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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4章樓梯上的血跡
沈知初將臥室打掃干凈,撫摸每寸地方,捻平被單。
那盆埋著年年的向日葵花盆搬到了客廳陽臺上,她走過去,撫摸上面的枯葉,向日葵一到了冬天沒太陽就會枯萎,修剪掉干枯的枝葉后明年又會重新長出花對準太陽,向陽而生。
她輕輕撫摸上面的枯葉,“年年,替我好好守護他。”
明明該拿的已經帶走了,可她總感覺遺忘掉了什么東西沒拿,沈知初站在馬路邊上招了輛出租車。
“到哪兒去?”
司機問。
“半城c區。”
沈知初看著外面,車里的氣味有些悶,悶到讓人喘過氣來,缺氧缺的嚴重。
沈知初打開車窗吹著冷風。
在前邊開車的司機提醒道:“小姐,車里開了空調,你打開窗吹著冷風不冷嗎?”
“不冷,我有點暈車。”
司機聽到他暈車便不再阻止她,冷是小事,就怕人暈車吐出來,到時候清理車子比較麻煩。
沈知初看著外邊一閃而過的路景,眼睛被冷風吹的酸痛,可她任就努力睜大眼睛,試圖讓冷風將她眼里的淚水給吹干,可越是想控制眼淚就越是不受控制的掉,她低下頭看著無名指上的戒指。
里面的內環刻著一排英文。
loveyouasbefore
翻譯過來,想以前一樣愛你。
用中文更唯美的方式翻譯,便是愛你如初。
愛你如初,一如既往,深情不離,不曾后悔。
眼淚再也不受控的掉下來,沈知初撐著額頭靠著車門,無聲哭著,只有粗重發鼻息聲發出,以及身體一抽一抽的,聽的讓人家難受。
司機以為是外面的風聲,起初沒多大在意,后來越聽越不對勁,透過后視鏡看了身后一眼,見身后的女人眼眶通紅,哭的厲害。
司機一整天開車,沒什么可做打發時間的,碰到有人坐車就忍不住聊上幾句。
“小姐你怎么了?怎么哭這么傷心了?”
沈知初擦了擦眼淚,悶著嗓子說了句:“沒事。”
“有什么就說出來,我不會拿出去說的,別憋在心里難受。”
沈知初吸了吸鼻子,想起那年她檢查出胃癌晚期的時候,出了醫院,打了輛車,也是這樣一個熱心腸的司機問她怎么了。
司機告訴她,一切都會過去,太陽升起來又是新的一天。
可要是等不到第二天的太陽呢?
“司機師傅,你結婚了嗎?”
“結婚了,我還有兩個孩子呢。”
一提到家人,司機滿臉幸福,嘴角都不由自主勾了起來,他這么努力上班開出租車,還不是為了讓家里人過得好一點,只要家里人過得好,他再累點都沒事。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假如你有天會成為家人的累贅,你的出現會帶給他們不可避免的意外傷害,那你會怎么做。”
沈知初的聲音很輕,輕到一陣風就能吹散,她的臉色也帶著病態的蒼白。
司機倒吸一口氣,陰陽怪氣道:“我怎么感覺你在咒我?什么意外什么出事?我們開車司機最忌諱這些詞了。”
沈知初趕緊道歉:“對不起。”
男人豁達大度,沒和沈知初計較,開了一截路遇到了一個紅燈停下,司機踩著剎車開口道:“如果有天我會成為家里人的包袱累贅,我會偷偷找個地方死去。”
說完后司機輕笑一聲。
又繼續說:“我以前一個同事檢查出來得了癌癥,他給自己買了高額保險,然后營造了一場車禍,死后所有的錢都歸他的妻子。”
看,這個世上做出這樣選擇的不止她一個。
沈知初沒想到司機還會回她的話,她愣了愣,啞著嗓子問:“你的那個同事應該很愛他的妻子吧?”
