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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13章

    劉杏花打完孫小慧擼一下袖子,指著她罵道:“你這個臟心爛肺的毒婦,連你自己的親侄女都要害!你想害她去死是吧,我今天先跟你拼老命!”

    她巴掌下得重,一巴掌就把孫小慧給打蒙了。然后她也沒給孫小慧緩出懵愣的時間,抬手一把拽掉孫小慧頭上的帽子,劈頭蓋臉又是一頓猛打。

    旁邊的人小片刻才反應過來,忙都上手來拉劉杏花。

    幾個人把劉杏花和孫小慧拉開分別拉住,阮溪過來握住劉杏花的胳膊,另只手放在她后背上給她順氣,跟她說:“奶奶,氣大傷身,您別這么動怒。”

    劉杏花是聽到消息急趕過來的,剛才用足了全身的力氣打孫小慧,現在便是喘得快要斷氣。她喘片刻,才出聲說:“她這是存心要害你,我怎么能不氣?!”

    喘兩口氣又說:“現在打完了,出氣了。”

    阮溪繼續幫劉杏花撫背順氣,看她出了氣也就沒再說什么。

    她又轉頭看孫小慧,只見孫小慧的頭發全被劉杏花打亂了,臉上還掛了幾處彩。

    孫小慧反應過來后被人拉著沒法動,然后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哭。

    她哭自己一心為的是正義,為了糾正歪風邪氣,絕無私心,沒有惡意害人之心,更不可能會惡意坑害自己的親侄女。

    她說她真不知道老裁縫收了阮溪當徒弟,說老裁縫為人如何如何,誰能想到他會正兒八經教阮溪手藝,又說她更沒想到老裁縫會送阮溪葡萄。

    人家看她哭得實在可憐,聽著也確實不像是故意誣陷阮溪,就有人對王書記和劉杏花說:“都打成這個樣子了,罵也罵過了,就算了吧。”

    王書記是真不想再摻和這個事了,現在這已然純粹變成了家務事。他揮揮手讓大家散了趕緊去干活,圍觀的婦人們便散的散走得走,有兩個拉了孫小慧一起。

    孫小慧站起身吸著鼻子胡亂扎一下頭發,接過婦人遞過來的草帽,戴上后也沒看劉杏花和阮溪,雙眼和鼻頭哭得通紅,委屈兮兮地鉆玉米地里去了。

    王書記又勸了劉杏花兩句,說家里的事還是回家去解決,免得在外頭鬧起來讓人看了笑話。說完他和身邊的幾個干部去找老裁縫,老裁縫人已經不見了。

    王書記這便又對劉杏花說:“嬢嬢,我們這就先走了,宋大爺年紀大了,走上來不容易,下山必須得有人看著,我們得趕緊跟上去。”

    老裁縫的年紀比自己大,劉杏花自是能理解,知道他這樣上來一趟費了多少的力氣,于是連忙點頭道:“快去吧,麻煩你了。”

    阮溪看劉杏花差不多順氣了,她也惦記著老裁縫,便把劉杏花交給阮潔,對劉杏花說:“奶奶,你跟小潔先回家,我跟過去看看我師父。”

    劉杏花知道老裁縫這一趟上來,是賣了阮溪多大的面子。他從來都是冷心冷肺不管旁人死活的,因性情古怪也不愛與人來往,這次可真是破天荒了。

    她拍拍阮溪的胳膊,也說:“趕緊去吧。”

    這片農田離她家不遠,她和阮潔走幾步就到家了,不用阮溪再留下來陪著。

    阮潔背著書包轉身去追老裁縫,追到的時候已經有王書記和另一個干部在扶著他了。她便沒出聲,默默跟在旁邊一起去金冠村。

    王書記幾個人把老裁縫安全送到家,招呼一聲便走了。

    出院門走了沒多遠,其中一個干部出聲說:“這叫什么事啊!”

    ***

    這一來一回,老裁縫累得不行,躺在葡萄架下的搖椅上動也不動一下。

    阮溪搬了小板凳在他面前坐下來,看著他說:“師父,謝謝您啊。”

    為她走了那么多的山路,跑去折騰看這么一遭。

    老裁縫不接這個話,只道:“今天折騰得太累了,沒功夫教你了,你先回去吧。”

    阮溪站起身,把身上的書包拿下來放在身后的小板凳上,“您就安心歇著吧,我今天不跟您學手藝,我留下來幫您干活。”

    老裁縫不客氣,“隨你。”

    ***

    來回折騰了這一遭,眼見也快到中午了。

    阮溪把屋子里外能收拾的收拾一遍,便到菜園子里摘菜回來開始做午飯。

    依然是米飯加兩個菜,讓老裁縫吃了個心滿意足。

    吃完午飯后她也沒有閑著,又去幫老裁縫收拾他的自留地。她隨意找一件舊衣服穿去干活,把地里的雜草薅干凈,又捏著鼻子給地里的瓜果蔬菜澆肥,澆完差點靈魂升天。

    忙活完這些事,太陽也偏西了。

    阮溪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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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溪累得腰酸胳膊疼,也便沒再在老裁縫家多留。她脫了干活用的舊衣服,用肥皂洗干凈手和臉,和老裁縫打聲招呼回家。

    路上走得很慢,然后又看到了在山坡上放豬的凌爻。

    這一天的烏糟心情烏糟事,在看到山坡上那個男孩的一刻,突然消散了很多。她覺得像凌爻這樣也挺好的,埋頭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外界紛擾永遠與他無關。

    她踩著山坡上的草,走去凌爻面前,隨便謅個昵稱和他打招呼:“爻爻崽?”

