,就是不遵師命,從不按部就班。”

  秦老捋了捋胡須,和善地笑道。

  老人風輕云淡又溫和的話,使得幾人都不再爭執。

  周老扭頭看著秦老的側臉,疑惑不已。

  他真的,過了自己的心劫嗎?

  并沒有。

  周老走到秦老身邊,兩手攏著袖,悶哼了好幾聲。

  “過了宮武宴,到夜雨樓喝酒去?”周老問道。

  秦老先生:“正有此意。”

  兩位老人相視一笑。

  既然無法解開心劫,倒不如喝得酩酊大醉盼新年。

  “嗵!”

  蘇統領,再度敲響了鑼面。

  轟然巨聲,猶若雷霆滾滾,傳遍鹿臺八方。

  趙家軍和子衿的第二戰,已然來到。

  如若趙維森還能拿下這一戰,就意味著子衿徹底敗了。

  一敗涂地。

  這對于沈寧的為軍之路,將會是毀滅性的打擊。

  太子起身,來到了沈家之列。

  他手中的酒杯,敬向了沈國山。

  “沈老將軍,本宮與你喝一杯。”

  沈國山回敬太子,“老臣不敢當,應是老臣敬太子殿下才是。”

  “沈老將軍。”

  太子眉眼緋紅,幾許醉意,身形搖晃了數回,“砰”的一下,杯盞猛砸在沈國山面前的桌面。

  眼見太子傾斜,他一把抓住了沈國山的肩膀。

  沈國山低頭垂眸:“太子當心。”

  “當心?本宮無需當心。”

  太子靠近沈國山,低聲說:“小寧性子剛烈,她好不容易從前一段失敗的婚事走了出來,此番戰敗,怕會一蹶不振。老將軍你也知曉過剛易折的道理。到時候,可得好好安慰小寧,她要是從此灰暗喪失信心,那當如何是好?”

  “太子放心,老臣和沈家上下,定會照顧好沈寧的。”

  “那便好。”

  太子笑了。

  他的手,還死死地撐在沈國山的肩膀。

  沈國山有舊傷,左側肩胛,最是嚴重。

  這也是趙家軍趙髯,非要在蕭初晨的左肩胛留下一刀的緣故。

  既是想激怒沈寧,更想刺激坐在高臺之上觀宴的沈國山。

  “那便好……”

  太子醉得耳后根都在發紅。

  掃向演武場的眼神,閃爍著冷冽的光弧,暗含戲謔之色。

  “沈將軍,不如,你認輸好了。”

  趙維森道:“你看你們,一個比一個,都是不經打的,繼續下去也毫無意識,若是刀劍無眼,又見了血,豈不是得不償失?看你們這些女子,細皮嫩肉的,能扛得住幾刀呢?”

  “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滾。”

  沈寧一面給蕭初晨包扎肩胛骨的傷口,聞言,回頭看去,虎狼一樣的眼神,死死地盯著趙維森看。

  “若趙將軍想要認輸,直言便是,何須七歪八拐?”

  趙維森面色微變。

  “沈將軍,不愧是大燕老戰神之女,確實有氣魄。”

  趙維森的眼神,浮起了暴戾的狠色,“不過,你也知道,我的人,都是上過戰場的,拔了刀,就怕收不住勢,若是讓你們哪個人缺胳膊少腿了,可就不能怪我們了。”

  第一戰,小試牛刀。

  第二戰,才是大刀闊斧。

  就怕這些青瓜蛋子的骨頭太軟,皮膚太嫩,沒幾刀就要哭爹喊娘了。

  沈寧并未與之交流,而是擔心地望向了蕭初晨,“休息會兒?”

  “不用,我還能打。”蕭初晨搖搖頭,“將軍,別讓我下去,不管成敗,若此時退場,會成為我一生之遺憾。”

  子衿之所以薄弱,就是人數太少。

  柴門難出貴子。

  從低微泥里開出來的,都是野花野草。

  縱然被車馬踐踏,也想肆意綻放一回。

  “好。”

  沈寧點點頭,并不強行讓蕭初晨退下。

  她深吸了口氣,朝高臺看去。

  沈從武不敢看她,目光有些躲閃。

  父親的肩膀,被太子按住。

  太子烈酒喝得太多,似若無意。

  她便看到,父親的臉色又白了幾分。

  無力感,蠶食而來。

  王權富貴如猛獸,會吞噬掉赤子之心的螻蟻。

  這太平盛世,沈家終究是多余了。

  但——

  日后,不會多余了。

  ……

  戰意,一觸即發。

  “且慢——”

