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在家中早已睡下的陸可珺,被電話吵醒,看到是文湛的來電,立刻眼眸清明。

但沒等她開口,那邊就傳來熟悉的哀嚎聲。

她瞬間明白是顧昕辰喝醉了酒,又在發酒瘋。

那些話一字不落地全都鉆進她的耳朵,讓她平靜的心湖瞬間蕩起漣漪,胸口頓時像壓了千斤重擔。

兩人鬧了這么久,雖然離婚是她主動提的,可她心里比顧昕辰更痛。

畢竟,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她追求著顧昕辰,她愛得更深更投入。

她也清楚,顧昕辰絕對不如文湛對她好。

可怎么說呢,人就是犯賤,就是喜歡高攀,人家越是不搭理,自己心里就越不服氣。

執著了這么多年,她終于如愿嫁給了顧昕辰,原以為心愿達成,以后的日子都是幸福滿滿,誰知結婚才一年多,就鬧到離婚的地步。

她恨顧昕辰,可恨不就是由愛轉化的?

恨得越深,愛得越沉。

那邊,顧昕辰還在控訴,大著舌頭口齒不清地喊:“陸可珺……你不厚道……憑什么你想離就離,老子就不離……慣的你,一天天動不動耍小脾氣,都是文湛慣的你!”

陸可珺原本還有些感動的心,聽到這話頓時又氣不打一處來。

“顧昕辰!你就是王八蛋!你是我老公,還不如一個外人對我好,你還覺得有理嗎?!”她氣得對著手機大吼,完全忽略了在場另一人的心里感受。

文湛聽著那句“一個外人”,仿佛一把小刀精準地扎在心口。

原來,這么多年的呵護與守候,就換來“一個外人”的定位。

嘴角自嘲地扯了抹笑,他覺得自己真犯賤。

——大半夜的不守著老婆孩子,跑出來管這閑事,還落一句否定。

后座上神志不清的顧昕辰,聽到妻子的聲音,突然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可珺?”

茫然地四處看了看,他口齒不清地問:“阿湛……你,你把陸可珺也帶來了?”

文湛翻了個白眼,臉色陰沉似水,惡作劇道:“是,你往外面看,她正巴著車窗看你。”

顧昕辰居然信了,真的轉頭看窗外,看了好一會兒才大著舌頭說:“你……胡,胡說……窗外沒有人,沒有人……”

下一秒,他又扯著嗓子喊:“陸可珺!你在哪兒?你回來!回家!你要生孩子,那就生吧……生吧——”

聞言,文湛臉色又有變化。

——這是妥協了?

手機另一邊,陸可珺也聽到這句話了。

心頭驀然一熱,好像苦等了許久的事情終于傳來喜訊,她理應感到興奮激動的。

可一想著兩人這些日子的沖突,想到丈夫帶給自己的傷痛,她的大小姐脾氣又上來了。

“你讓我回家我就回家?那個地方已經不是我的家了!”

“那就是你的家!你嫁給我了,你是顧少奶奶,那就是你的家!”

“不是!我只有一個家,就是陸家!”

兩人非常幼稚地吵起來了,文湛聽得那叫一個無語。

“可珺,你還在陸家?”他聽不下去,出聲打斷。

陸可珺回應:“嗯,我還跟我爸媽在一起。”

文湛為難:“那昕辰怎么辦?他醉得厲害,晚上需要人照顧。”

陸可珺還在賭氣,無所謂地道:“那是他的事,反正我不照顧他,我爸媽都睡了,你千萬別把他送來。”

“……”

“要么,你帶他回去吧,等明天他酒醒了自己愛去哪兒去哪兒。”

文湛還沒回應,忽聽后排傳來作嘔聲,他頭皮一麻,趕緊靠邊停住,“顧昕辰,不許吐我車上!”

可還是沒來得及。

等他下車拉開后車門,醉酒的男人已經吐得一塌糊涂,昂貴的手工西裝都弄臟了。

文湛正在車門口,一手扶額,滿胸的怒焰與無奈。

原本是有念頭帶他回御景灣的,可這會兒怒火中燒,他才不想惹這麻煩。

于是,文湛把人送到顧家旗下最豪華的酒店,開了總統套房,又給顧昕辰的特助打了電話,讓他過來照顧——他打道回府。

穆晚晴睡了一覺,醒來剛給寶寶喂完夜奶,聽到寂靜的深夜傳來汽車聲。

想必是文湛回來了。

她頓時緊張起來,本能地轉過身背對過去,閉上眼睛。

只有裝睡,才能裝做一無所知,也避免跟他有什么交流。

文湛回家上樓,刻意放輕了動作,怕吵醒熟睡的老婆孩子。

走到主臥門外,他抬手正要擰開門鎖,突然想到什么,皺了皺眉,又落下手掌。

低頭聞了聞自己,眉心皺得更緊。

顧昕辰吐在車上,盡管他開著車窗回來的,可依然被熏得滿身酒臭。

這么晚了,進主臥會吵醒她,酒氣會熏著她……

所以,短暫的自我嫌棄后,文湛又轉身離開了主臥,去了穆晚晴前些日子睡的那間客房。

而房間里,豎著耳根子的女人,清楚地聽到男人的腳步聲漸漸靠近,停住——她的呼吸也跟著屏住。

然而,幾秒種后,意料之中的開門聲沒有響起,而男人的腳步聲卻又漸漸遠離。

穆晚晴突然睜開眼睛,心里掠過疑惑時,又劃過濃濃的涼薄。

看,見完心上人回來,連房間都不愿意回了。

是心里依然被陸大小姐占據著,生理本能地排斥其它女人嗎?連自己老婆都不愿看見。

眼眶沒出息地濕潤了,她緩緩吸了口氣,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睡覺!

————

為了早點離婚恢復自由,穆晚晴一連幾日都往外跑,拉著葉歡陪她看房子。

看來看去,都覺得房租太貴了。

這時,她才明白前些日子文湛說她不諳世事,根本不懂現在社會生存的艱難是何深意。

葉歡本想讓她跟自己住同一小區的,可那高檔小區一個月八千的房租,把她嚇得搖頭像撥浪鼓。

“我這些日子網上投簡歷,因為沒有工作經驗,月薪撐死了就開到五千,怎么可能住得起你這個小區。”

兩人又看完一處公寓后,坐在一家甜品店吃東西,穆晚晴滿臉愁容地嘆息。

葉歡照顧著女兒,聞言看她一眼,勸道:“既然這樣,你干嘛非得憋口氣?骨氣有啥用,能當飯吃嗎?你要么就別離,要離就心安理得地拿點精神損失費。以你老公的身價,手指頭縫漏點出來,都夠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了。”

穆晚晴苦澀地笑了笑,“如果這樣,他會覺得我鬧離婚就是為了錢。”

“為了錢沒什么不對啊,這世道沒錢寸步難行。”

葉歡說完,手機響起,是丈夫陳浩洋打來的。

“又被搶客戶?怎么會這樣?你最近得罪人了嗎?”她接起電話,聽那邊丈夫說了什么,臉色大為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