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晚晴緊緊皺眉，頓了頓逼退眼底的紅潮，取出那張便簽。
“小晴，對不起。媽媽當年走的時候，帶走了你最喜愛的玩具。媽媽是想，看到這個玩具小狗，就當看見了你，就當你依然陪伴在媽媽身邊。現在，媽媽已經找到你了，不再需要小狗的陪伴，就歸還給你吧。”
捏著便簽的手止不住顫抖起來，眼淚猝不及防地落下，穆晚晴攥著便簽紙，突然哭得不能自已。
為什么要這樣？
為什么就不能放過她？
相不相認有那么重要嗎？
竟然用童年的依偎來刺痛她。
穆晚晴心里的恨原本膨脹累積，可又因為那紙條上寥寥數語，恨意很快熄滅，轉而被酸澀疼痛的情緒填滿。
或許……她真的有苦衷。
玩具小狗保存得很好，可此時再見，不過是睹物思人，讓她分外思念起爺爺奶奶。
轉過小狗看向肚皮部分，她撥動那個黑色小按鈕。
沒想到時隔二十年，開關還是好的，小狗又響起“汪汪汪”的叫聲。
小狗玩具在她手里抖動，那么熟悉的場景，卻再也回不到那個溫暖的時刻了。
楊翠珠寄來的這個“禮物”，讓穆晚晴一整天的心情都處在飄飄忽忽之中。
原本打定主意的事，此刻又在心里搖擺起來。
————
下午三點，文湛來接她。
這次是文湛親自開車，沒帶助理和司機。
穆晚晴坐進副駕，情致不高，扣好安全帶便靜靜坐著。
文湛一邊開車一邊連著回頭好幾眼，等確定她確實心情不好，才關心地問：“怎么了？一副被欠了幾個億的樣子。”
穆晚晴自嘲地道：“我這輩子都跟‘億’不沾邊，想讓別人欠那么多也沒機會。”
文湛不置可否，笑了笑說：“那可不一定，做人要有理想。”
“那叫幻想。”
見她這么清醒，文湛連連搖頭，嘆息道：“你這時而聰明時而傻，也不知道到底哪一面是真的。”
穆晚晴笑笑，沒有接話。
“等會兒要去練車，你有什么心事就早點說出來，我給你開導開導，別等上了車又三心二意，油門剎車分不清。”
文湛看出她心事重重，回頭瞥了眼貼心說道。
可穆晚晴心里很亂，沒拿定主意前，也不想提起那件事，便搖搖頭道：“沒事……就是有點困而已。”
“那你把座位放平點，睡一覺。”
“嗯。”
穆晚晴頭一歪，閉上眼睛。
原本以為揣著心事睡不著的，誰知迷迷糊糊竟很快就陷入夢鄉。
昨晚確實沒睡好，上午又寫了兩個短視頻劇本，跟晶晶開會討論。
中午出版社那邊有點問題，她又跟林編輯開了個視頻會議。
縱然是周六，也忙得連午休時間都沒有。
短視頻賬號漸漸運營穩定且流量也在穩步提升之后，他們的工作量也與日俱增。
俞喬今天又提到要繼續招人，她也同意了。
為了工作室發展得更快一些，俞喬去跟星海張老板談了談。
說白了就是拉投資。
張老板是個爽快人，當然也因為背后還有金主——二話不說追加了兩百萬，讓工作室瞬間回血不少。
俞喬早就想大干一場，有了資金后，在推廣上也加強了力度。
她們這幾人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情等著，連好好睡一覺都成了奢侈。
路上短短半小時的休憩，穆晚晴連做夢都是在開會、拍視頻、改劇本、寫書稿。
突然被文湛叫醒時，她猛地一驚，還以為在睡夢中跌落懸崖了。
文湛看出她精神恍惚，再次關心問道：“你確定沒事？要是太累了，今天就回去休息。”
她解開安全帶，“沒事，睡一覺好多了。”
推門下車，她看著眼前只在電視中見過的場景，有些懵圈。
偌大一塊地，看著像操場，又像賽場。
“你不是說帶我來練車嗎？這不是駕校。”穆晚晴不解地回頭，看向男人說道。
文湛點點頭，拍上車門走向她：“這是一個廢棄的賽車場，很適合你這種新手練車，到處都有防護措施，撞了也不怕。”
女人還是沒明白，什么意思？
正當她要繼續發問時，身后傳來汽車引擎聲。
兩人回頭。
穆晚晴驚訝地發現眼前開來一輛嶄新的駕校訓練車，從車上下來的人，正是她在駕校學習科目二的那位黃教練。
這……
“照你那樣子練，猴年馬月才能考到駕照？我把黃教練請來了，做為你的私人教練，還有這塊場地，也按照科目二的考試標準改造過。以后你有空時，就聯系黃教練，來這里練車。”
文湛見她一頭霧水，朝她走近兩步，不緊不慢地詳細解釋道。
穆晚晴驚呆了，嘴巴動了幾下才不可思議地嘆：“你這也……太夸張了！我考個駕照本來幾千塊就能搞定，你這又是包場地，又是改造，還把教練包下來——”
馬馬虎虎算下來，就得一筆巨款了！
她停頓了下埋怨：“這學費都能買輛代步車了！”
文湛聽完笑笑，補充說：“訓練的車也是新的，比駕校那些破破爛爛的N手小破車好開。”
“……”穆晚晴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她再次深切地體會到有錢人的辦事手腕！
也再次親身感受被有錢人“包養”的快樂。
不過，看著那輛嶄新的教練車，她有點底氣不足。
“這么新的車，開著好有壓力——”她調侃道，“我還以為你讓我用你的車練。”
文湛冷冷一哼，笑容極其不屑，“那十萬的車你開著都有壓力，我這幾百萬的就沒壓力了？”
“人家是新車啊。”
“我這車也沒開幾年。”
兩人斗嘴時，黃教練走上前，看向他們兩人畢恭畢敬地點頭打招呼，“文先生好，穆小姐好。”
“嗯，時間不早了，開始練車吧。”
文湛下頜一點，示意穆晚晴上車。
他也抬步跟上。
穆晚晴回頭看向他疑惑地問：“你來干什么？”
“當陪練。”
說著拉開副駕車門，坐上車。
穆晚晴站在駕駛位，遲遲不動，盯著男人滿是無語。
“怎么了？趕緊上來啊，要我抱你？”文湛探身歪向駕駛位這邊，看向她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