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生心地觀經》曰:當知一切諸法皆從心地而生,皆從心地而起。”
“又曰:若有眾生行不孝,令母暫時起恨心,怨念之辭少分生,子乃隨言遭苦難。”
木吒聞言稍稍側目,他雖然不喜念佛,但也聽菩薩誦經,心說這《本生心地觀經》乃是大乘佛法,這三藏法師未去得靈山竟已然懂的此法?
楊戩與哪吒是道門出身,以往對佛門一向是敬而遠之,因為也不曾接觸大乘小乘之分,反正聽來都是佛經,并不覺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法海的三個徒弟就更別說了,只要師父別讓大師兄念經,讓他們做什么都可以。至于師父念經...大圣與小白龍是會認真學習的,只是八戒恐怕多是會當成催眠曲來聽。
“能觀心者究竟解脫,不能觀者永處纏縛...所謂怨念,無非便是執念難解,或亡靈不舍生之羈絆,或冤魂慘遭無妄之災,便是凡人以怨恨為基所蘊養而出的靈念,也不再少數。我佛慈悲,傳法以凈怨靈...”法海稍頓了頓,才接著說道:“而心志愈是堅韌之人,所產生的怨念越是難以化解,一般來說會有兩種方法。”
“哪兩種?”大圣靠上前來。
“第一種,便是以無上佛法,將怨靈凈化;第二種便是,對癥下藥,化解其執念,則怨靈自散。”
大圣的腦子轉得飛快,“以師父佛法,可能將這怨靈凈化?”
“頗廢心力,少則三年,多則十年。”法海有一個初略的估算,但凈化怨靈這種事情,并沒有什么絕對標準,更何況這九世取經人皆是三藏前世,其取經執念之深,恐怕凈化起來沒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因此法海對著頭一個法子并不樂觀。
木吒聽到這里,連忙開口:“法師當年離開長安時,對唐王言說快則三年回京,法師莫要誤了歸期...不知這第二種,如何解法?可能快些?”
三藏西行之事,畢竟是觀音菩薩一手操辦,木吒雖與菩薩并不是很親近,但也不希望菩薩安排下的事情出了岔子。
楊戩若有所思,開口道:“若依大師之言,怨念生于執念,那這九世取經人的怨念,莫非就是在這‘取經’二字上?”
“真君所言不錯。”法海微微頷首,“若是用第二種法子化解這九世怨靈,其關鍵就在于找出這怨靈是因何而出...而這九道怨靈乃是貧僧前九世西行取經路過此地,被卷簾天將吞食之后所產的執念所化...想來只要從此入手,問題便能迎刃而解。”
木吒又是一愣,為何三藏法師知道這九世取經人皆是他的前世?
正在疑惑間,卻聽楊戩詢問:“不知大師有何高見?”
“既然這九世怨靈的執念乃是西行取經,而他們的身體又被卷簾天將所吞食...或許可以借卷簾天將之肉身,背負這九世怨念一路西行通往西天,貧僧再日夜以佛法經文將其超渡感化,當有事半功倍之效。”
法海示意楊戩,可以先松開這九世執念怨靈。
楊戩收了法眼,法海當即祭出了紫金缽盂,內里燃燒著熊熊佛焰,瞬間將九只骷髏頭籠罩,剎那間便焚燒起來,一股股黑色的虛煙升騰。
那九只骷髏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焚燒煉化,九世執念怨靈各自嘶吼,只是身上的黑氣雖然一直在被焚燒,卻始終未曾有褪色之相...
佛焰雖然不能將其凈化,但也并非完全沒有效果,最起碼現在這怨靈已經變得安穩了許多,之前的狂躁氣息漸漸被平復。
甚至現在這怨靈在佛焰之中已經不受什么影響了,都是一副享受的姿態...大圣對此非常不理解!
果不其然,此乃執念所生之怨靈,卻并非是惡靈,便是這燃燒一且罪孽的佛焰,也不能將這些執念煉化。
畢竟這怨靈的執念是要去西天取經...
法海甚至會覺著這九世怨靈若是被佛法凈化,反而會甘之如飴...“越吃越大”。
這也是為什么法海對第一個法子并不看好的原因。
九只骷髏頭,被煉化成了九只佛珠,九道怨靈分別歸入一顆佛珠之中,法海念了個咒語,收了紫金缽盂。
“惠岸行者,還請收了神葫。”
木吒將葫蘆收起來,便見那佛珠在三藏法師的氣機牽引下,掛在了卷簾天將肉身的脖子上。
法海口中念念有詞,也不知念得是什么經文,便見得那九世執念怨靈在緩緩于卷簾天將的肉身相互依托。
楊戩看的真切,這并非是渡魂入體之法,反而像是一種相互依存的關系,雖然看似一體,但其實還是兩個不同個體。
“阿彌陀佛。”
到此,法海才算是收了神通。
大圣似乎恍然大悟,開口道:“師父,這莫非便是前番菩薩所言之事?她先來超渡了卷簾天將的神魂,卻是留下了這九世取經人的怨念與這卷簾天將的肉身等師父化解?”
木吒愣了又愣:師父所言之事?
什么時候?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自從安排完西行之事后,自己也就是去了一趟小須彌山,除此之外便再無參與過西行之事...莫非期間師父另有手筆?
是了,師父這些日子,除了帶回來一條小狼當靈寵之外,也沒怎么在家,一直在外行走。
莫非這卷簾天將的神魂消失不見,當真是師父所為?
木吒忽想到法海在水下超度冤魂的場景,那一股純正的大乘佛法氣息,根本難以掩藏...還有他那一身驚人的法力,怎會是一個尋常凡僧所擁有?
莫非是金蟬子的真靈復蘇?
木吒越想越有這個可能,也只有這一個解釋能說明三藏法師身上的異狀。
他想到此處,忽然心中覺著不是什么滋味...師父恐怕早就知道了此事,卻始終未曾告訴我。
他又看著跟三藏法師十分近親的大圣,莫名有些羨慕。
哪吒對著些不感興趣,他現在只是好奇他楊二哥怎么也跑流沙河來了,“二哥,你不在灌江口家中多陪嫂子,怎么也跑到這流沙河來了?”
“哪吒兄弟何必明知顧問。”楊戩摸著哮天犬的腦袋,示意哪吒這時候就不要戳他的傷口了,這么多朋友都在...尤其還有那嘴刁的猴子,家中那點兒倒灶事若是傳出來,徒遭他嘲諷...
有哮天犬在,楊戩不可能不知道哪吒在當時在他們家門口。
當時沒有相見,也是因為氣氛頗為尷尬,見面不如不見。
哪吒訕訕一笑,一時忘了這茬。
“到是哪吒兄弟,你為何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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