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子小說網 > 紅羅血影 > 第21章:前塵舊恨往日仇;不是冤家不聚頭
  前世冤家,今世的劫,看誰比誰傷得更狠一些;不說癡心,別談心狠,既是相逢何必冷,潸然去,有心苦,無心有誰話憐楚,莫說恨,也敞心扉為誰淚抹。

  ————記小子近一個月心中繁復交集的情感話別(2014年12月4號晚十一點48分,柏之珊然,情之已殤)

  亂我心者,今日之事多煩憂;棄我去者,昨日之事不可留。

  冼問的忽然現身,讓風憐影頓時明白了一些過往之事,只見她將手中抱著的避水瑤琴交給了身旁的姐姐風憐心,之后只身一人向冼問走了過去。

  她想著在冼問說出實情確定之前,先得到一些確認的信息,畢竟她自己對預想之中的結果極是不愿,但錯已鑄成。

  “你怎會在此?”風憐影站在距離冼問約莫尺許的地方,停住了腳步,開口問道。

  “心死之人,身在何處都是一樣!”冼問沉悶的聲音,冷言回道。

  “心死之人?蕭琴師不是跟隨你去了么?”當初寒雁城大戰在即,琴師蕭玉娘只身一人離開了寒雁城,知情之人都以為她是追隨冼問而去,是以如今風憐影亦會如此言語詢問。

  “活著絕不孤獨,孤獨絕不獨活,她已經隨著這句誓言而去了!”冼問語聲發顫地切切言道。

  當初冼問與蕭玉娘這對癡男怨女,初盟誓約,活著絕不孤獨,孤獨絕不獨活,無奈兩人歷經滄桑變數,最終都無法守住這句最初的誓言,當時冼問身受重傷,得益于樊孤塵以樊家絕技‘鼉黿真氣’逆天再造,將冼問內傷治愈。

  但自此卻留下每逢月圓之夜便要行龜息之法,化解氣血虧損之苦,恰巧當時寒雁城之戰正值中秋月圓,蕭玉娘最終難舍心中牽掛離開城池,前去尋找冼問,而此時冼問因對蕭玉娘的既愛且恨無法放下,是以并未進城助戰,留在城外。

  等到蕭玉娘苦尋一番,終于找到他之時,他正以龜息之法療傷,而此時卻如同玩笑般的一幕發生了,蕭玉娘不見冼問進城助戰,以為他已經謹守誓言之約,先她而去,多番喚醒無果之后,蕭玉娘便自斷心脈,血灑當場,在她尚有一絲余息之時,沾著血水,留下了她此生最后一段感慨:

  有緣無分難相忘,孟婆陳湯話來生,奈何回頭總空面,起唇欲言又凝噎;三生六道輪回路,妾今隨君酆都行,來生相望無俗事,但求來生長廝守。(此情節詳見本書前情部分《紫煙寒雨》)

  性情中人都為情所困,冼問便是因情而困終生,誓言雖美,但卻容易造成悲劇。

  “死了!怎會是這么個結局?”聽到蕭玉娘香消玉殞,風憐影甚是惋惜,感嘆言道。

  “玉娘既已先去,將她葬于此地,我的心亦隨她一同長埋黃土,本該隨她一起去的,無奈心中還有一段過往無法放下,所以在此等候傾訴之人!”冼問將手中兩把長短之劍放下,神情木若地說著。

  “等候傾訴之人?原來你心里還是有東西放不下的!”風憐影答道。

  “丫頭!你是真不清楚,還是假裝糊涂?”冼問語帶他意地說道。

  “我!與我有關?”風憐影似懂非懂般地反問道。

  當年蕭玉娘在冼問身邊自盡之后,冼問失魂落魄之下,抱著冰冷的軀體迷茫之中尋到了此處,看到早些時候被霍君羨段七二人草草掩埋莫白雙親的墳堆,冼問本想與蕭玉娘來一段,生未同衾死同穴的生死之約,而就在當時的一絲惻隱之心的左右之下,讓冼問決心活下來,將那個墳堆下掩埋的真相告知應該知曉的人——莫白,由那時起,冼問便終日在此巡回徘徊。

  “十幾年前,正是上一次天行劍現身江湖之時,就在此處,風姑娘你曾做過一件錯事,害死了兩個無辜的老人,如今姑娘可還記得?”冼問不慌不忙地說著,幾乎每一個字都重重地敲在了風憐影的心頭。

  其實就在她見到冼問出現在此之時,便已經察覺到一些端倪,然而她卻在心中編造出各種各樣的借口,不讓自己信服心中所想就是真實的一幕。

  如今冼問開門見山地將當年一事重提,這讓風憐影心中僅存的一絲僥幸都變成了虛妄,此時她心里幾乎可以預想到,冼問將當年之事告知莫白之后的那種情景,如今的莫白因為姐姐風憐心一事,對自己的諸般事情從不拒絕,還能有些幫助,如果到了那時,莫白非但不再幫她,還將她視為不共戴天的仇敵之時,放眼天下,就再無人能幫助她們姐妹了,她的一番勃勃之心,就更不用多做他想了。

  兩相權衡之下,風憐影決定棋行險招,當即突然出手欲取冼問性命,只見她喝令一聲,一掌狠狠地定在冼問毫不提防的后背,將冼問就地推出去幾步,旋即回身后撤,自姐姐風憐心手中接過古琴,橫琴口弦。

  她與冼問之間的一番交談,聲音較小,旁人并未聽得清楚,是以此時兩人忽然動手,令眾人一時不明原因,只見莫白急忙問道:“風姑娘,此人是誰?”