    凌爻聽到聲音抬起頭,被陽光刺得瞇一下眼,對她露出發自心底的笑容。

    阮溪看到他的笑臉覺得十分治愈,心情更加放松,松口氣彎腰在他旁邊坐下來,看了看他手里拿著的木頭塊,笑著問他:“今天怎么不看書了?”

    凌爻溫聲道:“也不是每天都會看書。”

    他手里拿了一把小刀和一塊木頭,他今天在刻木頭。

    阮溪又問:“那你在刻什么?”

    凌爻輕輕牽一下嘴角,“做好給你看。”

    接下來阮溪便坐在他旁邊,看著他專心用小刀刻木頭。看著一塊說不出形狀的木頭,在他手里變成一架雙層翅膀的小飛機。

    刻完最后一刀,凌爻把模型送到阮溪手里,對她說:“飛機。”

    阮溪笑著接下飛機,上下左右看一會,“你居然還會這個,你可真是厲害……”想了想接上,“我長這么大都沒有見過飛機。”

    凌爻說:“不厲害,雕著玩。”

    阮溪又看了會手里的飛機,“能送給我嗎?”

    凌爻直接點頭,“好,你想要什么,我再給你雕。”

    阮溪手捏飛機看著天空想了想,片刻看向凌爻,“豬,我屬豬。”

    凌爻又點頭,應聲:“好。”

    ***

    阮溪和凌爻在一起心情很放松,便又陪他坐到了傍晚。等凌爻看著太陽西沉的高度趕豬回家,她也便起身,背著書包回自己家。

    這一晚,阮家注定不太平。

    中午生產隊有人做大鍋飯,往銅礦里送了午飯,阮志高、阮長貴和阮長生中午沒回來,但也都從別人嘴里聽說了白天的事情。

    傍晚下工后回到家,三個男人的臉一個比一個臭,氣氛緊張到一個唾沫星子就能引發戰火。臭里帶著戾氣的,那也只有阮長生。

    不過阮志高不想叫人家繼續看笑話,又得知孫小慧已經被劉杏花教訓過了,被打得不輕,所以不準阮長生再去找孫小慧的麻煩。

    阮長貴則一個頭比兩個大,把孫小慧叫到房間里,蹙死了眉頭問她:“你在搞啥子哦?昨晚不是跟你說了嘛,讓你不要管不要管,你怎么還跑去揭發了?!”

    孫小慧理虧,頭都快埋到胸口了。

    她吱吱唔唔說:“我也是……我也是看不慣偷偷摸摸的人……”

    阮長貴氣得直拍手邊的樟木箱子,“你現在滿意了是不是?人家小溪沒有偷,是老裁縫親自給的。老裁縫不止拿她當徒弟,還出來給她撐腰。你今天出盡了風頭,叫整個大隊的人看了笑話,人家背后不知道又要怎么議論我們,你滿意了?”

    想起今天在玉米地里發生的一幕幕,孫小慧憋屈得說不出話。

    阮長貴不關心她臉上的傷,蹙著眉繼續說:“之前只是分家過日子,倒也沒什么的。你現在這么一鬧,算是決裂了,以后跟我爸媽,跟長生小溪,還怎么處?”

    孫小慧低著頭,嘀咕一句:“有什么好處的……”

    阮長貴氣得又拍一下箱子,“你說呢?我怎么就一時糊涂聽信了你的鬼話,把家給分了。你說小五子和小溪都是敗家子,你現在再看看,小五子在工地干活比我們還猛,那牛犢子身上的力氣跟不要錢似的,玩命地干,掙的工分可多了。再看小溪,老裁縫不止教她手藝還替她出頭給她撐腰,她就是鳳鳴山的下一個裁縫!”

    下一個裁縫意味著什么,大家都知道,這是叫人眼紅的事!

    孫小慧卻并不這樣覺得,她抬起頭看向阮長貴說:“小五子拼命干活,那是為了給自己討婆娘,不分家也便宜不了我們。小溪她連針線都做不好,生下來就不是干裁縫的料,就算她哄得老裁縫愿意耐心教她,她也百分百學不成。”

    阮長貴看著孫小慧,覺得她說得沒理,又覺得也沒錯。

    他深深吸口氣,頓時沒了脾氣,又不說話了。

    孫小慧過去給他揉肩膀,賣乖道:“這回是我沒搞清楚,是我做錯了,我也吃到教訓了,以后絕對什么都聽你的。”

    阮長貴哼一聲:“你最好是記住這次的教訓,不然被人打死了我也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