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驕還不知道,自己人還未到,就已經有人準備跟她約戰了。
大賀氏摩吉并未阻止屠魯和蕭欽的打賭。
他其實也想看看楚家軍的戰力。
這對他做出判斷,應該跟離國聯盟還是跟東夷聯盟,至關重要。
一天后,楚天驕的隊伍出現在了陰山下。
黑紅色的下山猛虎旗迎風招展。
一看到這面讓六國膽寒的楚家軍的軍旗,北胡人的前哨立即吹響了號角。
一時之間,號角連營,此起彼伏。
楚天驕下令就地待命,等待北胡人來迎接。
李匡擔憂的問道:“這號角聲,他們不會在集結軍隊吧?”
楚天驕笑道:“在北胡的風俗中,號角聲,既是警示,也是對咱們的最高禮儀。”
沒過一會兒,左當戶屠魯帶著禮官趕來。
因為他跟楚天驕認識,北胡王讓他臨時受命,充當迎賓禮官。
“楚大將軍,好久不見!”
屠魯下了馬,右手握拳,置于左胸,身體前傾,向楚天驕行禮。
屠魯性格豪爽,上次敗于楚天驕之手,并未讓他厭憎楚天驕,反而讓他覺得楚天驕是個英雄人物,值得交往。
楚天驕也下了馬,抱拳拱手道:“大當戶,別來無恙!”
屠魯帶著楚天驕和他們的人馬,行了一段路,指著一片空曠的營地上幾個豪華的帳篷道:“楚大將軍,沒想到您會帶這么多的人過來。
這一片區域離王帳不遠,您看是否就讓離國的勇士們就地安營扎寨。
稍后會有人將水和吃食送過來。
您遠來疲累,還請好好休整,今晚可汗設有國宴,招待大將軍。”
楚天驕很滿意這樣的安排。
大家都是明白人,知道她不可能住進北胡的王帳區域。
隔了一段距離,讓她和她的人馬安營扎寨,說明大賀氏摩吉這人,心思通透。
楚天驕住進了其中最大的一個帳篷,李匡住在了旁邊。
其他的士兵,圍繞著主帳,搭起了軍帳。
楚天驕并未放松警惕,安排好了士兵輪流巡邏警戒守營地。
傍晚時分,紅日西沉,遠處的陰山之巔,被鑲嵌了一道絢爛的金邊。
屠魯親自來迎接楚天驕等人前去王帳營地赴宴。
楚天驕帶著李匡和十名親衛隨行。
營地交給了張嘎子負責。
臨行前,楚天驕吩咐張嘎子:“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北胡人送來的酒水和飲食,都需嚴格檢查。不準士兵們飲酒。”
身處敵國,張嘎子自然知道危險性,與楚天驕約定好如有意外的聯絡暗號后,楚天驕這才放心的跟著屠魯離開。
到了王帳,楚天驕終于見到了大賀氏摩吉。
在楚天驕的印象中,大賀氏摩吉,可以稱得上一代雄主。
草原上的游牧部落,狼居胥山以西的,被西戎收編,建立了西戎國。
狼居胥山以東的大部分部落,在過去和未來的一段時間,被大賀氏摩吉統一。
可惜天不假年,大賀氏摩吉幾年后離世,北胡再度分崩離析。
后耶律氏崛起,建立了契丹政權,北荒大草原重新統一。
楚天驕按照離國使臣的禮儀,向大賀氏摩吉行了外交禮,不卑不亢。
“離國武勝大將軍、甘州州牧楚天驕,見過北胡可汗。”
大賀氏摩吉高坐王帳中央,沖著楚天驕揮了揮手,一臉豪邁的笑道:“郡主免禮!早就聽說離陽侯有一閨女,甚是寵愛,今日一見,果然英姿颯爽,甚肖乃父。”
楚天驕今日赴宴,穿的是甘州州牧的紫色官服。
這是因為她此行的目的,是為了向北胡購買牛羊,為的是民生。
理應穿官服。
她自報家門,報的也是自己的軍職和官職,并未提自己爵位。
但是大賀氏摩吉,既不稱她官職,也不稱她軍職,偏偏稱呼她的爵位。
郡主,一聽就是嬌養的女子。
又提到了離陽侯對她的寵愛,似乎在暗示,楚天驕今日的成就,都是仰仗她有個厲害的父親。
大賀氏摩吉看著客氣,其實已經在稱呼這件事上,暗示了楚天驕不配跟他平等談判。
楚天驕淡然一笑道:“可汗真是客氣了。
我來之前,還擔心會因為語言不通,跟可汗無法順暢溝通。
聽了可汗一席話后,不禁心喜。
原來北胡的通用語,與我離國話如此相似?
不知我離國有句話叫‘漫云女子不英雄,萬里乘風獨向東’,北胡有沒有?”
