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瀾宴不再管理朝政大事,一躍不振,頹靡落寞,不見了往日的意氣風發,妖孽面容肉眼可見的消瘦了不少。

  又是一日過去,他頭上白發又多了十余根,看著又蒼老了一些。

  秦菱死后這三天,他整日整夜守著秦菱的尸體不睡覺,不吃不喝,再不修飾姿容,頭發凌亂披散,邋里邋遢的。

  哪還有往日的俊美無儔樣,看著就跟個流離失所的流浪漢似的。

  他坐在冰棺邊的大冰塊上抱著尸體,難過得如同墜入了萬劫不復的地獄,心痛得快要死了,一直譴責自己,一直同尸體道歉,一直說對不起,一遍又一遍喚著菱兒,不停回想兩人的過去,無比后悔自己愚蠢的行徑。

  他為什么要將菱兒打入冷宮?

  若菱兒能夠在他身邊,批閱奏折在一間屋子里由他看著,日日由他抱著喂飯喂藥,夜夜由他抱著睡覺,怎會發生這種意外?

  又為什么要逼菱兒喝墮胎藥?

  就算那孩子有問題,不是他的,會是個癡傻兒,那又怎么了?

  既然菱兒想生,那便遵照她的意愿,讓她將孩子生下來,再滴血驗親。

  若查出來孩子不是他的,處理掉不就是了?

  若孩子病重癡傻,他這個皇帝難道還養不起他?還能餓死他?

  給他尋遍天下神醫也要治好自己的孩子,讓他繼承皇位啊!

  若病兒治不好,反正好吃好喝好穿好睡給到他,父母親陪伴左右,讓他無憂無慮的長大,做一個全天下最幸福快樂的孩子。

  如果時光能夠重來,菱兒說什么,那便是什么了,一切聽她的......

  只要她人還在,只要她開心的活著,怎樣都好......

  司瀾宴抱著尸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深深的疼痛無力感將他湮沒,久久無法從這丟失心愛之人的悲痛中走出來了......

  這邊,太后自從昨日和皇帝兒子一番對話回到仁壽宮后,也總是魂不守舍的。

  總是想著皇帝抱著假尸頹靡衰敗的瘋癲樣,想著他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眼底滿是紅血絲,老了二十歲,想著他跟她說的那些戳心窩子的話......

  以及,眼巴巴的等著赤炎部落里甄妃的回信,要甄妃給她一個真相,讓她知道孩子究竟是不是皇帝的。

  太后越想心底越難受,開始心疼起兒子來。

  得知兒子一天都在冰窟里守著尸體,擔心他不顧身體在冰封的環境里出事,派侍衛太醫宮人去照顧他不算,還不放心地親自跑過去看了。

  果不其然,她到了冰窟,剛好看到皇帝被凍得渾身僵硬,成了一尊冰雕,抱著冰凍住的尸體倒在了冰窟里。

  “皇帝!”

  太后神色一緊,慌亂地沖了過去!

  還未撲到司瀾宴身上,暗衛便已先她一步到了司瀾宴面前,將猛然倒地的司瀾宴給帶到了冰窟外。

  經過冰窟外守著的太醫緊急解凍搶救過后,司瀾宴凍僵的身體逐漸回暖,變得微弱的心臟跳動也恢復正常,已脫離了生命危險。

  太后全程在一旁看著太醫搶救,緊張得不行,心痛得不行,害怕得不行,自責得不行。

  看著老了二十歲甚至要陪甄妃假尸而去的皇帝兒子,她忍不住抹著眼淚道出了真相:“皇帝,你怎么這么傻啊,甄妃并沒有死啊......”

  “你說......什么?愛妃沒死?”

  太后才剛道出真相,不一會,就見司瀾宴竟然睜開猩紅疲累布滿紅血絲的眼睛,蘇醒了過來。

  太后頓時又驚又喜,哭著笑了。

  對視上兒子深沉探究的視線,太后心下一咯噔,一種被看透了的感覺油然而生,暗道孫子可能要完蛋了。

  眼下兒子既然已無事,她心中壓著的大石塊也就放下了,又開始擔心起孫子來了。

  畢竟,在甄妃沒有給她回信前,她也不能讓兒子知道甄妃的下落。

  于是又抹了抹眼淚,故作鎮定地改了口。

  “皇帝,甄妃的尸體在冰棺里躺著啊,你傻了嗎?我那是為了刺激你醒來,才和你說甄妃沒死啊!你還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時候?剛剛你都差一點掛了,你知道嗎?”

