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荷沒有像來時那般鬼鬼祟祟,而是光明正大地走正門出去。
雖然她身著披風,頭戴冪蘺,但耐不住她隨手那么一撩,就被有心之人瞧去幾分顏色。
不到一個時辰,各家官邸便知道了這個消息。
女帝夜探太傅府,還穿著太傅的披風出來,衣著更是….怎么說呢,清涼?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說太傅心屬三王爺嗎?如今這般,那我等的計劃…”
一處暗室內,幾個身穿黑斗篷的朝臣面色陰沉地商討著,卻爭執不休起來。
“還計劃,擱淺吧,那倆位攪和到一起,還有那位什么事。”
忿忿聲摻雜幾分不甘惱怒,卻也無可奈何。
“是啊,這朝中大半官員都以太傅為首,太傅手中還掌握著兵馬大權,他要是偏向誰,我們想要起事,只能說是雞蛋碰石頭,完蛋唄。”
一名比較中立的官員站起身來,兩撇胡須都快翹了起來,眼睛更是瞪的像銅鈴大。
“豈能半途而廢。”
有找死的咬牙握拳,想搏一搏,四品變二品。
只是剛起勢,就被“嘁”聲給壓了下去。
“得了吧,你要抄家滅族可別帶上我,本來就沒幾分把握的事,更別提現在太傅還站在女帝那邊。”
“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他容晏安難不成是什么活閻王?你們一個個就這么怕他?”
“你不怕你手抖什么!”
“我這是病,你休要胡亂咬扯。”
“別吵別吵,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何必自相殘殺。”
“誰殘殺了?你這人要勸就好好勸,在這里挑撥離間作甚?”
“不識好歹,我還勸出錯來了?”
“你可閉嘴吧,我算是知道你兒子為什么會吃個飯都能被當街毆打了,全遺傳的你這當爹的嘴,那叫一個損人利己。”
“說歸說,你提我兒子干什么?好像你家兒子不傻似的,不傻連數個錢都數不清。”
“老東西,你挑事是吧?”
“斗雞眼,誰怕誰,來啊,看誰干得過誰?”
瞬間打成一團。
當蘇荷聽到下面的人傳來的消息時,都快笑噴了。
這還沒怎么著呢,就內斗得分崩離析了?
看來找人毆打劉侍郎家的兒子,用銅板羞辱吏部尚書的兒子這些潛移默化的小招數,還是有用的。
“水至清則無魚,逼得太緊了容易他們絕地求生就麻煩了,不用管,盯著就成,只要他們一有心思,再挑撥離間就是,這世道總是如此,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嘛。”
“陛下,這詞…好像不是這樣用的。”
“寡人說行那就行,你還站著干什么,走走走,擋光了。”
揮手屏退對方,蘇荷坐在涼亭之中吃著點心,心情正好,宮女走過來傳報,前往江南巡視水患的監察御史求見。
“監察御史,誰?”
“陛下,是廖大人。”
宮女提示著,蘇荷恍然大悟,趕緊讓人把他請了過來。
“這去趟江南,愛卿怎么黑了不少?”
一見到人,蘇荷就讓他免禮,還笑瞇瞇地招手讓他過去坐下。
廖言和一見女帝這樣就頭疼。
怕自己被女帝撩騙利用久了,當了真,紅了臉,叫人瞧了笑話去。
雖然一開始是他抱著無謂的心態答應了下來,配合女帝的所求,可……是他大意了。
思緒間,他將態度放的更加端正,秉持著君臣之禮,拘謹地坐在了離女帝最遠的凳子上,開始說江南水患一事。
蘇荷單手撐著下頜,手肘倚靠在桌上,笑靨如花地打量著對面坐著的人,目光肆掠的有些過分灼熱。
廖言和耳尖還是忍不住紅了起來。
細細綿綿的癢意讓他忍不住抬手想要去摸撓,好不容易才壓抑克制住那份沖動。
卻是無法再面對蘇荷的眼神。
“陛下,您這樣看著臣,可是臣哪里不妥?”
他本意是想讓蘇荷不再瞧他,卻被壞心眼的女帝故意歪曲意思。
“還真是有些不妥。”
蘇荷煞有其事地笑了笑,今日淡妝的她笑起來沒有威嚴,倒像是甜美的鄰家青梅。
“哪里不妥?”
放在心上的廖言和抬手摸上自己的臉,懷疑是不是沾到什么臟東西。
下一刻蘇荷的話就讓他從脖子到臉,紅成了熟透的蝦米。
“愛卿的臉每一寸都像是量身定制般長在了朕的喜好之上,這可怎么辦,朕現在滿腦子都是愛卿的美色,一點也聽不進國家大事呢。”
廖言和神色一愣,眸中劃過一絲慌亂,片刻后低下頭去,心悸得厲害。
卻不敢叫女帝察覺出任何不對。
與此同時,他的眼神也有些黯淡下來,似乎猜到了女帝反常的原因。
果然,下一刻,一道清潤冷淡的嗓音便傳入兩人耳中。
泛著古井般由里及外的寒意。
“是嗎?那陛下的喜好還真是廣泛又膚淺。”
不知何時,月白風清般的太傅大人悄無聲息地走進了涼亭之中。
蘇荷一轉頭,便撞進他那雙淺笑幽深的眸中。
眉眼一彎,蘇荷絲毫不慌。
她勾著唇角饒有興致地仰視著今日容色格外亮眼驚艷的男人。
“太傅怎的有空進宮來了,早朝的時候不是身體不適,在家休養嗎?”
身體不適這四個字故意被她用旖旎拉長的尾調說出來,聽著就酥麻耳熱。
廖言和知道自己不該再留下去,尋了個借口就離開,拒絕了蘇荷的挽留。
“怎么就走了呢。”當著昨日還耳鬢廝磨,同床共枕的男人面,蘇荷毫不掩飾她對另一名男子的不舍與貪戀。
腳踏兩只船,光明正大地紅杏出墻,琵琶別抱,可以說是渣的不能再渣了。
若是個對她有心的,此刻心里定是酸醋翻涌,嫉妒非常。
可容晏安卻沒有絲毫反應。
不僅沒有,他還笑著坐在了原本廖言和的位置上,用瞧著頑童的眼神注視著蘇荷。
然后,抿嘴微微上揚,給她斟了半杯茶水。
蘇荷:“……”
眸光閃爍,蘇荷并未自亂陣腳,而是起身彎腰,隔著桌面伸手捏起了容晏安的下頜。
像是在把玩稀奇的物件,眼中滿是欣賞滿意之色。
“太傅今日,也甚是好看。”
這個也字,就非常有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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