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事故現場時,我只覺得腦袋都是亂的。

耳邊有警笛聲,還有人們的哭喊聲,我看到大貨車下方是一個被撞變形的黑色轎車。

靳寒開走的就是這輛車。

我的腿幾乎都軟了,踉踉蹌蹌走到警戒線附近,直接被警察攔住,“事故現場不允許隨便進入。”

“對不起,我朋友出了車禍,我要看看他的情況,讓我進去,我是傷者家屬!”我極力穩定心神,可還是止不住發顫。

警察皺眉看了看我,然后一旁的女警指著120救護車,“小車司機已經送上救護車了……”

不等她說完,我就趕緊跑到了救護車旁邊,卻只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被抬了上去,“我是傷者家屬,讓我進去,我陪他去醫院。”

“家屬?太好了,傷者受傷嚴重,你知不知道她有什么過敏史?還有疾病史?”一旁的醫護人員已經拿出筆開始記錄,可我腦子好像瞬間短路了,什么都想不起來。

看我不說話,醫護人員懷疑地看著我,“你到底是不是傷者家屬?不會是記者吧?你到底是誰啊?”

“我是他前妻。”

我看到救護人員臉色一僵,轉身之前告訴我,“小車司機是女的,你搞錯了。”

我好像忽然聽不懂她的話了,呆愣地站在原地,120救護車離開時,靳寒不知道從哪走了過來,“特意來找我?擔心我?”

我一驚,上下打量他好像并沒有受嚴重的傷,再想到剛才自己的失態,我快速收回目光,“陸璽誠擔心你,讓我過來看看。”

“讓你一個人過來?”靳寒意味深長地看著我。

我只是偏過頭,“對,晶兒懷孕,他走不開。”

“哦。”靳寒點點頭,語氣意味深長。

正在我尷尬時,靳寒的電話再次響起,這次我看到了是方助理來電話,而靳寒接起電話,表情也一點點冷下來。

“知道了,我這邊出了點事故,現在我回去。”掛斷電話,他猶豫了幾秒,然后才看向我,“你現在送我去公司,公司出了點事情需要處理。”

我下意識問道:“你的車呢?”

他抬了抬下巴,我順著他看的方向望過去,這才發現在車禍現場旁邊的水溝里,可不正是靳寒的車?再看看他褲腿和袖子上都有些泥巴,我這才知道他剛才翻車了,他這是爬出來的?

我拿出車鑰匙,點點頭,“上車吧,這邊小路能回去。”

——

靳寒應該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上了車不是打電話,就是看著手機里的文件,我則扮演著一個默不作聲的盡職司機。

車剛到靳氏門口,我就看到方特助在門口急得走來走去,看到我們兩個一起下車,他先是一愣,馬上又恢復了正常,“靳總,項目……”

靳寒擺手,示意他不要繼續說,“回辦公室再說。”他伸出手拉著我,“需要你幫忙。”

我一頭霧水地跟著他來到辦公室,方特助這才說到底出了什么事,“靳總,之前南城項目被上門叫停了,建設批文一直都沒簽字,可咱們的人員都到位一個月了。”

我心里一驚,雖然不接觸生意上的事情,可我也知道一般這種工程中標之后就開始準備,只要審核沒問題,不可能上面不簽字的。

靳寒也緊鎖眉頭,我知道他已經在發怒的邊緣,“怎么回事?物料也都到位了嗎?”

“是的,所有都到位了,只是沒有文件,那邊有上面的人一直看守現場,不允許動工。”方特助顯得很急,“靳總,這是今年咱們最大的項目,一直這么拖下去,我們的虧損太大了。”

確實,這種項目就算是不動工,工人的費用、倉庫租賃費用等等都是每天算的,要是真的拖上一年半載,縱然是靳家也是拖不起的。

就在我想著這件事如果是我爸在位的時候,應該是誰負責時,靳寒輕輕叫了一聲我的名字,“舒晚意。”

我不解地轉過頭,他問道:“現在這個部門的批文是誰管,你知道嗎?”

我拿過他桌子上的文件搖搖頭,我爸出事之后我就沒關注過他之前部門的事情,不過他出事,肯定連帶著他手底下的人也都會大換血,現在誰做主真不好說。

但我也知道靳氏的項目為什么會被針對,一定是因為靳寒幫我查了我爸的事情,之前我們就懷疑肯定是上層有人故意坑我爸,現在靳寒要調查,自然成了對方的眼中釘。

“這事交給我,我一定幫你查清楚。”我拿著文件就要走,就當是回報之前靳寒的幫忙。

可是我卻被靳寒拉了回來,“這事你不要插手,我就是隨口一問。”

可我知道他這不是隨口一問,之前我爸在位,靳家確實走了點捷徑,但靳家的項目一直都是各個部門都關注的,很少會卡在某個環節,為了我,靳氏才有了這無妄之災,我是一定要管到底的。

但顯然靳寒不這么想,他用力捏了捏我的手,“我說真的,這事你不要管,還有絕對不要和你爸之前的同事聯系,記住了嗎?”

他大有一副我不答應就不放我離開的架勢,我只得無奈點頭,“知道了。”

他懷疑地看了看我,“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記住我剛才的話。”

說完他就吩咐方特助送我回去。

看著他手上的紗布又臟了,我熟練地找出他書架下面的醫藥箱,“先處理好傷口吧,工作也不急于一時。”

我也不管他是不是愿意,拉過他的手就開始處理,好在傷口沒感染,我這才稍稍放心。

“好了,我會注意的,你先回去休息,乖。”靳寒聲音有些沙啞。

這個“乖”字把我弄得有些尷尬,我只知道自己的臉都有些發紅,快速把車鑰匙放在他桌子上,“記得給陸璽誠。”

離開時,我又轉頭看向辦公室,靳寒正在打電話,一向處變不驚的臉上露出了少有的煩躁。

方特助也輕嘆一聲,“這事怕是不好辦了,舒小姐,我先送您回去吧。”

原本我是想自己打車回去,但方特助堅持要聽老板的吩咐,我也只能讓他送我,我知道他也是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