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自己跟小川哥靠得太近了,葉昭昭下意識起身避開,對著褚南湘喊了一聲,“南湘。”

褚南湘目光直直地盯著顧祁川。

顧祁川卻沒有被抓奸的窘迫,跟著起身看向葉昭昭,關切道:

“你先回病房吧,嘟嘟還在褚晏身邊陪著,該哄她睡覺了。”

“嗯。”

葉昭昭應了一聲,對著褚南湘頷首后才離開。

目送昭昭走后,顧祁川也沒多看褚南湘一眼,轉身朝另一邊走。

好像對面站著的女人,跟他沒有一點關系。

甚至都不認識,所以他連聲招呼都不用打。

看著顧祁川對自己冷漠的態度,褚南湘再次感覺心口被狠狠地撕開。

不管是在M國還是回西城,顧祁川從未正眼看她。

甚至他們倆都沒好好坐下吃過一頓飯,說過一句話。

她真是受夠了這樣被忽視冷落的生活。

實在忍不下去了,褚南湘沖上前攔住顧祁川,失態道: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樣?是不是只有我打掉孩子,離開你,你才會不這樣對我。”

顧祁川止住步伐,目光冷冷地瞥著褚南湘,聲音冰到極點。

“你要想打掉,沒人會攔著你。”

真是一秒鐘都不想跟她多待,他繞開又要走。

褚南湘氣急,轉身憤怒地喊:“顧祁川,葉昭昭到底有什么好?你為什么就是這么放不下她。”

她真的不明白自己到底哪兒比不上昭昭。

論樣貌,學識,家庭背景,她哪一點不比昭昭強。

何況昭昭還是從小生活在她家的下人。

一個下人而已,為什么哥哥,六叔,顧祁川都這么喜歡她。

為什么昭昭就那么幸運,能得到那么多人的眷顧。

褚南湘不服。

顧祁川再次停住腳步。

他沒回頭,挺著背脊冷漠地告訴褚南湘。

“如果沒有你的出現,昭昭已經是我的妻子了,我說過,你不讓我幸福,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你既然這么想嫁給我,那你這輩子就休想我碰你,跟你做平常夫妻。”

褚南湘心口一痛,精致的五官變得黯然,扭曲。

她咬咬牙,把過錯轉移到顧祁川身上。

“是你酒醉強迫了我,是你毀了我,你到底憑什么這么理直氣壯地怪我?”

知道是自己的陰謀,說這話的時候,褚南湘還是有些心虛。

然而,她這一提,顧祁川臉上的表情還是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他僵站在那兒,努力回想當初跟褚南湘的那一晚,卻又怎么都想不起來。

見他似乎動容了,褚南湘低著頭掩飾掉臉上有的心虛,接著道:

“我當初明明可以報警抓你的,沒報警讓你進監獄就是覺得你人好,不是故意的,所以我才沒對你追究。”

“可是我哪兒知道我能懷孕,我要不懷孕,我也不會去找你,既然是你讓我懷了孩子,難道身為父親的你,不應該負責嗎?”

她難受地抽泣著,眼淚滾下臉頰。

顧祁川被她的話點醒了。

他忽然也意識到自己有錯,不能全怪褚南湘。

可現在要他跟褚南湘成為夫妻生活在一起,共同孕育一個孩子,他做不到。

最后他也沒多說什么,更沒給褚南湘一個答復,一個人消失在了夜幕中。

褚南湘看著他的背影,心都涼透了。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不知道她一直這樣卑微討好下去,會不會有個好的結果。

眼看著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天比一天大,她就只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

希望孩子出生后,能改變顧祁川對她的態度吧!

葉昭昭回到褚晏的病房,她看到女兒睡著了,就躺在褚晏的旁邊。

褚晏給她蓋著被子,抬手輕拍著。

瞧見昭昭走進來,他說話的聲音都很輕,“你還好吧?”

