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行宮,主宮。
主宮是天元帝與朝臣商議政事的寢殿。
若非事態緊急,大臣們也不會被皇上召到主宮來。
寢殿內,以忠勇侯跟鐘太傅為隊伍的大臣們各自站成兩排,太子與平王楚王等皇室子弟站在最前面。
太子垂著頭,平王撇了他一眼,也垂下了頭。
江南涼縣天災,朝臣層層瞞報,流民都堵來了行宮,而皇上這個一國之君居然是最后一個知道的。
說好聽的是朝臣瞞報,說不好聽的,就是皇上無能。
這個緊要關頭,誰不要命了會去觸霉頭。
還有,天災勢必需要人去賑災。
本來天災發生已經讓大臣們恐懼,現在還有疫病,哪個大臣敢去。
“諸位愛卿怎么不說話了,嗯?素日里你們能說會道,有沒有人告訴朕,江南天災發生了多久,為何現在才傳入朕的耳朵里?”
龍椅上,天元帝眉眼陰著,語氣沉沉。
他的手撐在椅子兩側的把手上,語氣還算的上平穩。
可他越是這樣,眾人便越是知道他生氣了。
“怎么,都啞巴了不成,那么朕再問問,何人愿意去賑災?”
大臣們不說話,天元帝忽然氣笑了。
他一笑,喜順的身子猛的一顫,恨不得將頭垂到胸口,讓皇上看不到他。
“廢物,都是一群廢物!平日里朕養你們有什么用,關鍵時刻,居然無一人愿意去涼縣,來人啊,將他們都給朕拖出去,砍了!”
以太子跟平王為首的群臣不說話,天元帝猛的從位置上站起身,頭上戴的帝王冕都傾斜了一分,足夠讓人看出他有多生氣。
“皇上息怒。”
帝王動怒,所有人跪在殿內,口口聲聲說讓皇上息怒,卻無人主動要求去賑災。
天元帝腦海一片空白,陣陣刺痛拉扯著他的神經。
“皇上!”
似乎是真的氣的狠了,他的身子朝著龍椅砸了過去。
喜順嚇的都不會呼吸了,趕忙去扶。
大臣們也嚇著了,但除了擔心皇上的身子,他們還在想皇上是不是真的到了年紀了。
大胤需要下一任的繼承人。
“來人,禁軍何在,將他們都給朕拉出去,砍了,砍了!”
天元帝一手扶額,半邊身子坐在龍椅上,陰沉的眼將殿下所有大臣們的神色盡收眼底,心口有氣血在翻涌。
好啊,真是好的很,他這個一國之主還沒死呢,這些人便就有了異心。
看,這就是他培養的人,真是好樣的!
“父皇息怒。”
太子平王跪在地上,皇上的目光一寸一寸的在他們身上打量,讓他們如芒在背。
“將忠勇侯給朕拖出去,杖打五十大板,太子身為儲君,江南有災他沒有第一時間安撫民心,失責失察,幽閉十日,立即執行!”
天元帝衣袖一揮,十幾個禁軍走進殿內,拖著忠勇侯的身子往殿外走。
“皇上饒命,臣愿意將功補過!”
忠勇侯大驚,五十板子也就算了,可這板子打下去,也代表皇上要厭了他。
他一定要想個辦法補救。
“將功補過?你是想將白錦書嫁去西涼跟東周補過么,還愣著干什么,給朕狠狠的打,狠狠的打!”
天元帝怒及,一口鮮紅的血噴了出來,嚇的喜順癱坐在了地上。
“皇上!”
大臣們都驚了,鐘太傅的臉一沉,所有人喊著去傳御醫。
主宮內一時間亂了起來。
小太監慌忙往殿外跑,因為太著急撞到了一人,他趕緊抬頭,待看見來人,像是看到了救世主,跪地叩拜:
“攝政王,您來了!”
