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他會不悅，又會陰沉著臉。
可是，他卻并沒有。
“我答應你。”
能多見一次綿綿、多跟女兒和兒子相處一段時光，已經是她對他的恩賜。
在她的面前，他又有資格再談更多的條件？
葉微瀾看著他真摯的眼神，實在沒法質疑和懷疑他有其它動機。
他應該是，單純想要救綿綿、想多見綿綿幾次吧。
她對他放下一點戒心，不過還是叮囑他，不要在綿綿面前露出馬腳。
顧沛霆一一答應，便進入病房。
此時，綿綿正睡得熟，只是孩子的眉宇之間，明顯比上一次見面多了幾分說不出的憂愁，這份憂愁連睡著時都濃得化不開。
顧沛霆抬起手，輕輕地撫在女兒的小臉蛋上。
“綿綿......對不起，是爹地不好，爹地這么多年來，從來都沒有盡到一個當父親的責任......”他喃喃地說道。
“既然知道自己沒有盡過責任，又何必在綿綿面前自詡是我們的爹地？”
陽陽的聲音從他的身后傳了過來，聲量是壓著的，因為他怕吵醒綿綿，但語氣里卻充滿了警告和厭惡。
他已經進來有好半晌了，顧沛霆想事情想得太專注，所以才沒有聽見他的開門聲和腳步聲。
顧沛霆的背脊微僵，轉過身，看著自己的兒子。
跟天真無邪、軟萌可愛的女兒相比，他這個兒子就像一只機智的小刺猬，在面對他的時候，隨時隨地都會鼓起自己滿身的刺，似乎秒秒鐘要向他扎過來，把他給扎得遍體鱗傷。
陽陽是一個很聰明早熟的孩子，也正是這樣，令他更覺得心疼和虧欠這孩子。
“陽陽，能不能跟我說說，過去這些年，你媽咪帶著你們在國外是怎么過的？”顧沛霆輕輕地對他說。
陽陽冷笑：“這跟你有關系嗎？”
“你就當是......跟一個不熟悉的叔叔聊一下。”
“可我沒興趣跟陌生人聊天。”陽陽根本不打算搭理他，板著一張酷帥的小臉坐到了他的對面，也是綿綿床邊。
他身上的那抹冷硬的勁兒，顧沛霆越看越熟悉，就像是在看小時候的自己。
微瀾把倆個孩子都養得很好，陽陽的個性，應該是與生俱來的，像他。顧沛霆知道陽陽討厭自己，所以他接下來并沒有再主動跟孩子搭話。
孩子憎惡他的理由，他猜得到，而且那樣的理由是成立的。
對于微瀾來說，他的確是一個很渣的丈夫；對于孩子來說，他也的確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父親。
于微瀾、于孩子們來說，他都不一個好人。
倆父子就這樣沉默著，陪伴著睡夢中的綿綿。
病房內，陷入一片僵硬的安靜之中。
看著綿綿應該差不多會醒過來，陽陽提醒他：“你該走了。”
顧沛霆眸底有不舍。
“媽咪心軟，可我不會，你跟綿綿少見面，對你和她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