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知道她一向固執而且獨立,能自己做的事情就從來不讓別人幫忙,“好,不過你要答應我,如果遇到困難,第一時間就要來找我。”
“放心,就算你不說,我也會找你的。”
有這樣的一個人脈在手,有需要時不用,那不是獨立,那是瞎客氣,佟妮才不是那樣的人呢。
江陵煞有其事的點頭,“這樣就對了,那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我也先回去了。”
他起身要走,佟妮卻拉住他的手腕。
“怎么了?”他有些閃躲。
“話還沒有說清楚,你就想走?”佟妮沒有什么力氣就把人拽回來,摁坐在椅子上,雙手環胸,目光定定的看著他,“你說說,為什么讓小花跟我說要在這上學?”
江陵眨了眨眼,“我沒有啊。”
“要我把小花叫下來對質嗎?”佟妮不慌不忙地說。
江陵瞬間變了臉色,糾結很久,無奈的抓了抓頭發,“好吧,是我說的,但我也實在是無可奈何。”
“是為了工作的事?”
江陵長吁一口氣,從桌上倒了杯水,潤了潤有些干咳的喉嚨,“我原本是打算你在哪里,我就跟你到哪里,可事出突然,我是真的沒想到工作上會有這樣的調動……”
其實他也知道,讓佟妮來這個對于她來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甚至可以說是放棄了在陳官鎮上的生意,一切都要重新開始,這代表著什么。
他終究是自私了。
他握住佟妮的手,有些歉疚,“對不起。我真的不愿意和你分開,可是工作……我也不是沒想過辭職,但是……”
但是如果真的辭了職,老爺子肯定會抓他回去,但是兩年之約也就作廢了,可他根本不想回去!
只是這些話不能說。
忽然,手心里那只柔軟的小手動了動,然后反握住了他,佟妮的聲音帶著笑意,“我也沒說怪你啊。”
江陵怔怔地看她,“你讓我留下來難道不是想興師問罪嗎?”
“當然不是。”佟妮生意越做越大,不可能永遠都活在小縣城,來這里發展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這次看到海省的繁華,她就已經有就此留下來的想法了。
只是之前顧慮太多,當然最大的顧慮還是來自于小花,孩子不能老換學校,如今孩子說了這番話,這顧慮也就沒了。
“我只是疑惑你這么做的原因,不代表我要責怪你。”
江陵覺得自己就像是被吊在萬丈懸崖邊的人,一不小心就會跌落深淵,而吊他的那根繩子是由佟妮掌握。
她一句話,決定他的生死。
“謝謝你,妮妮,真的……”江陵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不知道該怎么說,站起來一把將她抱在懷里。
佟妮有些哭笑不得,“行了,注意影響啊,孩子還在這兒呢,讓孩子看見像什么樣子啊?”
她輕輕推江陵,沒推動。
江陵固執道:“你就讓我抱一會兒,小花已經睡著了,不會發現什么的。”
兩人說話都有意識的放低聲音,這么半天了孩子也沒有動靜,可見已經睡著了,江陵下意識的朝床上看去一眼。
結果就對上捂著被子,只露出一雙月牙眼的張小花。
江陵:“……”
這小丫頭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他只猶豫了一秒,就決定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佟妮,她知道肯定要生氣的。
到時遭殃的還是他。
這邊恩恩愛愛,陳官鎮上,大紅等人也過的非常開心,分廠已經建好了,他們早在第一時間就搬進去了,搬進去的第子天,大家看了居住環境以及平時做飯的地方。
大紅滿意極了,“這不就是我想象中的家嗎!如果以后能一直住在這里,那我這輩子也值了。”
“這里可真好啊,就是不知道佟妮姐建這個廠子用了多久。”
“什么廠子呀,佟妮姐說了,這個叫做工作室,就是專門給咱們開的。”大紅雖然不明白工作室是什么意思,但是卻能體會佟妮的良苦用心。
她一直都是為她們好的。
“我們做點好吃的慶祝一下吧。”有人提議。
“好,那我現在生火。”
大紅將柴火抱進來,說干就干,擼起袖子就將旁邊的大米拆開,其他的姑娘們也都接水洗菜,準備切肉了。
人多,吃得多,做的也多,但是人多也是有好處的,比如干活利索,很快就做好了一桌子飯菜。
一群人圍坐在一起,有說有笑,熱熱鬧鬧的吃了頓飯,幾個女人們從來沒有感受過這樣的自由與熱鬧,以前在那種地方熱鬧都和她們無關,她們只是干活的人。
當所有人都坐在桌子上吃飯的時候,她們只能躲在灶房里頭,因為在留書村,女人都是沒有地位的。
吃完飯后幾個女人們利利嗦嗦的將桌子收拾干凈,然后坐在一塊兒聊天兒,一起暢想美好的未來。
說著說著,忽然有一個女人哭了。
大紅連忙問道:“小霞,你這是咋了,現在這日子過得不好嗎?怎么就哭了呢?是剛才吃壞了肚子?”
小霞揉了揉眼睛,哽咽道:“跟飯菜沒有關系,我都好久沒吃過這么好吃的菜了,我只是忽然想起我的孩子,我在的時候他從來不愿意叫我媽,也從不聽我的話,可是現在我見不著他了,我這心里頭又不好受。”
其他女人們也沉默了。
他們大多數都有了孩子,別人里可能也會覺著厭煩,畢竟孩子是拖著他們留在那個村子的累贅,可當真的見不著了,身為母親又怎么可能一點不想。
大紅背過身去也悄悄的抹了把眼淚,然后勸道:“姐妹們,我說句實話,咱們不回去那些孩子恐怕也不會想咱們。”
小霞眼淚掉的更多了。
雖然這話很心酸,可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事實,她們雖然是生孩子的工具,但孩子生下來后卻不會交由她們看著,因此教育孩子這一方面她們是插不上手的。
讓那幫男人教導出來的孩子,自然是和他們一個想法,即便是對自己的母親也是一種瞧不上的態度。
大紅勾住右邊姐妹的肩膀,吸了吸鼻子大聲說道:“姐妹們,過去的事兒就讓它過去吧,咱們現在又往前看,如果以后有了自己的事業,有了錢,咱們像佟妮一樣厲害,還愁不能回去看孩子嗎?”
這一句話才最終讓女人們定下心來,現在的他們還太弱小了,想這些也沒有用,因為他們根本就回不去,只要回去恐怕就會立刻被關起來,再也不能出來。
就在女人們擦干凈眼淚,準備開始新生活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面響起嬰兒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