  聽得莫白如此一問,風憐影當即想到,莫白未必已經認出了冼問,如若不然,他不會有次疑問,當即心生一計,答道:“他就是害你雙親的惡人,殺了他!”

  莫白陡然聽到這個消息,當即心中萬分悲慟,難過片刻之后,瞬時心中浮出無邊仇火,說時遲那時快,天行劍赫然出鞘,直指冼問。

  “惡賊,我爹娘與你有何過節,你竟如此殘忍殺害他們!”

  聽到眼前此人對于風憐影所說之話深信不疑怒火萬丈,甚至對自己拔劍相向,當即明白了過來,此時手持天行劍的男子正是當年摯友獨孤宏的入室弟子,被風憐影殺害的那兩個老人的后人,莫白。

  感嘆風憐影這個女子的心機之重,如今先機已失,就算自己此時說出實情,亦未必能令莫白信服,仇恨之火此時已經令他完全失去了理智。

  只見他冷哼嘲笑著說道:“世人皆醉,唯我獨醒,對于是非不分之人,就該好好替你師傅教訓一下!”

  就在冼問言語之時,莫白腳下步子連跨,渾身催動的真氣將兩旁的枝葉攤開幾尺,此時莫白整個人宛如一團被灌滿了怒氣的天火,劍尖直抵冼問前胸,眼看著劍刃即將破體入膚,只見冼問身影忽然一個閃避,將身后仰,雙眼死死盯著自唇下喉間擦肩而過的劍芒,如此凌厲狠辣的劍招,令一貫擅于使劍的冼問,倒吸一口涼氣。

  冼問與莫白的師傅獨孤宏結交忘年,對于獨孤宏的武功路數十分了解,莫白得傳于他,所以此時他才會信心十足地與莫白對招起來,然而他并未知道,莫白遴選進入龍行司看守劍陵之后,修為精進不少,更于馬三軍的侯府密室之中重溫《無極幻影》的曠世神功心法之后,此時的莫白已是今非昔比。

  “好小子!出招夠毒辣的!”說罷,只見冼問猛然拋出手中一長一短的雙劍,順勢脫鞘而出,當年冼問于江湖之中亦有‘冼問手里劍,閻王生死簽’這等威名,劍法自然絕非平庸之輩。

  冼問捏指行氣御劍,長短雙劍于他身后凌空倒掛,劍氣喑嗡之聲震懾全場。

  “好強的劍氣!”薛長戈一貫以來亦都是使劍好手,飲血劍例無虛發,看到冼問此時發招的架勢,心中暗暗慶幸,此時與其對招的不是自己。

  然而此時的莫白,猶如初生牛犢不怕虎,全然未將冼問所擺開的架勢放在眼里,此時他的心中充滿了仇恨之火,一心只想將眼前這人斬殺于劍下。

  只見莫白手持天行劍挽了個劍花,右腳用力一蹬,腳下濕滑的泥土被踏出一個深約兩寸的腳印,冼問見他來勢兇猛,自然是不敢落后于他,雙手左右一擺,便將身旁懸空的兩把長短劍握在手中,劍眉微聳,直嘆道:“要是令師見到你如今這等是非不分,真不知該有多么痛心疾首!”

  說話間,莫白已經持劍貼近,冼問所使的這套‘癡怨劍法’本是他與蕭玉娘,兩人合練的一套傳情共理的綿柔劍法,用情至深,便毫無破綻,亦全無殺氣,如今蕭玉娘已經西去,這套劍法冼問已經多時未用,如今將它使出來,連貫之處多有掣肘,頗為不暢。

  而此時,見到莫白已被憤怒完全控制,出劍之時毫不留情,風憐影自身后嘴角微楊,頗有些得意,若此時冼問死于莫白劍下,眼前的危機便自然消除,日后只需再將霍君羨與段七兩人解決,這世上便再無人知曉當年的真相,如此盤算之心,不可謂不毒,不可謂不狠。

  世人往往都在為掩蓋曾經的錯誤,而犯下更多的錯誤去彌補,到最后天理昭彰,終無遺漏。

  就在莫白劍芒與冼問劍鋒進拆碰撞之時,因莫白內力過于剛猛,以致于冼問感覺虎口有些發麻陣痛,不由得他多做遐想,莫白使出天行劍近喉纏頸,將冼問連連逼退,出劍之快,令一直以來將使劍之能引以為傲的冼問心驚膽寒。

  只見冼問慌忙之間立即變換左右所持長短之劍,左長右短即為守,左短右長即為攻,此時,冼問猛然將雙劍交錯集于腹下,正要變化之時,莫白緊隨的劍刃已經破膚刺來,立時在他左肩之下刺成貫穿之傷。

  見到手里的天行劍已將對方重傷,見紅之后,莫白猛然醒轉,遲疑了片刻,問道:“你為何要殺我爹娘,我本不想取你性命!”

  “小莫!”

  “憐影,憐心!”

  此時,就在莫白劍尖還在滴落沾在劍身上冼問的血跡之時,自冼問身后驀然傳出兩個聲音,兩個人同時叫喚出的聲音。

  這兩個聲音,令莫白與風憐影姐妹三人心神為之一顫,太熟悉的聲音,闊別已久,卻又似曾相識的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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