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日要是再找不到水,別說算計我了,就是走路怕是都難。”宋寧越說越氣,瞪了一眼旁邊的郭婆子。

“今日在這我也把話說清楚,柳家雖然是我的外祖家,可是他們可沒把我當外孫女,今天大家都做個見證,我們宋家和柳家,從今日開始斷絕關系,要是誰還敢來鬧事,就別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柳家人站在人群最后面,不敢上前,聽到宋寧的話,縮了縮脖子。

他們以為,以柳月蘭的性子,生出來的孩子能有多大的能耐,和她娘一個樣,被欺負的再厲害也憋不出一個屁來。

可是他們沒想到,這次竟然碰上硬茬了,宋寧是個厲害的。

柳老頭早就領略過宋寧的膽子,可是家里眼看快沒吃的了,大兒媳就把主意打到了宋二丫頭上。

柳老太太站在人群不遠處,低頭抹了抹眼淚,她就說不行,可是家里不管兒子還是兒媳婦都不聽。

現在好了,她的兩個閨女,現在一個都沒了,真是作孽呀。

“都聽到沒有?一路上還不夠慘嗎?咱們這一群人自出來還沒少過人,咋的,你們也要像路上那些人才肯罷休?”羅村長喊道。

別罵了別罵了,大伙都不敢說話了。

見宋寧不再說散伙的事,村長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人一散,也到了算賬的時候。

羅村長身后帶了兩個漢子,直接走到柳家的牛車旁。

柳老頭一看村長來者不善,趕緊站起來笑問:“村長,是有啥事嗎?”

羅村長哼了一聲:“騙郭家的那三斤糧食拿來。”

一家人面色一僵,那兩個小的一看有人要他們家的糧食,上前就推了羅村長一把:“那是我們的糧食!”

羅村長畢竟是個大男人,哪能輕易被推倒,但還是黑了臉。

“看在咱們都是一個村的,還是主動拿出來的好,要是不給,你們今天就單獨走吧。”

柳老太太嚇壞了,趕緊推推柳老頭。

大兒媳臉色難看,二兒媳撇撇嘴,一開始還幸災樂禍的看戲,聽說讓單獨走,再也不敢看笑話了。

現在家里都是柳家大兒媳管家,牙都咬碎了。

但是最后還是把那三斤糧食還了回去。

羅村長走的時候警告:“整個隊伍就你們家不消停,我的臉都讓你們丟盡了,宋家已經說了,和你們斷絕關系,要是以后還敢作,直接滾蛋!”

村長一走,柳家前后的人家就說起悄悄話。

一家大男人,被村長這般說,真是丟人。

“唉,要是我被村長這么說完,我羞得都不敢見人了。”

柳家人面色陰沉沉的,那柳家的兩個兒子不服氣,還要張口罵,就被柳老頭瞪了回去。

柳老太太嘆了口氣:“路上已經夠難了,你們就消停會吧。”

大兒媳柳王氏坐在地上開始抹淚:“我這嫁得是啥人家,早知道這樣,當初打死我都不換。”

因著大兒媳是用柳家的大女兒換親的,這柳王氏每次有點不順心,就是這套說辭。

每次這個時候,柳家人生怕柳王氏不跟過,就各種哄著。

可是現在,都有些不耐煩。

“滾!愛過不過,現在就滾!”柳老頭大吼一聲。

柳王氏的眼淚被嚇了回去,一看公公發飆,不敢哭了,蹭到自家男人身邊。

“我們家變成這樣,都是你個掃把星害的,現在還敢哭,再哭老子打死你!”

都說當家的一聲吼,再厲害的人都得抖三抖。

一時間柳家人都不敢出聲了。

柳洪趕緊護著自家媳婦兒:“爹,您消消氣,她以后都不敢了。”

二兒媳翻了個白眼,心里樂開了花,活該。

因為這事鬧得大家出發都晚了,一行人一走就是一天,中間都不帶停的。

他們這一天,少說也走了上百里,可是放眼望去,一望無際的荒草。

趁著牲口休息的間隙,宋寧也坐下歇了歇。

忽然,脖子上感覺到一陣刺痛,上手一拍,就覺得有什么東西爆汁了。

宋寧面上皺成一團,緩緩收回手,手上一只蝗蟲,被她拍的直流綠汁。

宋寧一陣惡心,趕緊把手里的蝗蟲扔了,然后哭著一張臉大喊了一聲:“娘!”

柳月蘭以為咋了,趕緊跑過來,宋寧就伸出一只手,快哭了。

柳月蘭趕緊拿破布給擦了擦手:“沒事,娘給你擦干凈了。”

還是沒忍住看了一眼地上被她拍死的蝗蟲,她覺得她今晚的飯吃不下去了。

悄悄拿水搓了搓手,這才覺得好些。

等緩過來,宋寧突然想到了什么。

這里竟然有蝗蟲?

他們這一路過來,就是死人和干旱,目前為止還沒見過蝗蟲。

不由得看向周圍,趕緊站在車上拿出望遠鏡朝遠處看了看。

離得太遠看不清楚,宋寧皺著眉下了車。

他們現在經過的地方雖說一片枯草,但還是有綠草的,隊伍停下來,就會牽著牲口找草。

若是前面真的有蝗蟲,肯定不會少,蝗蟲一過,什么都留不下。

宋寧趕緊找到村長:“村長,咱們先不吃飯了,趁著天沒黑,趕緊割草,能割多少是多少。”

“咋了,前面是不是又有啥?”羅村長跑過來忙問。

“我也是猜測,蝗蟲估計快來了,到時候牲口可就沒口糧了。”

村里出來的人,都知道蝗蟲是什么東西,那可了不得。

沒多問,趕緊通知下去,先別忙著做飯吃飯了,都去割草。

沒一會,所有人都出動,就連幾歲的小娃娃都幫著找綠色的葉子。

宋大海和柳月蘭也忙著割草,不想讓人覺得她另類,宋寧也跟著割了不少。

他們家一頭騾子一頭牛,每天吃不少。

人們忙活開了,也顧不上熱。

那些沒有牲口的人家,一開始還沒動靜,后面也都加入了割草大隊,割了的草就送給關系好的人家,也算是個人情。

天快黑的時候,宋寧又站在高處朝遠處看了看,還是看不到蝗蟲來的方向。

一直到晚上天完全黑下來,人們都不敢停下來,最后附近實在找不到了,這才開始張羅著做飯。

一晚上,攏的火堆旁邊飛來好幾只蝗蟲,聽說以前有人還烤著吃,但是一想起白天那個被自己爆了汁的,宋寧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打死她都不可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