  藍連枝忽而道。

  無數人看過來。

  侍女與黑甲軍的守衛,附耳傳達了藍連枝的意思,便推著還坐在輪椅上的藍連枝,來到了風都有血腥之味的武臺。

  趙維森疑惑不解地望了過去。

  輪椅停在沈寧的面前。

  “公主有話要說?”沈寧微微俯身。

  藍連枝不言,而是蒼白著臉,伸出手,吃力地為沈寧整理著衣襟。

  她的雙手,穿過長空,環抱住了沈寧的脖頸。

  “將軍,你會贏的。”

  她的聲音很輕,卻也讓趙維森聽了個清楚明白。

  趙維森、趙髯在內的趙家軍大笑出聲,仿佛聽到了什么破天荒的笑話。

  站位略近的黑甲軍守衛,神色變了變,只當藍連枝過于天真。

  “借公主吉言。”沈寧聲線溫柔如水。

  藍連枝松開了手,臉頰白到嚇人,皮膚是近乎半透明的狀態。

  她顫顫巍巍的手,依舊固執地抬起,以古老復雜的手勢,在面前的空中畫著些什么。

  藍鷹提著酒壺,恣睢乖戾,側目看來便扯了扯唇,冷笑了聲。

  旁人看不懂,藍鷹和西齊來的人,卻都是懂。

  那是西齊臨戰前,百姓用來祈福凱旋的手勢。

  誠然,街頭巷尾花深處,有少女跪地朝月,會在子夜用同樣的手勢,為遠征的心上人祝禱。

  皇妹。

  你是哪一個?

  藍鷹瞇起了毒蛇般的眼睛。

  若非當初知曉藍連枝深愛過顧景南,他怕是要以為藍連枝是為了沈寧來的大燕。

  倒還不如是沈寧。

  想到顧景南那等模樣,藍鷹的腦海里,陡然浮現起了這樣的一句話。

  ……

  風雪飛揚,稍弱了些。

  宮武宴,萬眾矚目皆在這鑼聲之下的第二戰。

  就算是已經注定的結局,依舊吸引著無數人的注意力。

  “永安公主,在做什么?”

  陳祿章問:“做法嗎?”

  陳老將軍:“………”

  他就說吧,這兒子隨他二舅。

  天生的豬腦子,好在有一身武力隨了英勇神武的父親。

  這會兒,藍連枝看了眼侍女,侍女心領神會,推著藍連枝的眼神欲回原處。

  輪椅調轉方向遠離之際,身后的風傳來了沈寧的聲音:

  “公主——”

  藍連枝回眸望去。

  沈寧笑容燦如星辰,“謝了——”

  隨后,她學著藍連枝的手勢,在半空輕輕畫著,便要祈禱藍連枝萬事順遂,身體平安。

  藍連枝小臉慘白,眼睛透著紅,水霧涌聚,淚水沒有往下流。

  當她揚起臉笑時,簌簌而落的眼淚,卻是源源不斷。

  原來……

  將軍知曉西齊的祈禱和祝福。

  侍女把她推了回去。

  沈寧目送她回到安全之處,再看向趙維森時,眼神一片陰狠。

  如若敵眾我寡,布下大羅之陣,便是為了……

  直搗黃龍!

  取敵軍首級!

  只要把第二戰打贏,拖到第三戰,子衿的救星就會出現。

  “拼了……”

  沈寧凜冽的目光看了眼趙髯的刀,再看向趙髯和趙維森的肩胛骨,殺意銳利驟如刀子的鋒芒。她啞聲說完,長槍在手,劃出了凌厲漂亮的弧度,沉寂黝黑的眼瞳,迸發出了無窮的戰意。

  一槍令下,子衿再布大羅之陣。

  見此陣法,四周嘩然一片。

  誰都不懂,沈寧是為何意。

  “沈寧該不會要破罐子破摔了吧?”

  高臺盛宴坐席處,沈如花惱怒不已,看得郁悶又煩躁,心口像是堵了一座山,哪哪都氣不順。

  “沈寧,是你能叫的嗎?”

