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竹刀挑起宣紙的邊角,用竹鑷子夾住紙張慢慢兩層分離,在整張紙的三分之一處停下。
我從盆里拿起一根竹篾,這時候我看見坐在一邊的蘇眉明顯有點緊張了起來。
我很清楚她在擔心什么,她是怕我忘了在竹篾上抹上尸油。
我把竹篾伸進盛著尸油的小碗里輕輕蘸了一下,在碗邊上把尸油均勻的抹滿了整片竹篾,小心的夾在宣紙的夾層之中。
我已經沒有心思再去看蘇眉的表情了,我現在必須全神貫注來完成我的第一個紙扎作品。
宣紙輕輕合上,邊角都沒有歪斜的瑕疵。
我拿起熨斗輕輕按壓了幾下,兩秒,我清楚的記得蘇眉的叮囑。
時間短了紙張不能完全密合,時間久了宣紙會被燙糊。
熨斗離開宣紙的時候,我輕輕松了口氣。
完美。
我心里有點小激動,拿著竹刀的手又忍不住輕輕顫抖了起來。
我趕緊深呼吸了幾口,看著蘇眉笑了笑。
蘇眉好像沒打算理我,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靜靜的坐在一邊一聲不吭。
我能清楚的看到她的眼神,蘇眉雖然假裝沒看我,但她的眼睛里還是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意。
調整了一下心情,我又拿起竹刀輕輕的挑開了宣紙的另一個角。
第二根竹篾也順利的抹勻了尸油,夾在宣紙的夾層里,熨斗輕輕的在紙上按壓了幾下,整張宣紙都變的平整雪白。
我小心翼翼的提著宣紙的兩邊把紙張翻轉過來,鋪平后重新加水沾濕,擠掉氣泡,挑開邊角,最后一根竹篾也完美的放進了夾層。
我提著夾好了三根竹篾的宣紙咧開了嘴,這才發現我渾身上下都被汗水給浸透了。
豆大的汗滴順著我的額頭和臉頰像瀑布一樣淌了下來,我趕緊放下宣紙擦干了汗水,靜靜的坐下調整了一下心情,這才重新把宣紙拿在了手里。
我的動作做的非常慢,每一個細節都反復回想兩三遍,直到我十分確定這種操作是正確的,我這才開始動手。
一個胖乎乎的紙扎小人慢慢在我手里成型,腿腳,身體,胳膊,腦袋……
也不知道時間到底過了多久,當一個完美無缺的紙扎小人完全成型之后,我差點就忍不住振臂高呼,沖到街上去展示一下我的得意之作了。
紙扎小人虎頭虎腦的,短短的胳膊小腿讓人看了就忍俊不禁。
雖然還沒畫上五官,但也能清晰的看出,這個作品不光是我自己非常滿意,我想就連蘇眉也應該挑不出什么毛病來吧。
我提起毛筆蘸了墨汁,一邊在硯臺上蕩著墨,我一邊忍著笑朝蘇眉斜瞟了一眼。
果然,蘇眉的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她緊張的張了張嘴,但又強忍著沒說出話來。
我忍不住一下就笑出了聲,放下毛筆拿起小竹刀,在紙扎小人的耳朵上切下了一小塊宣紙。
“畫五官之前先做殘,師姐,我沒忘,逗你玩的。”
蘇眉的神色一下就舒展了下來,她嗔怪的白了我一眼,很快又恢復了那副冷冰冰的神情。
我笑著拿起了毛筆,仔細的在小人的臉上畫下了幾絲頭發,塌塌的鼻子,淡淡的眉毛,鮮紅的小嘴。
當我畫下小人的一對眼睛之后,我放下了毛筆,從盆里拿起一截竹管快手快腳的做出了一支小竹哨。
“吱!”
我對著竹哨輕輕一吹,竹哨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我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心里的一塊大石頭頓時就落了地。
“師姐,這就算是完成了吧,你看看怎么樣。”
一個完整的作品出現在我面前,我仔細的圍著紙扎小人繞了幾圈,忍不住樂的咧著嘴一個勁的傻笑。
我真的沒想到,萬萬沒想到。
我和任詩雨互換了命格之后,我竟然有了這么高超的紙扎天賦。
整個小人栩栩如生,我感覺這簡直就是一個活生生的胖娃娃坐在我面前,正在瞪著烏溜溜的大眼珠子好奇的看著我。
除了耳朵上有一塊刻意做出來的殘缺之外,簡直可以說是完美無瑕。
我簡直都不敢相信這個紙扎小人是我親手做出來的,以前我疊一只紙烏龜都會被蔣亮無情嘲笑,甚至我連畫符的黃紙都裁不整齊。
可現在我卻做出了這么完美的一個紙扎作品,我趴在桌子上看著紙扎小人不停的傻笑著,只等著蘇眉來夸我心靈手巧了。
可蘇眉半天都沒說話,我奇怪的回頭看著她,蘇眉只是淡淡的把臉扭到了一邊。
“咦?不是吧,難道還差什么工序嗎……”
我疑惑的撓了撓頭,又在心里把整個紙扎的過程重新過了一邊。
沒錯啊,我完全就是按照蘇眉教我的方法完完整整的把這個紙扎小人完成了,可她怎么還不說話,難道是……
我一拍大腿,心里頓時就叫起苦來。
對,我確實是少做了一道工序,而且還是一道至關重要的工序。
那就是……
把陽血點在紙扎小人的眉心里,激活小人讓它聽我的指揮。
我心里叫苦不迭,我現在已經幾乎是不能調動一丁點兒法力了。
雖然我身體里蘊藏著一股深不見底的水行之力,但我卻不知道那股力量該怎么去掌握和運用。
我試過無數次了,我現在能調動起來的法力,只不過像是小狗尿尿一樣的那一丁點兒。
這點兒法力別說是讓紙扎小人能維持七天的行動力了,我心里盤算了一下,要是能讓這個小人眼珠子轉一下都算我贏。
但我又不敢再用老君鼎去催動那股神秘的法力了,我一想起上次我在夢境中看到的那一幕恐怖的場景,就忍不住汗毛倒豎,尿意盎然。
而且我都不知道我上次到底是不是在做夢,要是當時任詩雨不及時把我叫醒,我真的認為自己會死在那個恐怖的場景之中,永遠也沒有機會醒過來了。
我偷眼看了看蘇眉,她臉上雖然沒有什么表情,但她的眼睛里蒙著一層淡淡的水氣,眼神里滿是熱切的神色。
我很清楚她的想法,自從她父親橫死在鄭玄手中之后,她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太久太久了。
江南紙扎一派重振當年的輝煌,成為整個風水界中赫赫有名的頂尖門派……
似乎已經是指日可待了。
我嘆了口氣,無奈的拿起了小刀對準了食指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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