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身高樣貌勢均力敵的男人對峙著，壓迫感極強。
我夾在中間都有種想遁走的沖動。
江逸冷笑著勾起嘴角，眼神從我身上滑過。
“我老婆，憑什么你來替呢？”
鐘慕言也不遑多讓。
“你老婆，你還要跟她打擂臺？”他挽起袖子，“為了確保她明天觀摩不放我鴿子，當學長的替一局也沒什么大不了吧？”
我要離婚這件事不算什么秘密，而且要不了多久就會在圈子里傳開，但鐘慕言很體貼地沒有現場捅破這層窗戶紙。
畢竟江逸還沒有在離婚協議上簽字，他得給我留條退路。
其實上次在私房菜，他已經親眼見到了蘇靈，知道這位名義上的秘書大概率就是我離婚的元兇。
所以此時此刻站出來，多少也有點維護我的意思在里頭。
我心下微暖，也跟著起身。
“不用了學長，我自己來就行。”說著瞥了眼江逸，意有所指，“而且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周子熙從來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但這一次，他卻選擇出來做和事佬。
“兩口子有什么好較勁的，床頭拌嘴床尾和好，還是別浪費我的酒了。”
說畢，叫人拿了幾打啤酒。
“明天又不是節假日，還得該上班上班，該上庭上庭，干脆客隨主便吧。咱就按我剛剛說的，真心話大冒險外加kissnight，玩玩得了。”
我未置可否，這種事一個巴掌拍不響，光我自己張羅也沒有用。
但顯然江逸沒有偃旗息鼓的打算，他挑眉看一眼周子熙。
“酒錢我出雙倍，別掃興，擺臺吧。”
向來嘻嘻哈哈不會掛相的周子熙也有些沉了臉色。
“差不多得了，你還真打算把笙笙喝趴下是嗎？”
我冷笑了下，他前世為了小白花無所不用其極，把我喝趴下算什么。
“上吧，該怎么玩怎么玩。照例還是老規矩，Spirytus，要純的。”
所謂Spirytus，就是蒸餾伏特加，也是那12杯里的唯一一杯烈酒。
一般酒吧都是用來調酒用，一定要搭配其他酒稀釋，否則96多度，真的能把人喝成胃出血。
我脫下小外套，準備迎戰。
里面那件衣服雖然半點不暴露，但因為是修身的，所以曲線畢露。
江逸瞇了瞇眼，他向來不喜歡我在人前秀身材，大概心下不大痛快，出口的話也愈發言簡意賅。
“按她說的上。”
詭異的氣息瞬間蔓延開來，哪怕是遲鈍如楚原，這會兒也敏銳察覺出不對勁了。
“等會兒，你們兩口子這是玩哪一出啊？”說著下意識跟宋青峰對視一眼，“純的Spirytus？這是要拼命的節奏？”
“可說呢，你倆什么仇什么怨啊？”宋青峰盯著江逸直皺眉，”你這不是擺明了欺負笙笙嗎？“
我倆之間的事，大家自然不知道細枝末節，但眼下幾乎已經把矛盾擺在明面上了。
那幾個原本嘻嘻哈哈的小姑娘此時也凝神屏息，氛圍一下子緊張起來。
蘇靈有些不安地挪了挪身子，輕聲喚了句。
“江總。”
這一聲意味不明，但這會兒開腔卻有些火上澆油的意思。
周子媛鄙視地看了她一眼。
“有話就大大方方說，玩什么欲言又止呢？”
蘇靈咬緊下唇，像是下定什么決心。
“江總，要不我自己來吧。”
“從頭到尾也沒人說過要你來吧？”周子媛的鄙視溢于言表，“人家兩口子的事兒，你摻和個什么勁兒呢？”
蘇靈臉漲得通紅，說不出半個字。
我挑釁一樣地看向江逸，看他舍不舍得讓小白花親自下場。
果不其然，他松開領口的兩顆扣子，輕描淡寫回道。
“不用，我來。”
侍應生很快將托盤端上來，放在桌前，上面滿滿擺著12杯不明飲品。
我干脆拿起根筷子，把長發盤起來，方面一會動作。
“讓你先來。”
周遭有人低低倒吸一口涼氣，放眼四九城，還沒人敢跟江逸賭酒的時候讓他先來呢。
江逸被氣樂了。
“我還沒到需要你讓著的份兒上，記不記得，你第一次上酒桌還是我帶的。”
我自然記得，當時他跟我說：“不用慌，輸了我兜著，你只管玩就行。”
這一次他替我干了差不多兩瓶威士忌，成了圈子里一個梗，眾人都說他是暗戳戳的寵妻狂魔，其實呢？
往事真是不堪回首。
江逸說著，就把酒盤推過來了。
周子媛緊張地扯扯我的袖子。
“不是吧，笙笙，你玩真的？你贏不了他的啊。”
我跟江逸這場因緣糾葛，到底是要畫下句號的。
前世的不明身死，哪怕有重生這件事做彌補，依然讓人意難平，更不要說我兩世付出的青春。
既然如此，不如在酒桌上做個了斷。
“干賭沒意思，咱來個說法吧。”我眼神定格在江逸身上。
他側臉下頜線明顯，頭發垂下來的樣子還帶著點少年氣，依稀可見當年我愛他無法自拔那時候的模樣。
“你劃道，我接著。”
周子熙有些看不過去了。
“你一大老爺們兒，還真跟個小姑娘一般見識？快別丟我們這幫發小兒的臉了。”
江逸目不斜視，眼神直勾勾盯著我，像是要看穿我心里想什么一樣。
“提要求吧。”
“很簡單，我贏了，你立刻簽字，別再墨墨跡跡了。”
“那你輸了呢？”江逸語氣有些慵懶。
我既然敢玩，自然篤定自己不會輸，所以當他問出口的時候，我胸有成竹。
“我輸了，條件隨你開。”
江逸一下子坐直了身體，像只獵豹一樣，剛剛那個慵懶散漫的人仿佛不是他一樣。
“就按你說的辦。”說著下巴沖我點點，“你先。”
侍應生不是新手，手速奇快地在眾目睽睽下調換酒的位置。
能在周子熙手底下做事，也不會是等閑之輩，他手速著實是快，哪怕是我這種眼力，跟的也有些辛苦。
杯子終于停下。
我徑直拿了最邊上的一杯，一飲而盡，是果汁。
周子媛緊張得臉色發白，我沖她露出個安撫的笑容，看向江逸。
“該你了。”
周子媛松了口氣，下意識后靠，不偏不倚靠在鐘慕言懷里。
若不是場合不對，我其實很想八卦一下。
但眼前江逸已經出手了，他也挑走了一杯果汁。
侍應生第二輪準備更換酒水位置的時候，周子熙突然站出來。
“我來吧。”
他慢條斯理搓了搓手，視線轉向江逸那一邊。
“以前只是年少意氣不對盤，今兒是真的有點瞧不起你了。”
江逸沒有說話。
我抿了抿唇，手心有些沁出汗來。
余笙，不能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