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洵眉頭微蹙，“公主笑什么?”
“本宮笑你蠢啊。”元淳把弄著鳳仙花汁水染的指甲，隨意回答。
自己蠢嗎？并不。
要是他蠢，就不會在大哥二哥還在猶豫時，站出來領下了入長安為質子的苦差事。
燕家人都在為他犧牲自己，成全所有人而感到心疼他，對不起他。
可他自己清楚，在悲傷的外表下，他是竊喜的，因為他得到了世子之位作為補償。
他是父親母親最小的兒子，即使再得寵再聰明，只要大哥二哥在，他這輩子都與世子之位無緣，現在機會送到眼前，他又怎么可能錯過。
所以他選擇了來到長安這個龍潭虎穴，他要一點點的往上爬。
卻不想在開場就在元淳公主這里受到了阻礙。
燕洵想元淳不過是遇到了不順心的事，隨便找了個人發泄她的情緒罷了。
畢竟他新來的，他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興許等過幾天等氣消了就好，結果快十天了元淳公主對他依舊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大有把他當空氣的趨勢。
他那天除了試圖借助公主的影響力，以期打入長安公子哥們的內部，并沒有什么其他過分的行為。
何況他都沒有成功，最后是靠的自己一身活泛的腱子肉把宇文懷那個挑事精給打趴下的。
何況任何人都會抓住手邊能利用的一切，通過更加便捷的方式，來讓自己過的更好，他只不過做了大部分人都會做的事，他并不覺得有什么過分的。
現在看來，元淳公主并不如傳聞中的那樣單純無害。
想到這里，燕洵趕快調整表情，勉強笑著說道，“公主說臣蠢那臣便是蠢的。”
這話不像是燕洵能說的出口的，元淳驟然抬頭，對上少年疏離的眼神，不屈的表情。
今天陽光也正好曬在他分明的棱角上，再配著淺色的長袍，活脫脫一個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受到惡霸壓迫的少年郎。
這種招式，不巧她最近剛在皇姑姑跟前的清歡臉上見過。
說實話，燕洵的表演比起清歡還差些問道。
但對付上輩子的自己卻是夠了。
“你滾吧。”元淳露出自嘲的笑容，甩給燕洵一個冷臉。
燕洵依舊保持著行禮的姿勢，擋在元淳腳跟前，“公主不給臣一個理由，臣是不會走的。”
很好，一切都如他的預料之中。
元淳看著糾纏不休的燕洵，不知怎的改了主意，突然來了興趣，對采薇說道，“拿表哥送我的鞭子來。”
采薇猶豫道，“公主，不好吧，那個鞭子太猛了。”
酈布愛屋及烏，看到花莫見格外親近元淳，就把元淳當成他親妹妹來疼，有什么好東西絕對不會把元淳拉下。
他疼愛元淳的表現就體現在送禮上。
前兩天元淳又得到了一條他送的鞭子，用的是十年以上老公牛的牛皮，經過數十道工藝，鞭干上裹有大紅色的布匹，墜著一串鈴鐺。
憑空甩出去，鞭子劃破空氣和鈴鐺晃蕩的聲音混在一起，好聽極了。
元淳尚未年滿十歲，魏貴妃不允許她騎馬，正愁找不到地方試鞭。
她面不改色的催促道，“本宮自有分寸，你快去快回。”
隨著采薇離開，元淳和燕洵之間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元淳還是愿意給燕洵機會，“燕洵世子，在采薇回來之前，你乖乖走人，本宮興許能放你一馬，你若不肯走，就別怪本宮心狠手辣。”
燕洵毫不猶豫，固執而果決，“臣不走，公主一日不消氣，臣便不走。”
他做了那么多心里斗爭和謀劃，就是為了打動元淳，又怎么會輕言放棄。
于是元淳開始圍著燕洵踱步，每一腳都故意重重落下，和地面產生碰撞，她期望制造緊張的氣憤，以便能把燕洵嚇走。
她給過燕洵不止一次機會了。
采薇不愧為元淳身邊的第一人，跑的面紅耳赤，用了僅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拿到了鞭子。
“公主，給…您千萬注意力道。”采薇喘著粗氣，她勸也勸了，剩下就看燕洵世子命夠不夠硬了。
元淳點頭，“本宮心里有數，你到邊上休息，站遠點，以免等會傷著你。”
說完，元淳狠狠地撇了燕洵一眼。
采薇招呼其他宮女內侍淺淺的離開陣中心，“來來來，跟我走，別擋著元淳公主辦事。”
元淳揮舞著鞭子，準備向燕洵發動。
關鍵時刻，燕洵清冷的聲音響了起來，“等等。”
元淳玩味道，“怎么?世子后悔了嗎？”
燕洵連連搖頭，“沒有，臣只是希望公主打了之后能消消氣，臣就滿足了。”
元淳壞笑，“那就要看你配不配和本宮，能不能讓本宮打的舒心，打的暢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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