  “菱兒呢?朕的菱兒沒弄丟吧?”

  司瀾宴聞言翻身就坐了起來,緊張不安地跑到了冰棺前。

  見冰棺內秦菱那小女人還在,總算松了一口氣安心下來。

  太后跟過來搖頭嘆息:“皇帝你也真是的,偏偏要等到人死了,才承認自己對她的感情,才意識到自己心里有她,才追悔莫及,已經晚了啊,你若不作死,甄妃又怎會死呢,哎,我也不知道怎么說你了......”

  太后因為做賊心虛,害怕兒子看出端倪,話落就動身準備要走了。

  “哎呦,這里實在是太冷了,這人年紀大了,身體就不行了,我先回宮了,皇帝你也注意點自己的身體,你要是去了,甄妃的尸體放這里怎么辦?你就再也看不到她了,摸不到她了,徹底的和她分開了啊,所以,你可別想不開,好自為之吧,別一把年紀了還要老母親操心!”

  太后在冰窟口扯著嗓子說話,司瀾宴耳聰聽得到。

  他就抱起冰棺中秦菱的尸體,俊臉挨著她冷冰冰的臉,溫柔地道:“不怕,朕若死了,便能和愛妃在陰間相遇,求得她的原諒,相知相愛。”

  “你......你瘋了嗎?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豈容你如此糟踐!”

  太后聽了兒子那話很生氣。

  真擔心他會想不開,和假尸一起走了,留她白發人送黑發人。

  所以她又停住了腳步,就在冰窟外面守著了。

  但過了一會,她又覺得自己多想了。

  皇帝自幼命硬,應該沒那么脆弱的,自出生起被先皇拋棄后,他不知道被多少人追殺,無數次她都以為他要死了,但最后他都能化險為夷稱帝。

  所以,眼下,她還是關心孫子是不是親生要緊。

  在這守著,她無法和甄妃取得聯絡。

  就這樣,太后最后還是狠心的拋下兒子走了。

  正所謂母子連心,司瀾宴也就察覺得出太后最近心里有鬼,就召來了暗衛,眼底寒芒一閃一閃。

  “聽朕命令,去跟著太后,看看她最近都去了哪里,和什么人有聯系,又做了些什么,太后身邊親信也留意一下,來往信件一律攔截!”

  自從甄妃死后,深情帝王眼底黯淡無光,對一切都提不起興趣,眼下他眸底竟然有光閃現。

  暗衛不禁好奇:“陛下,您是懷疑甄妃的死,與太后有關嗎?”

  司瀾宴鄙棄地瞥了暗衛一眼:“太后想抱孫子想瘋了,你覺得,她會放火燒死朕身邊唯一有過身孕的女人?”

  暗衛不明所以:“因為甄妃流產了?還可能再也無法懷孕了嗎?太后大失所望?于是要燒死甄妃嗎?”

  司瀾宴一腳踹飛暗衛:“滾!沒腦子的蠢貨,只管聽話做事便是,誰讓你問那么多!”

  “陛下息怒!屬下遵旨!屬下這就滾!”

  被踹的暗衛,還真的滾著出了冰窟。

  傍晚的時候,九殷乘坐白鶴來到了冰窟。

  九殷畢竟不是普通人類,而是一只活了數千年的妖,哪怕他身上靈力和法力都被封印住了,哪怕沉睡千年醒來后,眼下的他和全盛時期相比天差地別,但他身手也是相當詭異神速的。

  他輕而易舉就避開了冰窟外侍衛和宮人的眼,神不知鬼不覺的入了冰窟內,打算盜取秦菱的尸體。

  竟然看見司瀾宴也在冰窟里,他心中火起,當即怒氣沖沖地隔空朝他飛了一掌過去!

  “砰——”

  司瀾宴正因為秦菱的死而萎靡不振,痛不欲生,失魂落魄著,幾天不吃不睡精力不濟的他一個不留神,就被九殷這出乎常人速度的一掌給突襲了!

  “呃——”

  司瀾宴痛得悶哼,壓住喉間上涌的血氣,抱著懷中尸體猛地轉身!

  “小不點......”

  九殷驟然看見司瀾宴懷中凍成冰塊的尸體,心口一痛,紫眸一凝,朝著司瀾宴就殺了過去。

  “狗皇帝,你不配做人!竟敢那樣對小不點,實在可惡至極!說,小不點是不是你燒死的?我今日非殺了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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