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里的燈在開著,因此,周衡一眼看到蜷縮在被子里瑟瑟發抖的寧枳。
他上前,掀開被子就將寧枳抱到懷里,問她,“做噩夢了么?嗯?”
寧枳本還要掙扎,但是感受到熟悉的懷抱后,只緊緊抱著他,在他懷里小聲嗚咽。
她的身體仍在發抖,周衡感受到她的害怕,抱著她安撫地拍著她的背哄,“枳枳不怕,我在呢。”
她埋在他的懷里,臉色比之前更白,一副嚇傻了的模樣,呆呆的,只是不停地發抖哭泣。
周衡看著她這幅模樣,埋頭憐惜地吻著她臉上的淚,低聲跟她說對不起。
他以為是因為他走開,才導致她驚醒。
接下來,他一直這樣抱著她,直到她睡著了,也沒有松開。
只是,沒多久,她的身體忽然又開始顫抖,用力攥著手,緊擰著秀眉,一張臉白得可怕,滿是不安。
抱著的周衡第一時間感覺到,輕拍著她叫她,“枳枳。”
然而,她就像是被魘住了般,根本叫不醒,嘴里還說起了聽不清是什么的胡話,周衡晃著她的身體叫她,也可能是因為太害怕了,她突然滿頭大汗地驚醒。
那一瞬,她趴在他身上,慘白著一張臉,眼神空洞地看著他,無意識地大顆大顆流著淚,表情茫然而痛苦。
周衡呼吸一窒,緊緊抱住她安撫。
然而,她就像是承受到了極致,再也受不了似的,突然哭著說:“我要媽媽,我要媽媽。”
周衡微頓,又抬起她的臉給她擦著淚,低眸看著她說:“噩夢而已,都是假的,枳枳,夢都是假的,你知道么?”
寧枳淚眼朦朧地望著他,聽著他的話,她仍是說:“我要媽媽,我要媽媽。”
周衡看著她,“我帶你去看醫生好不好?”
寧枳哭著大聲說:“我不要,我要媽媽。”
她說著就掙扎著要下床,周衡拉她,她又忽然一把抱住他,嗚咽說:“哥哥,送我回家好不好,我想媽媽了,我想見她,送我回家好不好?”
周衡聽著她痛苦的聲音,他側臉埋進她的頭發絲里,聲音極低,“枳枳,天亮之后出國我陪你一起去。”
話音剛落,寧枳就又哭著說:“嗚嗚嗚我要回家,我要媽媽。”
周衡閉上眼睛,緊緊抱著她一時沒有說話。
而寧枳還在揪著他的衣服,堅持說:“我要媽媽,哥哥你送我回去,你快送我回去,我要媽媽。”
周衡臉埋在她的頭發絲里,薄唇微動,想要說點什么,手機忽然在這時響了。
他頓了頓,夠過來接通。
周父的聲音傳過來,“快來醫院,小述自殺了,老太太也進醫院了。”
他擰眉,第一反應是去看寧枳。
周述這個時候來這一出,毋庸置疑是因為她天亮之后要出國,可是她此刻,就像是沒聽到一樣,仍是拉著他,“我……”
剛開口,周衡抬手就捂住她的嘴,而周父那邊此刻很混亂,也根本沒有注意到這極微不可察的一聲,只因周衡沒有回答而疑惑地叫,“周衡?”
周衡低眸看著流著淚在掙扎的寧枳,“好,我知道了。”
“快點,老太太這次情況不太好。”周父嚴肅地叮囑了這一句就掛了電話。
周衡收起手機的同時也松開寧枳的嘴巴。
寧枳也掙扎累了,柔柔弱弱地癱在他的懷里,拉著他的衣服哭著說:“我要媽媽,求你了哥哥,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周衡沉默一瞬,“先帶你去醫院,看完醫生不可以再送你回去?”
寧枳現在只想回家見舒荷,一聽看完醫生就可以,她含著淚用力點頭。
周衡用指腹給她擦淚,“那我們換上衣服就走?”
寧枳抱著他的脖頸,趴在他的懷里,乖巧地“嗯。”了一聲。
周衡沒把她獨自放床上,抱著她下床給她找了衣服后,才又把她放到床上給她穿。
寧枳任由他給她穿著看著他。
周衡給她穿好,抬眸正好對上她濕漉漉的眼睛,頓了頓低聲問:“可以告訴我么?你夢到什么了?”
寧枳眼眶紅紅地看著他不說話,周衡沒再說什么,給自己換了衣服抱起她離開。
寧枳臉趴在他的肩膀上,害怕什么似的將整張臉都埋在他的肩頭。
周衡把她抱到車庫,給她放到副駕,系上安全帶后,驅車離開。
寧枳像是生病了的小貓咪一樣,睜著一雙充滿不安的大眼睛,懨懨地靠在車窗上,蒼白的小臉,看上去無助又可憐。
周衡余光掃到,起步后,就伸手握住她一只手,單手開著車。
他的手大又溫暖。
寧枳感受著,忽然看向他,嘴唇微微動了下,但她最終什么都沒說。
而周衡深邃的目光隔著擋風玻璃望著前方,到大門口時,他看到什么,眼神驀地一利,又面無表情地收回目光,并不打算停留。
然而,下一瞬,一道身影猛地沖出來張開手臂擋到周衡的車前。
他面容冷沉地看著,握著方向盤的手收緊,下一秒驟然剎停。
他與寧枳同時往前傾去,又被安全帶拉回。
寧枳本就處于極度不安的狀態,這一下,瞬間害怕得叫出聲。
周衡解開安全帶,就傾過身去抱住她輕拍著低聲哄她,“枳枳不怕,沒事的,不怕。”
寧枳顫抖著縮在他的懷里。
與此同時,車窗外,這兩天一直不在狀態的寧語才反應過來,驚呼著朝擋在周衡車前的舒荷撲去,一把抱住她,哭著喊,“媽媽!”
寧枳聽到這聲,白嫩的耳朵動了動,霎時間從周衡懷里往窗外看去,當看到推開寧語朝她這邊過來的舒荷,她直接哭著叫出聲,“媽媽!”
她這一聲充滿了依賴,周衡抬臉看她。
而她則推開周衡就轉身開車門要下去。
周衡眼眸黑沉地看著她,攥住他手腕就將她拉回來。
寧枳立即掙扎,“放開我,放開我。”
周衡攥住她的手不放,緊緊攥著。
窗外,舒荷也在拉車門,拉不開,拍著車窗哭著喊寧枳的名字。
寧枳聽到,愈發掙扎得激烈,可是周衡就是不放手,還把她抱住,“枳枳,你答應我去醫院的。”
“我要媽媽。”寧枳掙扎,掙扎不開,她急哭了,扒著周衡的手,哭著祈求,“哥哥,我求你,我求你放我下去,放我下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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