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件事,顧景琛一直賭氣。
哪怕栗梔過完年從南城回到帝都,父母要帶他去岳笙家拜訪,他都不肯去。
但到了要出發的時候,顧景琛還是別別扭扭地跟著父母一同上車前往了。
可惜那天她并不在家,出去和蘇棠逛街去了。
顧景琛登時又一肚子氣。
于是,開學那天。
他頻頻在她面前刷存在感。
仿佛無聲的威脅。
但其實更像是他內心深處那一絲絲不甘心的期盼。
期盼她知道她錯過了他的生日,哪怕僅僅只是為他補上一句生日快樂也好。
他故意讓何之言把他生日在214的事情透露給了她。
她確實知道了他的生日在今年的大年初一,也就是情人節那天。
可顧景琛還是沒有等到她的一句任何。
所以當天放學后,滿腹氣惱的他直接拎著她的后衣領把人給拽到了樓梯后的角落里,堵住不讓她走。
看到她被他嚇得慌亂無措眼角掛淚的可憐模樣。
憋了一肚子的刻薄的話,他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我只是想讓你對我說句生日快樂。
好吧,或許有點貪心地想讓你對我跟對其他人不要一樣。
如果可以,我能不能做那個對你來說,很特殊的人。
在你心里我是與眾不同的、獨一無二的、無可代替的,顧景琛。
而她只是膽怯地含著哭腔問他要不要吃荔枝。
她傻得忘了那個月份荔枝還未上市,只能買到荔枝糖。
栗梔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她突然想到今天從同學們嘴里聽到的話。
那件他在生日聚會上點名荔枝這個水果的事已經在學校傳開了。
現在學校里的所有人都說,顧景琛最喜歡荔枝。
指水果。
顧景琛見她仿佛下一秒就能掉眼淚,突然就很舍不得說她一句。
誰讓他,喜歡她呢。
他盯著她的唇,紅紅潤潤的,看起來很軟。
身體里徒升起一絲想要親她的原始沖動。
荔枝或許還沒有她的唇好吃。他情不自禁地這么想著。
可他怎么能做這么禽獸的事情。
那就……放過她吧。
“叫一聲二哥,我就放你走。”
乖,叫我一聲。
我就放了你。
她果然很聽話地輕輕喚了句:“二……二哥……”
聽到她這般磕絆,話語中還含著顫意,顧景琛非常不悅地擰緊眉。
他有這么可怕嗎?
讓她懼到說話都說不利索,磕磕絆絆。
你到底怕我什么?
他很想這么問一句。
但是。
“磕絆不算。”他問不出口,只好硬邦邦地命令。
再給你一次機會。
不準讓我難過。
她好像深深地呼了口氣,緩和準備,然后再次輕啟唇,乖巧軟綿地喊道:“二哥。”
輕細如貓咪嗚咽的嗓音勾得他心癢。
好。
我是你的二哥。
他放過了她,松了手,微側身給她讓路。
眼睜睜地看著女孩兒像只受了驚的小兔子,逃也似的跑沒影。
嘴角卻微微勾起來。
.
顧景琛意識到可能自己之前那般逗弄她把她給嚇到了,所以才這樣怕他,似乎見了他就想躲開,生怕跟他有什么牽扯。
于是,他決定不再那么過分。
就……稍微收斂一些。
存在感依舊要刷,可不會故意找她麻煩了。
希望她能慢慢地對他有所改觀,意識到他并不可怕。
清大附中每年都要舉辦一次春季校運會。
高一高二全體都參加,高三以學業為主,不允許參加。
所以,作為準畢業生的顧景琛,其實該在教室里為高考奮筆疾書的。
但是他卻大搖大擺地逃了課,出現在了運動會操場旁邊的籃球場內,和一群高二男生打起了籃球。
只因為聽何之言說,栗梔參加了這次的運動會,有個200米彎道跑。
作為校籃球隊一把手的顧景琛,由于心不在焉,頻頻失球丟分。
異常的不像話。
主席臺的廣播正在報200米女子選手上場。
須臾,一聲槍響,參賽的女生們瞬間沖處起點線。
與此同時,籃球被傳到了顧景琛的手中。
他運著球,往球籃靠近。
眼眸卻不自覺地瞥向賽道上。
然而,就這一眼。
偏偏正巧捕捉到栗梔被鄰跑道的女生給不小心撞倒。
她跟他有一段距離。
可他恍若聽到了她摔倒在地的那一聲沉悶的撞擊。
顧景琛直接丟掉球,拔腿飛快地沖出籃球場。
她的外圍已經繞了好幾圈人。
此時的他忘記了所有顧慮,一心只想知道她還好不好。
所以就這么沖動地莽進了人群,來到了她眼前。
看到她膝蓋滲血,手臂擦傷。
看到趴在地上的她疼的小臉皺成一團,眼里蓄滿淚水。
他的心臟有那么一刻,狠狠地被揪了起來。
顧景琛蹲下來,拉住她的胳膊,將她背起,干脆利落地起身,朝著醫務室就狂奔。
他心疼。
薄唇抿直,想要開口安慰,但不知道該說什么。
春風吹拂,路邊種的櫻花樹正開的絢爛,粉色的花瓣迎著風飛舞又飄落,像是在下櫻花雨。
而在這場櫻花雨中,混著細弱的微風、他強烈的呼吸,還有她輕輕的啜泣,顧景琛忽而聽到她抽噎著喊他:“學長……”
女孩子的聲音仍舊那么溫軟細弱,嬌滴滴的。
卻不同于以往每一次帶著怯意和恐慌的語氣,此時這聲“學長”,他只聽出了她的委屈。
他知道她疼。
白白凈凈的小姑娘那么細皮嫩肉,都流血了怎么會不疼。
可他還是腦抽一般,干巴巴地問了句:“很疼?”
