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的時間,周衡在遍尋不見寧枳與周述的蹤跡后,留著下面的人繼續找,自己則回了華庭御都。
從電梯出去,他輸入指紋推開門。
一眼望過去,房間里的一切,仍是昨晚帶寧枳離開時的樣子。
他腳步微頓一瞬才往里走去,
房間里空空蕩蕩的,仿佛無形中泛著絲絲涼意,他沒有多呆,拿了寧枳的手機就離開,
車上,他打開客廳里的監控。
他能感覺到,自從他告訴寧枳她媽媽知道一切后,她就突然變得很沒安全感,每天都像一只受驚的小鹿似的蔫蔫的,很黏著他,他不在,她也是乖乖的,不是自己玩,就是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因此,他盯著屏幕看了沒一會兒,就看到她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抱著抱枕,安安靜靜,很乖很乖的模樣。
周衡眸色深邃地看著她,看了好一會兒,他才抬手拉了下進度條。
他看到她給他打電話,在他拒絕給她買冰淇淋的請求后,她白凈的小臉緊繃著,微微露出點不高興,當他答應他后,她又細聲細氣地跟他說想他。
接著掛了電話,她繼續看電視,看著看著她又拿起手機去看。
在看了手機后,他明顯看出她整個身體都緊繃起來,在發抖,忽然,她猛地將手機扔了出去,尖叫著緊緊抱著自己的頭,幾秒后,又連滾帶爬地往房間里去。
周衡眼眸黑沉地看著這一幕,握著手機的手驀地一點一點地握緊,甚至生出沖進屏幕里抱住她的沖動。
她現在是什么樣?
在害怕嗎?
哭了嗎?
他不敢想。
他只有一個念頭,把她找回來。
而此刻,寧枳仍舊和周述在那個小院子里。
周述喂著她吃了點飯后,又把她放到床上,一上床,她就拉著被子把頭蒙住,蜷縮成小小的一團。
周述看到她這樣,沒有阻攔,只一直在一旁輕拍著她的后背陪她。
在狹小的黑暗里,寧枳不安地躺著,良久,她又突然害怕地咬住自己的手腕。
周述察覺,掀開被子就看到這幅畫面。
他頓時一把抱起她,拉著她的手腕,“枳枳,不要咬自己,松開。”
在他拉扯低哄下,寧枳無意識地松開。
周述眼眶發紅地捧著她纖細的手腕,只見她雪白的皮膚上已經覆著帶血的牙印。
寧枳也看著自己的手腕,看著看著,她忽然也伸手去摸,好似上面有什么不見了似的,她又轉著小腦袋四處看,眼神黏糊糊的,像是神智未開的小動物一樣,暈暈乎乎地在尋找著什么。
周述正打算去找東西給寧枳處理下手腕上的傷,察覺她的舉動,也轉過臉去看,抱著她問:“找什么呢枳枳?”
寧枳只是找著,當看到床頭柜方向時,她忽然掙扎著要爬起來。
周述也跟著看過去,看到上面的東西后,他頓了頓,低眸,本想問她什么,這時,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自己又坐了回去。
周述看看她,又看向床頭柜上的手鏈。
另一邊,周衡坐在車里看著從寧枳手機里修復出來的照片。
舒荷發給她的只是寧家的全家福照片。
一張又一張的全家福。
至于,她發來的文字看上去也沒有任何異樣,第一條大概是說想寧枳,想見她,第二條是在發了幾張全家福照片后,跟她說讓她出國后想家了看。
周衡反復翻看這幾張照片。
好幾張都沒寧枳,有她的也只有襁褓時期的她和高中畢業后的她。
周衡看著,視線忽然落到一個穿湖藍色旗袍的女人身上。
女人站在寧老太太身邊,笑靨如花。
寧家有這個人嗎?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這張照片,片刻后,他突然側目往窗外看去。
窗外,夜色已經不知不覺籠罩大地。
與此同時,一直安靜的寧枳,忽然掀開被子從床上爬起來,搖搖晃晃下床要走。
周述一把抱住她。
寧枳瞬間在他懷里大哭著掙扎,“我要媽媽,我要媽媽。”
她嗓音都啞了,聲音卻撕心裂肺,充滿了無助。
周述抱著她,有淚斷了線似的順著他的眼眶落下。
他抱著她更緊了,低頭埋在她的頭發上說:“枳枳,她是在控制你,一直在控制你。”
寧枳根本聽不到他說的話,她現在只想見媽媽。
她太害怕了,只有媽媽才能保護她。
她想到這里,愈發用力地掙扎。
周述才自殺過,身體也很虛弱,此刻都要抱不住她。
寧枳掙扎得更激烈了,只是忽然她的手碰到什么,她無意識地一把攥住,攥住后,雖仍是哭著要回家見媽媽,但也可能是沒力氣了,她的哭聲忽然小了許多,整個人也平靜了許多。
周述這才順利抱起她,把她放到床上,隨后他也坐到床上抱住她,臉貼著她的臉,一遍遍地跟她說:“枳枳不要怕,那個人已經死了,死人是不會來找你的。”
寧枳精神恍惚地在他懷里,手緊緊抓著他的衣服,根本不聽他說什么,只是叫著媽媽。
周述閉上眼睛默默地陪著她,在她背上輕輕地拍。
忽然,他聽到一聲很輕很輕的“哥哥”,他倏然睜開眸看寧枳。
她像是無意識叫出的,含淚的眼睛微微闔著,將睡未睡,仍是小聲地叫著媽媽,猶如夢囈地叫著叫著,她在他懷里完全合上眼睛,眼睫上掛著淚,微微咬著唇,輕輕呼吸著睡過去。
周述看著,小心翼翼為她拉下滑下去的被子,剛拉了下,他頓在。
只見她放在心口處的手,緊緊攥著,有一截黑色的編繩露出來。
他一眼認出是那條手鏈。
……
周述顯然真的極善于躲藏,連著兩天,周家和寧家都沒任何進展。
原本要在這兩天出國的周衡,也在周老爺子的要求下,暫時延遲出國,幫著找人。
這兩天他一直在找人,直到這天傍晚時才到醫院,去看老太太。
寧語就在醫院陪著章韻守著老太太,一眼看到周衡。
他看上去仍舊衣著整齊,氣質沉靜,可是英俊的眉宇間隱隱約約還是有幾分疲憊。
她看著他。
章韻則上前,“忙完了?”
周衡應了一聲,小聲問她,“老太太怎么樣?”
“還是那樣,醫生說隨時有可能……”章韻說一半不再說了,而是眼眶紅紅地看著周衡說:“我聽說你這兩天一直都在找小述和寧枳,都沒好好睡過覺,可不能再這樣了,今晚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周衡沒說什么,只“嗯。”了一聲,陪著章韻守了會兒老太太,之后接了個電話離開。
寧語盯著著他的背影,自始至終他都沒看她一眼,就像是沒看到她這個人一樣。
章韻也看著周衡的背影,轉身時注意到她的眼神,微的嘆了口氣。
不是沒有勸過她,但是都沒有用。
作為周衡的母親,章韻也不好再多說什么,而寧語礙于章韻在,也迅速調整好情緒。
只是出了醫院回到家,她就控制不住地又跟舒荷吵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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