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來說,是傅遠洲上門。
因為楊嵐把見面地點約在了二房的別墅。
這是傅遠洲第一次踏足這里,從出生那一刻,他就是不被楊嵐承認的私生子。
自然沒資格踏足這個家。
“上次我說的那些,你聽進去了嗎?”楊嵐也不啰嗦,坐下之后開門見山。
傅遠洲收回打量的目光,落到她臉上:“聽進去如何?沒聽進去又如何?”
“看來你是一點都不擔心傅律霆會對你下手啊?還是說,你們二人本就沆瀣一氣、狼狽為奸?!”
最后這句話,楊嵐音調陡然拔高,帶著幾分逼問的氣勢。
然而傅遠洲表情不變:“空口無憑,而且我也不認為傅律霆會對手足下手。甚至,在他眼里,不管是傅遠山,還是傅遠帆,都還稱不上對手。”
“你什么意思?遠山和遠帆還不配他傅律霆出手嗎?”
傅遠洲:“沒錯。”
“你——”
傅遠洲坐下來,沒動面前的茶水:“你無非是想借我的手,去對付傅律霆罷了。”
楊嵐目光微閃:“是,我承認,是的確想對付傅律霆。但傅律霆又何嘗不是借刀殺人?就拿遠帆的死來說,他刻意引導我對你起疑,倘若我沒想清楚其中的彎彎繞,對你下手,不就相當于借著我的刀去殺你嗎?”
“哦?”傅遠洲嘴角輕揚,“我很好奇,你想讓我怎么對付傅律霆?”
“遠山和遠帆都死于車禍,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如何?”
“呵,”傅遠洲忍不住笑出聲,“你想讓我開車撞死傅律霆嗎?”
“不可以嗎?!他能這么對我兒子,我怎么不能這樣對他?!老話說得好,一報還一報!”
傅遠洲覺得楊嵐應該是瘋魔了。
不然怎么可能想出這種魯莽、粗苯、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的辦法?
宮斗劇里恐怕活不過兩集。
“不好意思,”他起身,微揚的下頜帶出幾分凌厲,“我這把刀,您可以是借不著了。”
傅遠帆再次環顧四周,幼時他渴望擁有一個家,如今回過頭來才發現,那些執念早已隨著時間慢慢消散。
如今的他,已經學會獨立前行,吾心安處才是家。
“另外,想我們以后沒有再聯系的必要。”
說完,不等楊嵐再開口,傅遠洲已經抬腳離開。
走到門口的時候,正好和傅葶葶撞個正著。
她拎著晨曦的衣領往里走,一邊走還一邊不耐煩地訓斥:“轉個頭就不見了,害我一頓好找!結果你特么蹲在花園里看螞蟻搬家?你說你是不是故意的?!想到以后還得每天早起送你上學,我就恨不得——”
一巴掌把這臭丫頭拍死算了!
自從傅遠山沒了,她就越看傅晨曦越覺得不順眼。
天天就知道哭,哭哭哭!
傅晨曦一臉遲滯的懵然,被人揪住領口,勒得她呼吸困難。
當即撇撇嘴就要哭出來。
傅葶葶見狀怒道:“不準哭!就知道哭,哭喪啊你?要是想你爹媽了,干脆去陪他們好了!”
說完,手一松,直接把傅晨曦撂在地上。
下一秒,抬頭就看見迎面走來的傅遠洲。
抬腳上去,卻迎面撞上正要下樓梯的傅遠洲。
“你怎么在我家?!你來做什么?!”
她對傅遠洲的敵意不比楊嵐輕。
傅遠洲目不斜視,腳下未停。
見他把自己當空氣,傅葶葶臉色一黑,徑直上前伸手攔住他的去路——
“我跟你說話,你聾了嗎?!這里是我家,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你想做什么?”
傅遠洲原本不想理會,但在經過傅晨曦的時候,腳步一頓。
他看了眼淚眼汪汪、一臉委屈的小丫頭。
而傅晨曦此時也鬼使神差地伸出小手,怯怯地揪住他的褲腿。
裁剪得體的筆挺西裝褲瞬間出現褶子。
但傅遠洲好似并不在意,反而蹲下來,親手將她扶起,然后看著小家伙的眼睛,一字一頓:
“眼淚不能成為武器,哭也不能解決問題。”
說完,起身,大步離開。
曾經,他也是哭泣的男孩兒,也被欺負、被嘲笑、被苛待。
卻沒有這樣一只手扶起他。
許是因為淋過雨,才想著要為別人撐傘吧。
小晨曦望著他走遠的背影,目光怔然。
傅葶葶原本想追上去罵他,但不知道為什么,對方身上帶著的氣場讓她不寒而栗……
想追出去的腳步收了回來,她回頭盯著晨曦,怒道:“還不都是因為你!你這個掃把星!倒霉鬼!活該你沒爹媽!”
但這次,晨曦沒有哭。
“吵什么吵?怎么回事?!”楊嵐聽見聲音走過來,擰眉道。
“媽,你是沒看到剛才傅遠洲那個態度!不過是一個私生子,他有什么資格這么囂張?”
傅葶葶跺著腳跑向楊嵐,趴在她懷里,生氣道,“以后別再讓他來咱們家了,沒人歡迎他!”
楊嵐雙眸微瞇:“……不會來了。”
“嗯?媽,你叫他來說了什么啊?”傅葶葶好奇道。
“有些事你不需要知道,你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
她只剩下這一個孩子了,不管做什么都不想把她攪合進來。
“那個賤種太囂張了,什么時候才能收拾他啊?”傅葶葶擰了擰眉,滿眼怨毒。
“放心,媽自有打算。”楊嵐溫柔地將傅葶葶抱在懷里,“今天讓你受委屈了。”
兩人依偎在一起,儼然一副母慈女孝的畫面。
但一旁的晨曦卻無人問津。
她默默爬上樓,回到自己房間。
……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南煙已經整裝待發。
為了讓三小只多睡會兒,她沒有打擾告別,直接離開了顧家小樓
等三小只起床,發現媽咪早就走了。
老爺子和老太太按時出現,送他們上學。
挨個將三小只抱到車上后,笑著安慰,“煙煙很快就回來了,怎么一個個都苦著臉?”
“沒有很快哦,媽咪最快一周回來,慢的話可能要半個月。”小寶一邊說一邊搖頭。
媽咪身上的傷還沒好,也不知道會不會累著自己。
雖然他們都沒追問南煙身上的傷是怎么來的,但不用想也知道是為了救宛央姨姨。
聽說宛央姨姨這些年被囚禁起來,吃了很多苦,很瘦很瘦。
“太外婆,放學后可以帶我們去超市嗎?”小寶突然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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