  沈國海滿面不爽。

  沈如玉顰了顰眉,不解地望著忽而偉岸頗顯詭異的父親。

  “那是你阿姐。”沈國海冷哼:“沒大沒小的。”

  沈如花:“……”她這個爹,有時比沈寧的大羅之陣還要離譜。

  “哦。”沈如玉嘴角猛抽。

  沈國海繼續給沈如花、沈如玉兩姊妹夾菜。

  面前香味繚繞,俱都是皇宮才有的山珍海味。

  轉眼間,兩姐妹面前的碗,飯菜堆積如山。

  對比其他人的,更顯得滑稽可笑。

  “多吃點。”沈國海一本正經地道:“等等沈寧被那勞什子的趙維森給砍了,就吃不下了,還不快吃飽了?”

  姊妹二人:“………”

  沈家眾人:“………”

  沈家大伯見狀,面色微沉。

  他每次看到這不中用的弟弟,總會覺得頭疼。

  蘭貴妃垂眸看向沈國海和沈如玉,再看了看那碗筷上的飯菜,眼底流露出了厭惡之情。

  像是看垃圾一般的眼神,在沈國海父女的身上徘徊。

  武臺之地,趙髯發出了笑聲。

  這笑聲,如瘟般傳染。

  趙家軍,齊齊地哄堂大笑。

  趙維森搖了搖頭,“沈將軍,你還真是意志頑強,這是打算從哪里摔倒,便要從哪里爬起來嗎?”

  所謂的大羅之陣,儼然成了宮武宴最大的笑話。

  沈寧和子衿的學生,仿若聽不到那嘲諷之意。

  她攥緊了手中的破云槍,眼底的堅定一如最初!

  秦老目光復雜,心情難以言喻。

  大燕的年輕人,固然憤怒趙維森的猖獗,希望沈寧能夠為大燕扳回一成。

  然——

  沈寧繼而拿出大羅之陣,是許多人都無法理解的。

  “沈寧!”

  秦老扯著個嗓子大喊。

  他用盡力氣,喊到面紅耳赤,嗓子都喊得沙啞了。

  而這突如其來的一聲,把旁側上了年紀的周老嚇得一跳。

  他用埋怨的眼神看向了秦老,萬分的不高興。

  要他死就直說,何必來這么一出。

  沈寧在細碎的風雪中站定住,循著聲音回頭看來。

  老人深吸了口氣,高聲喊道:

  “老朽且看著呢。”

  “……”

  沈寧扯著春,笑了笑。

  老人瞳孔泛著灰濁,眼睛有些小,卻是竭力地瞪大眼睛看著。

  “好嘞。”

  沈寧低喊一聲,擺出應戰的姿態。

  “上!”

  趙維森振臂一喝,再出雙刀流。

  這一回,他沒有直奔沈寧,而是和趙家軍一起破這大羅之陣。

  大羅之陣薄弱到不堪一擊,趙家軍直接沖爛。

  子衿學生武者們靠著視死如歸的意志艱難強撐,給沈寧拖出時間。

  沈寧找準機會,直奔趙維森,以搏命之勢和一腔狠勁沖了出去。

  “咔嚓……”

  沈寧的長槍,自趙維森身后的肩胛貫穿。

  趙維森也是個狠人。

  反應過來的一瞬間,雙刀離后在身后交叉掠過,試圖腰斬沈寧。

  沈寧以內力護體,速度快若閃電往后一退。

  即便如此,腰腹依舊留下了一道流血的刀傷。

  雙刀回到趙維森的手中。

  他低吼出聲。

  “找死!”趙髯瞪目。

  趙家軍反應過來,目標直指沈寧。

  子衿學生們當即搏命,提起兵器就去沖向趙家軍。

  “殺了他們。”趙維森用著大焱的語言說道。

  京都權貴,俱都聽不懂。

  沈國山聽得懂。

  “皇上!”

  沈國山急了。

  起身之際,太子的手還在他的肩上。

  “老將軍,別丟臉。”太子小聲說。

  沈寧可以死。

  子衿學生也可以死。

  大燕的臉,可丟不起。

  沈國山怒視太子。

  他這一生,從不敢忤逆為君者。

  他怕的,更多無辜之人流血而死。

  沈國山滿身怒焰,他正欲沖撞,卻見鹿臺的盡頭,一列人騎馬而來。

  為首之人,正是四哥沈如是。

  他終在年前,趕來了京都。

  沈如是的身后,是密密麻麻的人群。

  他們,穿著粗衣,和這滿是錦衣華服的貴人們格格不入。

  秦老回頭看去,驀地頓住。

  那……那些人……是……

  子衿從前的學生們!!!

  子衿,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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