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實從旁勸說:“用一人的命換桑家上下,這是一筆很劃算的買賣,不是嗎?桑總是聰明人,我相信你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時總,她是我媽,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去死,她有錯,我來償還行不行?”
余實冷冷的說:“那可是太太的命,你們拿什么償還?”
桑亦渾身一震,眼眶慢慢紅了。
他今日來醫院,本以為還有商量的余地,看樣子,事情是絕無轉圜了,要想保住媽的性命,只能…
桑亦看了一眼不動如山的時謹意,雙腿跟灌了鉛似的沉重,漸漸的,肩膀耷拉下來,雙膝也矮了下去。
他跪在了時謹意的腳邊,“身為人子,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母親去死,否則我就是與畜牲無異,時總,我會把我媽送去精神病院,只求你能留她性命。”
砰的一聲,頭磕在了冰冷的木地板上,將自己的尊嚴放在了他人的腳下,任憑人踐踏。
經此一跪,他們桑家算是徹底退出了海城的上流圈子了。
余實瞳孔微縮,急忙看向時謹意,想要知道他的反應。
可時謹意依舊是那副冷淡的表情,好像早已料到桑亦會有此一跪,亦或是無論桑亦是對他下跪,還是自殺在他面前,他都不會有太大的反應。
時總他…好像比從前更冷酷,也更讓人捉摸不透了。
半個小時后,桑亦走出了病房。
余實不解的發問:“時總,您就這么答應桑總了?”
時謹意站起身,將窗戶打開了一條縫隙,隨后手伸出窗外,接住了一片落葉。
他垂眸看著落葉上的紋路,“他沒動那十個億,就憑這個,我就應當答應他的條件。”
余實暗自腹誹,得,又是因為太太,收購桑家,是因為太太,放桑家一碼,也是因為太太。
冬天的風太冷了,余實勸說:“時總,您還病著,把窗戶關小一些吧?”
“不必。”
他轉過身來,抬眸看向余實,眼中有殺意迸現,“精神病院那邊,安排上幾個人,好好‘照顧一下’宋夫人。”
余實心頭一驚,“是。”
*
一個月后,時謹意出了院,開始收拾自己先前放縱時遺留下來的爛攤子。
他開始變得異常忙碌起來,每一天都是天不亮就到了公司,午夜之時再回到家中。
然而身體的疲憊也沒能讓他倒頭就睡,他開始患上了失眠的毛病,只要回到臨湖公館的別墅里,他的眼前就全是桑蜜的影子。
她在露臺上晾曬衣服…
她在院子里除草、澆水…
她在廚房里做飯,偶爾婉約的身影就會出現在門邊…
她的胃口很小,每次吃完飯都靜靜的坐著,等他吃完再收拾碗筷…
還有每次他回家時,她臉上露出的清淺笑容…
他不敢再看,閉上眼強迫自己入睡,可睡夢里永遠都是她站在甲板上,紛飛的雪花落在她的眉間衣上,隨后,就是她孤注狠絕跳下海的背影。
每一個晚上,他都會在這樣的惡夢中醒來,一身冷汗,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