大賀氏摩吉聞言,臉上笑意凝固了一瞬間。
他明白楚天驕這是在嘲諷北胡連語言都學的離國的。
北胡原本沒有自己的文字和統一的語言,如今的北胡通用語,非常的接近離國話,文字則是西戎文字和離國文字的大雜燴。
北胡當然沒有楚天驕說的那句話。
但這句話如此淺顯易懂,兩國語言這么相似,在座的人都能聽懂,楚天驕這是對大賀氏摩吉暗示她女子身份的回答。
不過大賀氏摩吉畢竟是一代雄主,并不會因為這初次交鋒的一點小尷尬而黑臉。
他哈哈大笑,指著左手上座對楚天驕說:“楚大將軍請上座,咱們邊吃邊說。”
楚天驕的親衛留在了王帳外面,她和李匡一起入座。
大賀氏摩吉舉杯歡迎楚天驕,在座的北胡官員都一起舉杯,楚天驕和李匡入鄉隨俗,也舉起了面前的酒樽。
席間,大賀氏摩吉談到了自己早年間去離國游歷時的見聞。
“離國地大物博,離國的都城上京錦繡繁華,可惜就是我一路上遇見的百姓多有菜色,看上去孱弱不堪。
不像我們北胡的漢子,個個龍精虎猛,健碩挺拔。
難怪還需要楚將軍這樣的女子領兵作戰,牧守一方。”
大賀氏摩吉感嘆道。
北胡的官員們聞言滿臉戲謔,右都統蕭欽哈哈大笑,沖著大賀氏摩吉問道:“可汗,南人孱弱卻擅用計,咱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讓個娘們領兵打戰,估計人家這是在用美人計吧?”
大賀氏摩吉對著右都統蕭欽斥道:“胡說八道!這還當著楚將軍的面呢?”
楚天驕的臉變了顏色。
她冷聲問道:“這位不知如何稱呼?”
大當戶屠魯覺得右都統蕭欽侮辱楚天驕,其實也是在影射自己,不讓楚天驕收拾蕭欽一頓,以后自己估計會被他笑話一輩子。
于是,他隔著桌大聲的對楚天驕介紹道:
“楚大將軍,這位便是我們的右都統蕭欽,他號稱自己的審密部落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昨日他就揚言要跟楚家軍對戰一場,若是他輸了,楚大將軍所需牛羊,審密部落全部供給。”
這雖然是事實,但是被屠魯在此時說出來,立即替楚天驕解了圍。
楚天驕起身,沖著蕭欽道:“我應戰!不過我還要加一條賭約,若是你輸了,你就跪下給我磕頭認錯,說你是個連娘們都不如的狗東西!”
蕭欽聞言,頓時暴怒。
這個離國的女人,看著斯斯文文,竟然口吐惡言。
他跳出來想跟楚天驕對罵,楚天驕雙手握拳,將手指捏得嘎嘣脆響,熟悉的人都知道,這是楚天驕想打架了。
“怎么?你這是想跟我單獨打一場?”
蕭欽一愣,氣憤道:“我不跟女人打!”
楚天驕不屑:“你是怕打不過吧?”
屠魯在一旁附和:“對,他就是怕打不過。”
蕭欽怒瞪屠魯,恨不得將他掐死,罵道:“你到底是哪邊的?”
大賀氏摩吉本來就是想挫楚天驕的威風。
之前他自己挑起話題,后來蕭欽又跳出來羞辱離國,他就是想看看楚天驕如何應對。
如果楚天驕服軟,那么經后跟甘州打交道,他就心里有數了,他可以像當年跟張天河合作時一樣占上風。
若是楚天驕敢硬懟,他正好趁機看看楚家軍的戰力。
反正是在他的地盤上,楚天驕也不過是離國的一州之牧,大賀氏摩吉覺得自己還得罪得起。
大不了事后再想辦法向離國的朝廷示好就是了。
離國東有東夷剛戰了一場,西有西戎隨時會再戰,他篤定離國此時不敢跟北胡開戰。
或許,他還可以趁著離國被東夷和西戎夾擊之時,南下分一杯羹。
大賀氏摩吉瞪了屠魯一眼,而后笑著對楚天驕和蕭欽說:“兩位既然都同意對戰,不如咱們就定在明日午后,雙方各出兩千人對戰,如何?”
蕭欽一聽大賀氏摩吉發話了,傲然的斜視著楚天驕說道:“好,咱們明日一決高下。”
楚天驕趁機談條件,拱手對大賀氏摩吉道:“可汗陛下,既然是對戰,就應有賭約。
我這次前來,原本想向可汗購買五萬只羊,我愿以等值的鹽交換。
既然如此,咱們不若以此為賭注。
若北胡輸了,免費為我提供五萬只肥羊,若我輸了,我將等值的鹽免費贈與。
可汗可答應?”
大賀氏摩吉不知道楚天驕要得那么多。
蕭欽也心里有些打鼓。
他嘟囔道:“我審密部最多只有一萬只羊,五萬太多了。”
楚天驕根本不去看蕭欽,只看著大賀氏摩吉說道:“北胡由誰應戰,我不管,北胡的賭注由誰出,那是你們的事。
我代表的是離國。
我可以做主拿出那么多的鹽。
誰輸誰贏,且是后話。
當下,我只想知道,可汗陛下可有氣魄,與我豪賭一場?”
大賀氏摩吉心里一咯噔,這個狡猾的女子,這是在激將他。
剛剛他才嘲笑了離國的男子孱弱,現在她就要反過來激將自己,若自己不答應以五萬只羊做賭注,那豈不是氣魄還不如她一女子?
她就那么篤定自己會贏嗎?
不過楚天驕提出由誰應戰她不管,那么他可以出動北胡最精銳的王帳軍對戰。
他相信自己的王帳軍,絕對不是一個女子率領的部隊可以戰勝的。
大賀氏摩吉看了一眼坐在下面的左都統耶律奇,耶律奇向他點了一下頭,那意思是,五萬頭羊,他們拿得出來。
大賀氏摩吉起身,舉起酒樽道:“好,本王就出五萬只羊為賭注!”
王帳內,北胡的官員士氣高漲,大呼可汗萬歲。
楚天驕唇角微勾,輕撫胸口,暗想:“答應了就好,我還真怕你不敢答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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