忍忍好不好?
二哥也心疼。
顧景琛一路都不敢停,以最快的速度直接將她送到了醫務室。
栗梔被醫生清理傷口,上藥包扎。
藥水沾在傷口處,刺痛的感覺讓她忍不住哼吟出聲,隨之就是眼淚啪嗒啪嗒地往外掉。
不知道是怕被笑話還是其他原因,她抬起手,咬住自己的手背,努力忍著不再吭聲。
站在一旁的顧景琛見狀,攏緊眉峰走到病床邊。
他強硬地拉扯下她的手,看到白嫩的手背上被她咬的發紅的兩排牙印,他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用手指給蹭了蹭,仿佛這樣那兩排印跡就會立刻消失。
而,沾在他指腹上的,是她的口水。
隨后,他伸出手,給她咬。
栗梔本想說不要,但是剛巧醫生那一下讓她疼到身體發顫,出于本能就張嘴咬住了他的手。
她的牙齒狠狠硌在他的手上,有那么一瞬力道大的幾乎要穿透皮肉刻進他的骨髓中。
就像她之于他,已經永久地刻入骨血。
顧景琛被咬的感覺自己的手上可能要掉塊肉,盡管這樣,他從始至終都沒吭一聲。
直到她的傷口被包扎好,蘇棠也趕了過來,打算帶她回班里休息。
臨走時,栗梔在醫務室門口對將那只手抄在褲兜里的顧景琛感激地道謝:“謝謝學長。”
她的聲音帶著哭過后濃重的鼻音。
顧景琛很不自然地偏開頭,含糊地應:“……嗯。”
等栗梔和蘇棠離開,顧景琛正要走,被醫務室的醫生叫住。
“同學,你的手最好處理一下。”
顧景琛扭臉,醫生提醒:“剛才不是被那位女同學咬了,我看有點滲血,處理一下好得快……”
顧景琛直接拒絕:“謝謝醫生,不過不用了。”
他說完就轉身,慢慢悠悠地往前走去。
顧景琛將在她面前藏起來的手從褲兜里抽出來,抬起,垂眼打量。
處理一下好得快?
他巴不得永遠別好。
這是她留給他的印跡。
顧景琛一邊覺得自己變態,一邊又沉溺在這種苦甘同在的隱秘暗戀之中。
那處被她咬的傷口五天才完全好。
并沒有留下任何傷疤痕跡。
顧景琛居然覺得有點小遺憾。
不過讓他開心的是,他發現栗梔似乎不再那么害怕他抗拒他了。
他們開始一起在學校的食堂吃飯,偶爾能閑聊上一兩句。
她看他的目光里會含著笑,雖然仍舊有點忐忑,但不再只是驚慌無措。
顧景琛有事沒事就喊:“荔枝!”
幾乎天天把“荔枝”掛在嘴邊。
起初栗梔還以為在叫她,扭臉望向他,發覺他正捏著一顆荔枝剝皮。
一來二去,她就不再對他喊這兩個字時大驚小怪地有所反應了。
而是更加肯定了學校里同學們的傳言。
他果然超級喜歡荔枝。
嘿,和她一樣。
她也超喜歡吃荔枝的!
.
距離高考越來越近。
顧景琛往高二年級樓跑的次數也少了很多。
吃飯的時候聊起畢業后選哪所大學來,顧景琛說要去清大。
每個人都知道,他能夠考進去的。
哪怕他逃課,哪怕他上課睡覺,哪怕他看起來吊兒郎當。
但其實他的成績一直很穩定。
他大概就是所有人眼中的那種,天天玩不復習但考試依舊穩得一批的天賦生。
后來蘇棠隨口問栗梔:“小荔枝,你到時候是不是會選擇藝術類的院校?”
顧景琛看到她小雞啄米一樣點頭,眉眼彎彎地說:“對呀!”
“第一選擇是音大!”
顧景琛眉梢輕抬。
他從她清澈晶亮的眸子里看到了光。
細細閃閃的光芒。
音大。
也在帝都。
而且離清大并不遠。
顧景琛有些高興。
到時候可以經常見到她。
·
高考前一晚。
顧景琛被家人朋友輪番加油打氣,再三叮囑。
獨獨沒有那個小沒良心發來的消息。
他捧著手機,猶豫來糾結去,想主動給她發消息又不愿意表現得太明顯。
就在這時,Q.Q突然響了聲提示音。
是新消息。
而發消息的人,正是折磨著他的那個小傻子。
【栗梔:祝學長明后兩天高考順順利利!考的全會,蒙的都對!】
顧景琛被她上次的群發搞出了心理陰影,下意識地問:【群發?】
然后就又發過去一條:【群發不接受。】
栗梔很委屈地回復:【什么呀!我就只給你發了啊!】
顧景琛心中竊喜,滿腹歡愉,但仍舊理直氣壯,傲嬌又別扭:【你喊學長,誰知道你喊的是不是我。】
栗梔更委屈了。
學長就只叫過他啊。
為了區分,跟他一起玩的那兩位她都會帶上名字的作為前綴的。
顧景琛發完又給她發了一條:【你叫二哥不就好了。】
叫二哥我就不會誤以為你又在群發敷衍我。
因為你的二哥只能是我。
栗梔乖乖應:【好呢。】
然后又一本正經地發了一遍:【祝二哥明后兩天高考順順利利!考的全會,蒙的都對!】
顧景琛終于心滿意足。
也考了個很好很好的成績。
他被清大錄取了。
可,他并沒有去清大。
而是選擇了復讀一年。
作為一名普通班里的藝術生,復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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