一聲攝政王仿佛讓殿內的人找到了主心骨。
殿門口,蕭君策一身蟒袍,白色的錦衣似乎能反射光,讓眾人狠狠的松了一口氣。
“皇兄何故如此生氣,江南之事,不是沒有緩機。”
蕭君策聲音清冷,像是炎熱酷暑能解熱的良藥。
然而眾人還沒高興多久,就被他身側一道嬌小的身影吸引了視線。
忠勇侯看見白錦書,目光一沉,眼底帶著殺意。
白錦書出現在這,證明計劃沒成功,流民并沒有為難白錦書,這次也沒有將白家拖下水。
不僅沒拖下水,直覺告訴他,局面將會對他更加不利。
“將這瓶藥給圣上服下。”
白錦書從袖子中拿出一個白色的瓷瓶。
陣陣清香味從瓶子內傳出,小太監一喜,低聲應了一句,拿著藥往天元帝跟前走。
喜順也回過了神,趕緊將藥給天元帝服下。
攝政王蕭君策親自帶著白錦書來,當著所有人的面,這藥必然是救命的藥。
“莫要讓圣上坐著,喜順公公,扶圣上起來。”
白錦書柔聲說著,她的聲音帶著安撫,讓喜順都松了一口氣。
“皇上,您站起來順順氣。”
喜順小心的扶著天元帝站了起來,見他臉色不像剛才那樣死沉,感激的看了一眼白錦書。
今日若皇上真有個好歹,他這個近身侍候的大太監首先就要沒命。
“皇弟來了。”
天元帝緩過來,乍一看見蕭君策,心中復雜,眼神倒是溫和了不少。
白錦書垂著頭,不用看也知道天元帝在想什么。
皇上多疑,想要人順從他,做他手上鋒利的刀。
本以為培養的忠勇侯能擔負重任,可在她的計劃下,皇上逐漸對忠勇侯失望。
那么他勢必要尋找下一個可用的人,羽剎軍是一個軍隊,明陰雖然是羽剎軍頭領,可皇上卻不會用他。
那么從現在開始,論到她自己了。
她主動做皇上手上的刀,一把向忠勇侯這等佞臣索命的刀!
“白大姑娘也來了,來人,給大姑娘賜座,大姑娘與白家平息流民用功,賞!”
天元帝擺手,他有些虛弱,喜順見狀,又扶著他坐了下來。
小太監搬了兩把椅子過來,蕭君策跟白錦書也不客氣,整個殿內,只有他們二人與皇上坐著。
“皇兄,太傅一生為朝堂政務擔憂,如今他年紀大了,江南天災,還需要太傅出謀劃策。”
蕭君策摩擦著扳指,座位與白錦書緊挨著。
低沉的嗓音傳到殿內每一個角落,鐘太傅眉眼舒展,皇上則是點了點頭,小太監又趕忙搬了一把椅子。
“皇上。”
殿內鴉雀無聲,大臣們都在觀望蕭君策與白錦書出現在這里所為何事。
“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將他給朕拖出去,仗刑!”
天元帝怒指忠勇侯,禁軍應聲,已經將忠勇侯拖到了殿門口。
大臣們沒人敢求情,忠勇侯官職大,又是皇上的人,皇上要懲罰他,何人求情都沒用。
“皇上,臣女求皇上息怒。”
忽的,就在忠勇侯自己都覺得今日這五十大板一定逃不過的時候,白錦書卻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看見白錦書,忠勇侯不僅沒覺得慶幸,反而更擔心了,謹慎的盯著白錦書,想著對策。
“大姑娘有什么想說的。”
天元帝盯著白錦書,白錦書一掀衣裙,跪在殿內,抬起頭,用一雙執拗又有些懵懂的眼神看著皇上:
“皇上,錦書不才,不能學武,但錦書也很幸運能成為娘親的女兒,傳授娘親的醫術。雖錦書醫術不若娘親那般,可到底也是娘親親手教的,身為白家人,外祖父自小教導錦書為君分憂,為民解困,若是可以,錦書很想當個男子,如此便可為圣上分憂。”
“江南天災,圣上憂國憂民,錦書見狀心中痛恨自己不是個男子,可錦書有一身醫術在手,故此,錦書懇求圣上讓錦書前往江南,與涼縣與豐城百姓共進退。若錦書僥幸能治好百姓,求陛下恩準錦書為君效力,求陛下,成全!”
白錦書盯著天元帝,一雙眼中帶著點點火星,天元帝與她對視,從那雙眼睛中看到了濃濃的不甘與出頭之意。
他的身子猛的一頓,恍然發現了什么一直苦苦尋找的突破口,讓他的眼中迸射出喜意。
皇上沉默,而大臣們卻炸了。
白錦書這個意思,是她想入朝為官?
她可是女人啊!
女子怎么能做官。
白錦書好大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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