葉昭昭盡可能讓自己表現得自然一些,笑著上前,“我挺好的啊。”

她俯身去抱女兒。

褚晏抬手制止,“就讓她睡這里吧,閨女都四歲了,還是頭一次睡在爸爸身邊。”

他表示很愧疚,之前的四年,都沒能陪伴孩子。

希望今后的每一天,他的眼前都能有三個孩子的身影。

葉昭昭縮回手,去隔壁家屬床躺著,腦子里揮之不去的,還是母親跟她承認的話。

母親說她是傅城的兒子。

而前幾天被她傷的傅時崢,是她的哥哥。

葉昭昭輾轉難眠,怎么都睡不著,心里像是壓了塊巨石,沉甸甸的讓她喘不來氣。

褚晏知道昭昭因為自己的身世,心情不好,他也沒過多問。

一邊護著女兒睡在身邊,一邊看著昭昭的身影,一直用沉默來陪伴著他們。

第二天一早,葉昭昭早早就抱著小嘟嘟回了玫瑰莊園。

也在這天,褚衡終于從山里接來了神醫。

褚晏看著跟大哥一同走進病房的女子,顯然是排斥的。

但大哥卻跟他介紹,“老六,這位是秋嬋姑娘,她師父閉關研醫,沒空前來,特請她來為你診治。”

說著,他又看向身邊年齡不過二十五六,打扮樸素,卻生得眉清目秀的女子。

“我這弟弟的雙腿感染嚴重,西醫上來說是無法治愈要截肢的,你看看你有沒有別的辦法。”

女子頷首上前,從她的背包里取出一包銀針在旁邊攤開,這就準備幫褚晏診治了。

不過褚晏卻十分不悅,看向兄長毫不避諱道:

“你確定她能治?大哥你開什么玩笑,她一個女子……”

褚衡嘆氣,“這不是死馬當活馬醫嗎,能不能治還不得先治了再說。”

褚晏還是不情愿,“她是女子,實在不便。”

“老六,你命都快保不住了,還顧忌男女有別呢?”

褚衡示意秋嬋,“別管他,你該怎么治就怎么治。”

褚晏再想拒絕,秋嬋看著他卻忍不住低笑。

褚晏臉色一垮,問道:“你笑什么?”

秋嬋掀開被子,盯著褚晏受傷感染的雙腿在觀察,然后取了銀針來扎,邊扎邊道:

“只是沒想到這世間還有避諱女醫師的男子,這位先生你放心,傷者在我們醫師眼里,是不分男女的。”

言外之意她醫他跟醫一女子沒區別。

所以叫他別矯情。

褚晏啞口無言,瞧著對方的針已經扎在了他的腿上,他只得默默拿了毯子蓋住重要部位,認命的由對方幫他治。

葉昭昭回到玫瑰莊園,恰巧碰到了自己的母親。

她也只是喊了一聲,就帶著女兒去用餐了。

葉微知道女兒在怨她隱瞞她的身世,忙跟著過去解釋,“昭昭,媽不是有意要瞞著你的,媽當時……”

“媽。”

葉昭昭打斷母親的話,一副很理解的樣子。

“我知道您有您的苦衷,我不怪您,不過他在讓小川哥驗我跟他的DNA,他怕是也很快就知道我是他女兒了。”

葉微知道傅城會去查的。

看來為了不讓那個男人來打擾她跟女兒的生活,她只能去找那個男人談了。

“我知道了,那你先抱著嘟嘟去用餐吧。”

葉微轉身離開。

葉昭昭也沒再多想,這一整天都留在家里陪著孩子跟老太太。

下午的時候,褚南湘回來了。

知道葉昭昭在,她就直接去找她。

瞧著昭昭在陪著她的三個孩子讀書練字,褚南湘站在門口喊:“昭昭,你出來一下,我有話要跟你說。”

葉昭昭回頭看了一眼,她知道南湘要跟她說什么。

畢竟昨晚的時候,南湘碰到她跟小川哥在一起了。

倒也沒覺得什么,葉昭昭起身坦蕩的過去。

來到褚南湘的房間,見她坐在床上臉色不怎么好,葉昭昭關心地問了一句,“你跟孩子都還好吧。”

褚南湘眉眼冷淡,陰陽怪氣道:

“有你總時不時在顧祁川身邊刷存在感,我跟孩子能好嗎?”