誰知道司機嗤笑了一聲,笑著嘆了口氣:“誰知道呢,我那個同事跟我一個小區,就在我們樓的對面,每天吵架,誰勸都沒用,還打過他媳婦兒,讓他們離婚又不離,夫妻倆像是攪合在一根藤上的螞蚱,死都要捆綁在一起,誰知道是他得了癌癥。”
“這人啊,太復雜了,看不明白,說愛吧,他怎么舍得下手打人的?說不愛,他們在一起又有15年了,人生有多少個十五年?身為局外人,誰都沒資格評判他們之間的婚姻感情,過得好不好只要他們心里清楚,但在我看來。。。。。。”
司機頓了頓,“純屬浪費時間。”
沈知初聽完后安靜了,紅燈轉綠燈,司機松開剎車吆喝一聲:“走起。”
車停到半城c區外面,沈知初付完車費下車,這么多年過去,這里發生了很多變化,高樓更多了,綠化也做的更好了,小區外面不少美容店。
厲景深名下的產業還在被查,只有這里沒有人查。
因為這里的房產權是沈家的,是死去的那個沈知初的。
當初沈知初把這里賣給厲景深,厲景深給了她一筆錢,簽完了協議,可后來不知道為什么,協議一直沒進法院。
沈知初來到這里不是緬懷過去的。
硬要回憶過去,那么停留在她腦子里的只有痛苦。
半城,見證了她那四年的愚蠢。
淺水灣,厲景深曾把她當一條狗鎖在那里。
J市御園,她被他欺騙,宛如一個傻子,最后死在那里,連家都不能回去。
厲景深總說,讓她跟他回家。
可她該和他回哪個“家?”
他們之間有家嗎?這一個個的,看似奢華的別墅,實際就像是個不見天日的籠子。
沈知初下車,一陣陣的寒風吹起她的長發,她隨手將頭發扎了起來,然后裹緊身上的羽絨服外套,低著頭往里面進去。
這地方就算很久沒來了,她也依舊覺得熟悉,從大門口進去往著熟悉的路線往左拐,從這里到房子,要走上五分鐘。
她走的很慢,五分鐘的路線她硬是走了十分鐘才到樓下。
周圍沒有一個人,加上陰天刮風下雨的,這別墅區,顯得幾分過分的寂寥。
關著門,她沒鑰匙,指紋解鎖也不可能,畢竟換了個身體,她走下階梯,挨著墻邊放著一排的盆花,靠著最角落那盆花,她走過去,撐起花盆,在底部找到一把鑰匙。
鑰匙還放在老地方,沈知初拿著鑰匙把門打開。
里面并沒有異味,沈知初抬眸往里面看,客廳打掃的很干凈,房間里什么都有,家具擺件一樣不少,可不知道為什么總給人一種空嘮嘮填不滿的錯覺。
大概是沒有人氣兒。
她走進去在,在樓梯上就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厲景深正提著一桶水,蹲在那兒擦階梯,那么用力認真,像是要擦掉什么,擦的很干凈。
沈知初半瞇了一下眸子,看著那層階梯,大概明白厲景深在擦什么了。
擦那層消失的血跡,擦掉那個死去的小小亡魂。
這里她摔過,流產過,厲景深打她過,讓她下跪過,罵她過,她疼的死去活來過。
她努力地想要回憶起這里的美好的記憶,哪怕一丁點也行,可是沒有。
她不太明白,為什么厲景深還能住在這里,又怎么心安理得地住的下去?
一個人一旦對誰產生了壞的印象,那么以后他做過的什么事,都會叫人質疑,不敢去相信。
懷疑之后就是失望,失望在往后就是恨意,到了最后是心如死灰。
這些沈知初都經歷過。
厲景深一轉頭,即使他的臉色變得病態慘白,雙眼無神,看起來那么沒用。
可她滿腦子都是,他掐住她的脖子惡狠狠叫她“沈知初!”
辱罵她是個“賤人女表子”
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