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沈定珠擔心的時候,蕭心澄身邊的宮女玉兒也倉促地趕來:“娘娘,公主殿下可是來了您這兒?”

  沈定珠眸瞳一緊:“澄澄沒跟著本宮,出什么事了,難道澄澄也不見了?”

  玉兒一臉急色,在廊下搖晃的燈火照耀下,顯得分外蒼白。

  “公主殿下方才要去金鑾殿看熱鬧,奴婢幾番勸阻,可沒想到剛剛奴婢進屋去給公主殿下續茶的時候,才發現公主根本不在房內。”

  因為今晚年宴,外來的使臣極多,蕭瑯炎擔心人多眼雜不安全,故而他讓蕭心澄和蕭行徹都無需出席。

  沒想到,蕭心澄這丫頭,竟然耐不住好奇,自己翻窗跑去金鑾殿看熱鬧。

  沈定珠修剪圓潤的纖細指尖,按著突突狂跳的眉心。

  “你去金鑾殿問過沒有?”

  “去過了,奴婢剛從金鑾殿回來,皇上已經派人去尋找了,奴婢也讓芳草洲的其余幾個宮人太監四處去找。”

  “你現在就去徹兒和不誤的宮殿都跑一趟,興許澄澄去了他們那兒。”

  沈定珠說完,玉兒就連忙提裙趕了宮外。

  宋嬤嬤都著急起來:“娘娘,公主殿下的膽子也太大了,要是被什么不長眼的人傷著可怎么是好?”

  “澄澄年幼,不懂危險的道理,平時本宮和皇上又將她保護的太好了。”沈定珠說著,揉了揉太陽穴,感覺氣悶得很。

  宋嬤嬤連忙上前為她揉捏頭部,嘴上勸著道:“娘娘先別想了,宮里那么多禁軍守衛,今晚西追將軍帶人嚴格鎮守內宮,想來公主殿下不會有什么差池。”

  沈定珠卻微微睜開漆黑的美眸,望著桌上鋪著的花鳥橙綠色的蜀錦,皺眉喃喃:“可本宮總覺得不應如此,四公主不見了,現在連澄澄也不見了……”

  她越想越擔心,猛地站起身:“不行,本宮得去幫著一起找,宋嬤嬤,你提燈來。”

  “娘娘,萬萬不可,”沉碧連忙來勸,“且不說夜風寒冷,就說現在的情形,外頭肯定一片混亂呢,您懷著雙胎,理應在殿內等候消息,奴婢和春喜跑得快,奴婢們去找吧!”

  “是啊娘娘。”春喜也跟著附和。

  沈定珠卻仍放心不下:“本宮擔心澄澄,在宮中坐立難安,不如幫著尋找,你們無需再勸。”

  她讓沉碧伺候她更衣,剛打開門走到門口,幾名禁軍和十六衛當即圍上來。

  “娘娘,您要去哪兒?”

  “本宮去找公主,你們也無需都守在這里,只留一批人,其余的都去各宮找公主的下落吧。”

  那幾名禁軍和十六衛對視了一眼,感到為難。

  蕭瑯炎讓他們留守此處,無論發生了什么,哪怕外面著火,哪怕天塌了,都不準離開瑤光宮,務必要守在皇后的身邊。

  于是紛紛拱手:“娘娘,請恕卑職等不能從命,皇上有令,以您的安全為第一要務。”

  沈定珠著急了:“那本宮現在要去找女兒,你們便跟著一起!”

  她提裙就快步下了白玉階,迤邐的寶藍色的裙擺,繡鳳畫線,在夜色中隱隱耀眼。

  守衛們不敢遲疑,留了六人在瑤光宮看守,剩下十四人皆跟上了沈定珠的腳步。

  “澄澄,澄澄你在哪兒?”沈定珠挑選西宮的路,一路邊找邊呼喊。

  因為西宮偏僻,少有人來,也更靠近外宮。

  蕭瑯炎他們的金鑾殿在東邊,想必西宮這邊還暫時沒有人搜查過來。

  沉碧和春喜提著燈籠,緊緊地將沈定珠夾在中間,禁軍和十六衛,也呈包圍之勢,亦步亦趨地跟著沈定珠。

  宋嬤嬤提著燈走在人群的最前頭,她對宮中地形熟悉了解,哪怕燈火搖晃,風聲漸起,她都能準確無誤的辨認道路。

  “娘娘,再往前走就要到皇城河了,公主殿下應該不會在這里。”宋嬤嬤停下腳步,回頭說。

  沈定珠擔憂之際,忽而聽到身邊的十六衛大喝一聲:“什么人!”

  眾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遠處,暗夜中,竟有一名黑衣人扛著什么,在房瓦上飛快奔走。

  春喜大驚:“他好似扛著一個麻袋……是刺客,刺客!”

  沈定珠面色一變:“快追,絕不能讓他帶著公主跑了!”

  這一刻,那些禁軍和十六衛也忘記了蕭瑯炎的囑托,連忙各自輕功掠上房瓦,用極快的速度追了過去。

  “春喜,趕緊去通知皇上,派人向西宮的方向找過來。”沈定珠吩咐完,春喜撒丫子就跑。

  沉碧和宋嬤嬤護著沈定珠,周圍的宮道變得漆黑一片,唯有她們手中的兩盞宮燈,搖晃著黯淡的光澤,好像隨時會被風撲滅一樣。

  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宮殿,無人居住的窗子空洞的猶如鬼怪的眼睛。

  一陣寒風襲來,宋嬤嬤覺得不安:“娘娘,我們回瑤光宮等消息吧。”

  “不,內宮里可能還有別的刺客潛伏,我們得回金鑾殿,待在皇上身邊。”沈定珠有些慌亂的心神,強行安定下來,她站在這里等待,也無濟于事。

  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難道四公主消失,是聲東擊西,主要是為了抓走澄澄?