她覺得有些事情得跟昭昭把話說清楚。

不然昭昭總是沒有邊界感,總想著跟顧祁川走那么近,給顧祁川希望,然后顧祁川就永遠都不會成為她的。

葉昭昭覺得很莫名,解釋道:

“我跟小川哥是朋友之間的正常交往,我并沒有覺得不妥。”

這一聽褚南湘更來氣。

她起身對峙著葉昭昭,臉上的表情冷漠又厭惡。

“你明知道顧祁川喜歡你,你還總跟他舉止親密,我才是他老婆,你到底有沒有把我放眼里。”

以前看在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的份上,她還從未把昭昭當下人。

如果昭昭還是要這樣膈應她的話,那就別怪她不客氣。

葉昭昭還是原話,“我說了,我跟小川哥是朋友之間的正常交往,沒有任何越矩的行為。”

“那昨晚你們倆抱在一起算什么?”

褚南湘提高了嗓音,疾言厲色地對著葉昭昭喊:

“你當我眼瞎看不見嗎,葉昭昭你是不是覺得所有男人都喜歡你,你很自豪?”

要不是他們褚家收養他們母女,他們母女什么也不是。

她葉昭昭又怎么可能有機會認識六叔,跟六叔結婚。

葉昭昭覺得頭大,不想跟她辯解下去,轉身要走。

褚南湘拽住她,質問:

“我問你話,你是不是覺得你很了不起,我哥哥,我六叔,顧祁川都喜歡你,把他們三個玩得團團轉你很自豪吧?”

為了捍衛自己的婚姻,她不怕跟昭昭關系破裂。

哪怕與所有人為敵,她也要將顧祁川占為己有。

葉昭昭實在忍無可忍,面對著南湘,也冷了聲音。

“褚南湘我告訴你,我跟顧祁川很清白,我跟你哥也沒任何越矩之事,至于你六叔,如果他不需要我,我也可以隨時離開。”

“你自己搶來的婚姻自己維護不好關我什么事,憑什么拿我來發火。”

她不發聲,真當她是下人,處處得看她臉色行事嗎?

再說,她現在又不欠褚家什么了,更不欠她褚南湘。

“你說什么?”

褚南湘恍惚了下,明明知道昭昭說的沒錯,可她還是昧著良心辯解,“什么叫我搶來的婚姻,分明是他顧祁川強迫的我。”

“你確定是顧祁川強迫的你嗎?”

葉昭昭逼近褚南湘,雙眸緊緊地盯著她,“他要真強迫你,你不會喊,不會叫,不會反抗嗎?”

“為什么那天晚上我媽什么動靜都沒有聽見,褚南湘你早就喜歡顧祁川,早就想跟他好的吧?”

“我不想揭穿你的一些手段,我也希望你不要把顧祁川不愿意跟你好好過日子的矛盾轉嫁到我頭上,你既然用肚子里的孩子逼迫他娶了你,那你就得接受他不愛你的事實。”

“而你們婚姻之間的不幸福,與我無關。”

不想白白背了當破壞別人婚姻第三者的鍋,葉昭昭噼里啪啦把話說完,頭也不回甩手出了房間。

留下的褚南湘僵站在那兒,連句反駁昭昭底氣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沒想到昭昭居然什么都知道。

她居然什么都看出來了。

所以她還有什么臉怪昭昭呢。

褚南湘恨自己沒用,直到現在都還在自欺欺人,覺得是因為昭昭的存在,顧祁川才不跟她好的。

可是她想過沒有,這一切本來就是她搶的昭昭的啊。

忽然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她跌回床上,眼淚奪眶。

晚上的時候,葉昭昭親自做了吃的給褚晏送過去。

她來的時候,走進病房就瞧見一女子坐在褚晏身邊,正在給他滿身扎針。

她輕步走過去,還沒開口問,褚晏怕她誤會什么,趕忙解釋:

“這是我大哥接過來的中醫,昭昭你別誤會。”

葉昭昭才沒多想,對著女中醫微微頷首,招呼道:“你好。”

秋嬋也對著她點頭,“你好,我叫秋嬋,從山里來的。”

葉昭昭回以微笑。

看著她有條不紊地在給褚晏扎針,她問,“他這個情況能好嗎?”

秋嬋搖頭,“我還不確定,不過我會盡力而為的。”

“嗯。”

她將給褚晏帶來的吃的放在旁邊,又看著秋嬋道:

“我不知道你在,只給他帶了他吃的流食,你想吃什么,我重新去給你買。”

秋嬋倒也沒客氣,起身抽銀針。

“隨便吧!”

“好。”

葉昭昭看了眼褚晏,轉身離開病房。

她前腳一走,秋嬋就看向褚晏問,“這是你老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