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澈饒有興味地望著被堵得說不出來話的楚夜。
非但沒有放過對方的意思,還接著說:
“你幫本王看看,沈將軍的紅,與本王身上的紅,有何不同?”
楚夜惱到太陽穴突突地跳動。
燕云澈喉間溢出了一絲輕笑,不再咄咄相逼。
“沈將軍。”
明華公主起身相迎,“恭喜,袁步丞被將軍你親自斬首了。”
“算不得喜事,是他咎由自取罷了。”
沈寧淡淡地道:“一條賤命,公主提起來莫要沾染了晦氣。”
明華上下打量著沈寧,忽而揚著笑問:“也是,皇宴在即,這大喜的日子,不該提那晦氣的死人。若是提及沈大宗師,將軍應當就高興了。”
說到大宗師,嶺南宮內的眾人,眼神紛紛一變,俱是落在了沈寧的身上。
明華又說:“大宗師對將軍情有獨鐘,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沈寧目光平淡地望著明華。
明華挑著眉梢,語笑嫣然,固然好看,卻如月季帶刺。
藍連枝皺起了眉頭。
“一國公主,當有大家之風范,豈能一開口就是別人的感情?明華公主這話說的,倒像是坊間的媒婆,雖說年紀有些不符,但四舍五入倒也差不了多少。”
聽得此話,明華的臉色驟然一變。
今時不同往日。
沈寧不再好欺負,那也輪不到一個藍連枝來教訓她。
明華公主眉目轉冷,半瞇起凌厲的杏眸望向了藍連枝,毫不客氣地戳人短處。
“要說這一國公主風范,自是比不上永安兩國公主的作風。”
“尚未成婚,就與人馬車之上放蕩。”
“這等作風,當真是讓人欽佩,尋常人也做不出來。”
“我若是你見到沈將軍,怕是要羞愧而死,還有何顏面與之并肩行來?”
明華公主的一張嘴,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字字刻薄都是扎在了藍連枝的痛處。
藍連枝反問:“說完了嗎?”
明華一愣。
“說完了,就行了,若是還沒說完,公主請繼續。”藍連枝笑了笑,“皇宴結束若是還想說,大可來永安的府上,永安靜候公主。”
與顧景南的事,是她的畢生之痛。
但終將是要面對的。
經歷了北幽的九死一生后,便也覺得輕描淡寫了。
明華公主不論用如何難聽的字眼來形容她,她都無動于衷。
她曾年少無知,點了一把烈焰,將自己滿身的富貴燒為了灰燼,又在灰燼之中,野蠻地生長出了新的荊條,而不再是嬌滴滴的花兒。
但她不愿聽到有關于沈寧的任何是非……
明華瞪著她看。
忽然間,一道湛藍如海的頎長身影,在藍連枝的身后出現,緩步優雅地踏入了宮殿之中。
“公主此言差矣。”
東境王東方寒先是行禮,而后緩聲說道。
“東境王莫不是生起了憐香惜玉之情?”明華嗤笑:“我適才所說,俱是上京城家戶喻曉的事,未有一字是假的。”
“小王不知這些。”東境王道:“小王只知,公主您在穿金戴銀,錦衣玉食的時候,兩國之戰,永安公主她執槍上陣,護衛家國,且有幾戰相當精彩。”
“而公主你在找蘇州錦娘要這翎光裙的時候,永安公主她作為大齊公主,在北幽卻沒獨自離去,而是和學生戰士們一同加入視死如歸的戰局。”
“她不僅是一個公主,更是一個戰士。”
“戰士保家衛國,護佑百姓時,眼里只有天下安寧和兵家勝負,旁人卻只會掛記那褲襠子上的事。”
東境王再次作揖:“都是小王的一點拙見,算不得什么流芳百世的至理名言。小王是路過北幽城,見過北幽城死傷無數,見過永安公主一身傷痕,也見過密室女孩宛若異人怪物的,也算是能說上幾句。”
明華公主冷笑。
“不過就是殺了幾個叛軍,算什么?”
“殺幾個叛軍,不算什么。”沈寧忽而朗聲道:“此番豪言壯志,不愧為我大燕的公主。”
“公主放心,見到圣上之時,定會替公主請命,但望在來日的疆場之上,能見到明華公主斬殺更多敵軍的風采。”
明華公主聞言,瞬間蔫了。
她不僅看不進書,更不喜武學之道。
她來人世一趟,是為了養尊處優享福的,誰要去學武?
疆場上刀光劍影冷無眼。
腦袋掉了都不是什么驚奇的事。
讓她怎么敢去?
“我可沒說……要去……”
“既是沒說,那就請公主殿下,閉上你的嘴。”
沈寧面相明華公主,微微一笑。
“你——”
明華公主看了看四周,發現無一人幫自己出氣,便只好安靜下來。
藍連枝望著東方境的后腦勺,眸光微微地顫動。
習慣了關乎于三貞九烈的惡語相向,倒是不習慣他人的維護了。
“沈將軍、永安、王爺,怎么都還站著,快進來入座取暖吧。”
十公主見氛圍頗僵,忙出來打了個暖場。
沈寧幾人,便走了進去。
楚夜望著沈寧欲言又止。
半晌,找到了機會便說:“北幽之行,我該去的,抱歉。”
沈寧微笑:“誰也不知會有這么大的變故,錯不在你,何來的抱歉?”
“你不怪我?”楚夜問。
“為何要怪?”沈寧反問。
楚夜猶如巨石壓著的心情,郁悶惆悵了多日,終于舒了口氣。
笑容還沒完全擴散,就覺得如芒在背,冷風嗖嗖。
一側頭,便對上北淵王暴虐般的眼神。
楚夜挪了挪身子擋在燕云澈的跟前,將男人眼里的沈寧完全遮住。
燕云澈長指摩挲著杯面的紋路,眸色諱莫如深。
然后,起身踱步——
與楚夜擦肩而過的時候,將剩下的酒水喝完,順道把酒杯放在了楚夜的頭上。
東境王看得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
這是……把楚小侯爺的腦袋當桌子了?
此等滑稽荒唐之事,恐怕就這位閑散多金的浪子王爺做得出來了。
楚夜正要與沈寧說些什么,腦袋上的酒杯讓他渾身僵住。
一時間,腦子嗡鳴作響,空白如紙。
就連沈寧看見那酒杯,都有片刻地怔住,旋即泛起無奈。
歲月果真是把殺豬刀。
把北淵王殺得幼稚如孩童了簡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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