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父子倆頭一回如仇人一般,怒目而視。
誰也沒有率先開口,就這么一直靜靜地盯著對方。
霎時間!
連帶著周圍的空氣溫度,也隨之驟降。
宮女太監更是被嚇得瑟瑟發抖,頭也不敢抬,
直到太醫令張元化的到來!
甚至都還沒上手,宮內便傳來了老太后虛弱的聲音。
“老四,別怪罪峰兒了!”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他說的對!”
此話一出,乾帝仍舊還是打消不了心中的怒火。
深深地看了一眼秦峰后,便快步朝宮內走去,頭也不回!
在確認老太后無礙后,秦峰久久不能言語!
尤其是這一大家子人!
似乎本宮才是那個多余的……
秦峰苦笑一聲,徑直取下頭頂那代表大乾儲君的龍紋玉冠,恭恭敬敬地放在宮門口。
見此情形!
包括曹睿在內,所有的宮女太監全都直接看傻了眼!
殿下這是打算做什么?
就算是想借此告罪,也用不著取下頭冠吧?
瞧這陣勢,這是打算與陛下斷絕父子關系的節奏啊?!
要是再來個三跪九拜,就標志著徹底結束了!
“太子三思啊!”曹睿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拼命想上前阻攔。
這么多年都好不容易熬過來了……
又何必在乎這一時?
秦峰淡淡一笑,直接伸手阻止了曹睿上前。
那堅毅的眼神,似乎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恰好就在這時!
文武百官得知太后暈倒,一個個火急火燎的趕來,
還沒來得及進門,就只見秦峰手捧玉冠,在宮門前三跪九叩。
“什么情況?”
“跪禮卸冠,恩斷而義絕……這干嘛啊?”
“唉!聽我兒子說,今日驛館命案與大皇子有關,太子想秉公處理,卻遭到太后和陛下阻攔……”
“陛下糊涂啊!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可如此一來,我大乾律法何在?威嚴何在?”
“是極!若非太子積極改革,開疆擴土,親臨前線浴血奮戰,我大乾又怎會有今日這般強盛,使得萬國來朝?”
“不是我說,他大皇子秦明算得個屁啊!對我大乾毫無貢獻不說,甚至還與復興會叛黨勾結!”
“就是!哥兒幾個,要是讓俺老祁知道,你們誰跟大皇子勾結,咱們從此恩斷義絕!”
“對!咱們太子為大乾付出了這么多,說什么也不能讓大皇子那廝撿了便宜!”
“……”
滿朝文武紛紛表示自己的立場,說什么也要和秦峰站在一起!
對此,秦峰只是一陣苦笑,無奈搖頭。
其實,他自己早就想離開朝堂了!
比起這些勾心斗角,秦峰反而只想為百姓多做點實事。
而如此,秦峰總算是找到了一個機會!
只見,秦峰雙手作揖,一臉恭敬道:“今,大乾皇室九子秦峰,自知殺心太重,甘自貶為庶人……與民更始,不問朝政!”
說罷,秦峰直接卸下身上的蟒袍,再次叩禮。
盡管秦峰的聲音并不算大,可周圍所有人都保持出奇的沉默。
宮內之人,顯然也已經聽到了秦峰的話。
可即便如此,太后母子也未曾阻攔。
畢竟在他們的認知當中!
天下沒有人會真正放棄,這觸手可得的權利!
然而,他們卻低估了秦峰這次的決心!
見屋內半天沒有回應,秦峰也不再停留,徑直起身朝東宮走去。
滿朝文武本想勸誡,卻被秦峰率先打斷。
“峰多謝諸位大人厚愛,然峰心意已決。”
“望諸位大人能以天下蒼生為重,切勿因峰耽擱正事,峰在此謝過!”
說罷,秦峰朝眾人雙手作揖,拱手一禮。
滿朝文武見狀,亦是紛紛回禮,并無多言!
此處無聲勝有聲,所有人都是滿臉的遺憾。
這一刻!
所有人都清楚太子殿下的決心,紛紛自發讓開一條道路。
太子殿下他們肯定是勸不動了……
唯獨的突破口,也就只有從陛下和太后身上找了。
直至目送秦峰的身影消失……
眾人再次無奈嘆了口氣!
而朝堂之中,作為太后黨忠實標桿的劉老太尉。
甚至都沒來得及給太后請安,就第一個轉身離去,頭也不回!
滿朝文武也是你看我,我看你。
被秦峰一手提拔起來的龐德公,更是緊隨其后。
三公之中,有兩人率先帶頭,其余官員很快便自發分成了兩派。
所有通過科舉上來的大小官員,也都選擇了用這種無聲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可以說沒有太子秦峰,就絕不可能有他們的今天!
哪怕如今還是二世皇帝當任,但朝廷的大小決策,基本上都是通過太子想出來的。
大丈夫生于天地間,豈可知恩不圖報?
吃水不忘挖井人的道理,他們還是懂的!
……
不到片刻功夫,宮門前便只剩下以太師董卓為首的保守派官員。
原本來時一支龐大的隊伍,如今只剩下了寥寥幾人,足以見得秦峰這個太子在大乾朝堂的分量!
這時,宮門大開!
乾帝攙扶著老太后,從房間里走出。
看著眼前這一幕,內心也是百感交集。
尤其是地上那頂代表大乾太子的玉冠,更是久久不能言語!
除了朕幾個心腹以外,大乾朝堂怕是都已經對朕這個皇帝徹底失望透頂!
突然!
太師董卓給太后母子行了一禮后,內心似乎也不想繼續在這個地方待下去,連連告退!
其余保守派心腹,也是各種借口,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盡管他們走的不似劉老太尉那般堅決,心中卻在無聲訴說自己的不滿。
說句實話!
大皇子秦明在太子面前,連提鞋都不配!
如此一位優秀的帝王人選,竟被逼到如此地步……
陛下和太后當真是識人不明啊!
乾帝眼里閃過一絲愧疚,更多的可以說是后悔。
或許朕剛才出手,真的重了些。
又或許是皇室的態度,讓峰兒徹底對朕寒了心!
可大乾皇室的組成,叫朕又該如何是好?
比起峰兒來說,朕早就恨不得親手除了秦明這個禍根!
但是不行!
乾帝苦笑一聲,同樣倍感心酸。
“母后,這就是你們想看到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