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駒聞言面上也沒有多大的變化,顯然這樣的話不是第一次聽了,他拱手道:
“皇后娘娘恕罪,舍弟他蠢笨無知,回家后定讓家父好好管教。”
沈長安挑挑眉,平寧侯府嗎?有意思!
這么小的孩子就如此這般無法無天,大人估計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聲音淡淡道:“本宮對陸世子的家事不感興趣,今天說的是兩位皇子的事情,所以陸世子站著看便是。”
陸駒神色一凝,他忙跪下道:“是。”
沈長安又看向眾位大臣道:“諸位大人以為呢?”
眾大臣齊齊跪下道:“犬子無知,臣等有罪,但憑娘娘做主。”
大臣們都不是傻的,況且眼前的形勢明顯對他們不利。
算他們識相。
沈長安這才看向徐彪,徐彪會意,幾步上前拎著陸焜的后衣領就將人丟到了沈長安的面前。
陸焜死命掙扎,那小嘴更是叭叭個不停,“你干什么,小心我讓我爹打你板子。”
徐彪嗤笑一聲,心想:這平寧侯怕不是腦殘教出這樣的兒子。
沈長安沉聲道:“跪好,若是這點你都不會,本宮可就讓人來教你了。”
陸焜肥胖的小身子一抖,“我……我……”
“掌嘴,”沈長安那聲音就好似喊人吃飯一般隨意。
但眾人不敢小視,徐彪上前揪起陸焜的衣領,找準他的小胖臉就是狠狠一巴掌。
“啊……!”
地上幾個小子見此頭幾乎挨到了地上。
心道:皇后娘娘好強!好霸道!
陸焜吃痛,但半句多余的話不敢說,像陸焜這樣的人,欺軟怕硬是他們的本性。
陸駒真的沒再上前求情,他甚至……心里有一絲暢快。
陸駒苦笑,什么時候他也變成這樣心胸狹隘之人了。
沈長安聲音平靜無波,看向陸焜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堆垃圾。
“能得徐統領親自掌嘴,是你陸焜莫大的福氣。”
陸焜小臉都腫了起來,平時的小霸王現在眼淚吧嗒吧嗒地掉。
丑,但是不可憐。
徐彪拱手道:“娘娘過獎,都是屬下該做的。”
陸焜抬眼看了徐彪一眼,徐彪眉毛一豎,看上去兇的不行,陸焜瑟縮了一下。
再也不敢放肆。
沈長安見人都到齊了,問道:“說說吧,為什么打架?”
跪著的小人一個也不敢開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說話。
大臣們那叫著急啊,但他們又不知道原因,沒辦法替他們回答。
沈長安也不著急,正打算再問,這時屋內太醫來到沈長安跟前,“稟皇后娘娘,八皇子醒了,他想起來。”
沈長安問:“可能下地?”
*
丞相府。
下人匆匆跑進書房,書房正中男子手執書卷,不急不緩地走著。
一襲月白色藤紋云袖袍,長發如墨般散落在白衣上,只稍微用一根白帶將前面的頭發束在腦后。
身材挺秀頎長,膚色瑩潤如玉,俊秀的五官,渾身散發著清冷的氣質,約莫二十出頭的樣子。
見下人如此慌慌張張,半點沒有規矩,但他似是不在意,只淡淡道:“何事如此驚慌?”
下人也意識到自己壞了規矩,他調整一下呼吸才恭敬道:“公子,皇后娘娘出宮了。”
賀語書原本平靜的臉上閃過異色,“你說什么?”
太學內。
太醫躬身,語調清晰,“稟娘娘,八皇子受的只是皮外傷,暈倒是其他原因所致,因此下地并不影響傷勢。”
沈長安聞言看向太醫,其他原因?
看了看太醫的眼神,沈長安沒再追問,她擺手道:“讓他出來吧。”
然后又看向身后的宮人吩咐:“去給八皇子搬把椅子來。”
八皇子謝硯由太醫攙扶著走出院門,一眼只看到了沈長安的背影。
他眼神有些復雜,從來沒奢望會有人管他們的死活。
沈長安轉頭就看見門檻上站著不動的謝硯,她聲音盡量放柔,生怕嚇著他:“愣著干什么,過來。”
謝硯小眉毛一凝,但還是由太醫扶著上前,待站穩后,松開太醫的手。
在沈長安面前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禮道:“臣弟見過皇嫂。”
沈長安笑的溫和,“嗯。”她伸手,謝硯下意識往后一退,兩人都是一愣。
謝硯有些懊惱,起碼這個女人今天救了他們的命。
沈長安毫不在意,她招招手道:“過來。”
見這般溫柔的沈長安,鬼使神差的他朝前走了幾步,沈長安先是伸手在他的腦袋上揉了兩下,然后像是很滿意這種手感似的。
謝硯卻是身子一僵,小臉上滿是錯愕,沈長安又給他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襟。
她修長白嫩的小手絲毫不嫌棄上面的臟污和血跡,反而像是在擺弄什么珍貴的寶物一般。
下面跪著的人也不敢出聲打擾,倒是崔毅若有所思地看著沈長安。
皇家的人長得都是極為好看的,謝硯和十一皇子謝蕭也是一樣。
但就是身量小了一些,一看就是營養不良造成的。
沈長安大概能明白太醫欲言又止的原因是什么了。
這孩子估計餓極了,再加上體力耗盡這才暈了過去。
沈長安將謝硯按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才沖小桃吩咐道:“去給八皇子拿些吃食,用膳的時間到了。”
大臣們嘴角直抽抽,現在這種時候,她還有時間去關心用膳的時間。
謝硯手緊緊地攥緊衣袍,從來沒有人會去管他什么時間用膳,甚至他已經很多天沒吃過飽飯了。
突如其來的溫暖,這種感覺真該死,她在圖謀什么?他有什么?
可隨即想想又覺得可笑,他不過是一個不受寵的皇子,母親更是最卑微的宮女。
有什么是值得被圖謀的,他一無所有!
從小在后宮長大的他,出于本能的,他心里猜測這位皇嫂的用意。
或是嫌他們給皇家丟臉了嗎?
可她的眼睛真的又漂亮又干凈,甚至還有一絲對他的心疼,讓他忍不住的想伸手去抓住。
沈長安可不知道短短時間這小子腦子里已經陰謀論了半天。
她安撫好謝硯,又重新看向下面跪著的陸焜等人。
“本宮知你們年紀小,但年紀小并不能成為寬恕你們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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