  主仆三人正往回走的時候,看見兩個小太監抬著轎子,腳步飛快地趕來。

  “皇后娘娘,可算是找到您了,皇上都著急壞了,還以為您也丟了,特地讓奴才們抬著您回金鑾殿。”

  沈定珠恰好身子有些吃不消了,方才太著急,這會兒她覺得腿肚子發軟。

  沉碧跺著腳說:“你們怎么才來,方才有刺客跑過去了。”

  她一邊說,一邊挑簾,沈定珠坐了進去,宋嬤嬤忽然詢問:“你們是皇上派來的,哪宮的太監?”

  “自然是乾元殿的太監,嬤嬤您先別問這么多,皇上還等著奴才們將娘娘抬回去呢。”

  沈定珠微微皺眉,她怎么覺得這兩個小太監說話的聲音,并不尖細?

  尤其是方才賠笑的那兩聲,簡直像尋常的男子一樣。

  可閹過的太監,聲音都會不自覺的陰柔,恰如春喜那樣的,說話帶著尾調。

  沈定珠察覺到不對,頓時掀開簾子:“你們去叫皇上來這兒找本宮,本宮哪兒也不去。”

  然而,她剛說完這句話,想要離開轎子,眼前卻忽然橫著一柄鋒銳的長刀。

  “皇后娘娘,”兩個太監露出陰森的笑容,“這恐怕由不得你了。”

  他們果然是假扮的!

  她余光看見,太監的腳下,宋嬤嬤和沉碧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沈定珠美眸漾起波濤,嬌美的臉孔被地上的燈籠照的蒼白。

  與此同時。

  蕭瑯炎快步走出金鑾殿。

  方才得知四公主和蕭心澄幾乎同時不見的時候,他便讓禁軍和十六衛將整個金鑾殿包圍了起來。

  所有人都不準離開。

  他現在要趕回瑤光宮,去找沈定珠,因為他不放心將她一個人留在宮里。

  然而沒走幾步,眼前降下一道黑影,他手里還提著一個掙扎亂動的家伙。

  蕭瑯炎腳步一頓,周圍的十六衛們頓時擁護上來。

  鹿匪冷著臉,將剛剛抓住的蕭心澄,扔向蕭瑯炎。

  蕭心澄臉上有著擦灰,雙手被捆住了,嘴也被手帕堵住了,活像個俘虜。

  她唔唔的掙扎,瞪著鹿匪,好不服氣的樣子。

  蕭瑯炎擰起嚴厲的劍眉:“怎么回事?朕讓你保護她,你還綁了她?”

  鹿匪語氣冷的生硬,像石子一樣,一顆顆往外蹦。

  “她要跑出皇宮,看煙花,被我抓住,她不服,打了我兩拳,所以綁了她,可她嘴里還罵我,故而封口。”

  徐壽已經將蕭心澄嘴里的手帕摘出來了。

  這可是皇上的嫡公主!

  蕭心澄剛獲得自由,便羞惱地說:“你,你,鹿匪,你太過分了,原來你跟我父皇,早就是一伙的!你之前受傷,都是苦肉計!”

  鹿匪淡淡:“也不全是。”

  蕭心澄還想反駁,身邊的蕭瑯炎,卻赫然一聲怒斥:“鬧夠了沒有!”

  小丫頭頓時束手束腳地站好,只敢抬起眼皮一角,可憐巴巴地看著蕭瑯炎。

  一向疼愛她的父皇,忽然黑臉嚴厲起來,真的好可怕。

  “朕叮囑過你,今夜人多雜亂,讓你不要離開芳草洲,你當朕同你說的玩笑話?”

  蕭心澄默默地低下頭:“對不起阿爹,澄澄錯了。”

  蕭瑯炎負手怒喝:“你錯的太多了,朕真是把你寵壞了,無法無天!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失蹤,讓多少人跟著害怕惶惶?你現在就回芳草洲禁足,沒有朕的允許,不準出來!”

  蕭心澄灰溜溜地走了,鹿匪抱臂看著小丫頭的背影,唇邊掛著嗤笑。

  再怎么張牙舞爪、自信盎然的小姑娘,在真正兇狠如晉帝這樣的人跟前,也是乖乖的。

  蕭瑯炎睨向鹿匪:“你還等什么,跟上去看著她,出半點差池,朕跟封靖那小子的約定就作廢。”

  鹿匪抿了抿唇,再不愿,也只能追向蕭心澄而去。

  他跟慌張跑來的春喜擦肩而過。

  春喜看見蕭瑯炎的身影,仿佛看到了救星。

  “皇上不好了!公主被綁了,刺客朝著西宮的方向跑了,娘娘讓奴才趕緊來告訴您一聲。”

  蕭瑯炎眼神一凜:“刺客?皇后在哪兒?”

  “還在那兒等著奴才叫人過來。”春喜氣喘吁吁地說,他剛剛從另外一條宮道跑來的,根本沒看見方才蕭心澄好端端地走回去了。

  蕭瑯炎卻沉默了兩秒,赫然抬起銳利的薄眸:“傳馬來,趕去西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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