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果刀剛落下去,下一秒寧枳拿刀的手就被另一只大手猛然攥住。
攥得很用力,像是要把她的骨頭都捏斷,她臉色慘白地抬起頭。
那一瞬,只見周衡緊擰著眉看著她,眸色黑得駭人,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痛意。
她與他對視,臉上卻沒有多少情緒,甚至連表情都沒有。
他抽掉她手中的刀,其他人才反應過來驚呼出聲,皆看向他們。
事發突然,其他人都沒覺得周衡的行為有何不妥。
寧長玉看著周衡握著寧枳手的情狀,倒是微瞇了下眸。
寧語更是反應靈敏,快速上前用力將寧枳拉過去,著急的聲音問:“你在做什么,你是瘋了嗎?”
寧枳這幾天都沒好好吃飯,身體很虛弱,直接跌進她的懷里。
周衡仍攥著寧枳的手,看著這一幕沒言語,低眸掃了眼寧枳的手腕,才對寧語說:“不嚴重,拿藥箱簡單處理下就行。”
寧語看他一眼,邊讓傭人拿藥箱過來,邊摟著寧枳讓她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
寧枳轉身,周衡攥著她的手也跟著松開,黑漆漆的視線落在她的手腕上。
她的傷確實不嚴重,刀剛落下去就被阻止了,只是由于刀過于鋒利,仍是劃破了一道,有血流出來。
由于她手腕上細細的,皮膚很白,血流淌在上面,如同灑在雪地里,糜艷得近乎妖異,令人心驚。
這時,在廚房的舒荷從拿藥箱的傭人口中得知這件事,和她一起出來,抱著她,幫她處理著傷口,哭著問:“你怎么這么傻,枳枳,你怎么這么傻?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讓媽媽可怎么活?”
寧枳看著她,只見她眼里滿是痛苦與關心。
可她分辨不出那是真是假。
她盯著她看了幾秒,忽然虛弱地小聲說:“我想見小樹。”
舒荷頓了頓,流著淚說:“老太太不會同意的,枳枳,別再想著他了,你還小,以后一定會遇上更合適的。”
寧枳見她拒絕,眼眶瞬間濕了,突然掙扎起來,“我要見小樹!我要見小樹!”
一旁一直未說話的寧長玉像是再也壓不住怒火,呵斥,“胡鬧!”
這一聲極為嚴厲,寧枳霎時嚇得不敢動了,只怯怯地看向寧長玉,眼里包著一汪淚,像一只被雨淋了的小花貓。
舒荷看著好像心疼極了,哭著抱住寧枳,“枳枳,別再執著小述了好不好?你們兩個不可能的。”
寧枳靠在舒荷懷里,仍是淚汪汪地看著寧長玉,卻沒敢再說一句話。
寧語看著她這幅樣子,心底冷笑一聲,上前挽住周衡手臂。
寧枳頓時看向他們。
周衡沒理會寧枳的目光,只是側目看一眼寧語,寧語感激的語氣,軟聲說:“多虧你剛剛及時阻止,不然后果我都不敢想。”
舒荷和寧長玉聞言也都感激看向周衡,寧長玉說:“今天確實幸虧你反應快,枳枳也沒什么大礙,你帶著小語回去和幾個叔伯繼續吃飯吧,你下午還要去公司,別耽誤你正事。”
周衡沒客套,抽出被寧語抱著的手臂,就轉身往餐廳去。
寧語看了眼落空的手,跟上去。
身后,寧枳任由舒荷給她包扎著,看向他們的背影。
包扎好,她就被送上樓休息,
寧長玉回到餐廳,很抱歉地敬了大家酒,讓他們不要受影響繼續吃。
然而經過這個插曲,都沒什么心思吃飯了,沒多久便散了,只剩下周衡跟著寧長玉進入書房談論些關于婚禮的事。
周衡出來,沒走幾步,就遇上抱著只小熊過來的寧枳。
她仍穿著那身綿軟的碎花裙,濃密的長發披散著,一張臉白得近乎透明,大眼睛漆黑濕潤,好似一個漂亮的瓷娃娃。
周衡看著她。
她與他對視一眼,冷冷罵了句,“賤人。”就繃著小臉繼續往前走。
周衡面上沒什么波瀾,也收回目光往客廳去。
客廳里,正等著他的寧語看到他,心里頓時生出一股不舒服。
寧枳剛剛下來找她掉的小熊,他剛剛肯定遇到她了。
她驀地緊攥起手,腦子不受控制地冒出寧枳拿刀劃自己手腕時,周衡的速度可真快啊。
她還沒反應過來,他就到寧枳身前了。
他是時時刻刻關注著寧枳嗎?
不然怎么會那么快?
然而,她只是起身不動聲色地問:“要走了嗎?”
周衡:“嗯。”
寧語彎了彎唇,軟聲說:“那我送你出去。”
周衡自然沒什么意見,兩人一起往外走,寧語的眼神暗暗掃向他,見他神色淡淡還如往常一樣,可她心里還是莫名的不安。
只是婚禮在即,她一絲一毫都沒有表露,而是笑著送周衡上車離開。
周衡轉著方向盤調頭離開,不經意間低眸,他眼神忽地一頓,只見他的白色襯衫上,袖口處的點點血跡異常明顯。
而周衡一離開,寧語的臉色就瞬間冷下來。
她冷著臉上樓,到寧枳的房間門口,直接推開門進去。
寧枳坐在床上,見她進來,側過臉看向她。
寧語對上她的目光,就冷笑著問:“你怎么沒死呢?”
寧枳細聲說:“是姐夫救了我。”
寧語又想起周衡沖過去拉住她那一幕,心頭的怒火霎時更盛,冷冷問:“所以你鬧這一出到底是為了周述,還是為了在周衡面前賣慘?”
寧枳沒回答,只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她臉色蒼白,瞳仁漆黑干凈,看上去柔柔弱弱,尤其惹人憐惜。
“不要臉的賤東西。”寧語看著她,幾乎是脫口而出這句話,說完,見她沒什么反應,仍是這樣看著她,她又一次冷笑,“我不管你到底是為了周衡還是為了周述,但我告訴你,我一定會和周衡結婚的,一定!”
撂下這句話,寧語冷著臉轉身就走,出去時,連門都不給她關。
寧枳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白著臉慢吞吞地下床,走到門口,關上門,就回到床上,無事發生般躺著。
而這之后,沒有人再提她差點割腕的事情,好像已經完全拋之腦后,甚至沒有人再來她的房間。
明明她住在大別墅里,卻仿佛住在荒無人煙的孤島上,整個世界只有她一個人。
她安靜地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的天色一點點暗下來,又一點點亮起時,她忽然從床上爬起來,穿好衣服,打開門出去。
天剛蒙蒙亮,時間還早,別墅里其他人還未起來,她獨自一人下樓,從大門口出去,離開了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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