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山河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古青陽已經回到地面上。聽到他說出這樣的話,古青陽也只能露出苦笑。
第五山河的意思是什么,他怎么會不知道呢。但對那些人啊,他始終還是不想把那些人拉入到這局中。
他很清楚他在未來一段時間之內要面對什么,他也知道他會面臨怎樣的危險。
正因如此,他才會這樣想。
然而,第五山河在看到古青陽的苦笑之后卻是若有所思。正如古青陽能明白他的意思一樣。
他何嘗不能明白古青陽的想法?
他知道,他眼前的這個家伙不就是想著要一個人扛完所有事情嗎?他眼前這家伙不就是這樣想的嗎?
可是……在這個世界上,明明還是有那么一部分人,他們、她們,是無論怎樣都愿意幫助這家伙的人。
無論這家伙自己怎么想,這都是一個不可被改變的事實。
他們……就比如他,再比如樊瑯琊。因為眼前這家伙曾經給過他一個承諾,要給他轟轟烈烈的十年。
結果到頭來,轟轟烈烈的十年他是沒經歷上,這渾渾噩噩的十年他倒是經歷上了。
如今……時間已經過去七年。
七年的時間里,他在小部分的時間里奔波,在大部分的時間里瘋狂苦修,只為提升實力。
從他被古青陽送出來的那一刻開始,他就相信古青陽不會死。而事實也確實是如他所愿。
只是這些年的經歷也讓他改變了很多,現如今,相比于多年以前,他是少了幾分愚蠢,多了幾分瘋狂。
說實在的,如今讓他與古青陽再度相遇,他是真的不想離開了。
他還是想像以前那樣,跟在古青陽的身邊繼續完成他的道誓。
這樣一來,他也能找到曾經的狀態,再在那樣的狀態中修行。
而且他也渴望為古青陽做一些事情,就當是為了償還古青陽當初救他的恩情也好。
可他也看得出來,這個家伙不單單是不想讓別人跟著他,更也是不想讓自己像以前那樣跟著他。
“一定要這樣嗎?”
“嗯。”
終于,第五山河還是開口了。剛開口的那個瞬間,第五山河只感到一陣熱血涌入他的心臟。
于是他想要大聲地質問古青陽。
可到頭來他還是有了欲言又止的感覺,于是他從欲言又止轉而變得平緩些,就問了這么一句話。
一句話,也換來了古青陽的一個答案。那個答案只有一個字,代表的卻是古青陽的態度。
古青陽說完這個字,以這個字作為一個答案之后就準備離開了。
古青陽預想著……他想,第五山河多半是會因此而變得沉寂的。
因為第五山河很了解他,第五山河是絕對知道他的性格的。
可這一次,古青陽還是有些想錯了。因為第五山河只是沉默片刻,片刻之后第五山河就再度開口:
“你真的要這樣做嗎?”
“你有沒有想過她們?”
“你有沒有想過我們?”
“小琳瑯為了已經整合了整個大荒的所有荒獸種族,她隨時都有可能會和整個人族開戰。”
“還有劉心玉,心玉姑娘這幾年一直都在閉關修行,她不為提升修為就為了提升她的醫術。”
“以你對她的了解,你應該知道她修行醫術到底是為了誰!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那姑娘的心意!”
“楚繡薇已經死了。”
“還有慕容姑娘,慕容姑娘平日姐的性格確實是暴虐了一些,可她是把你當成親弟弟對待的。”
“這些年來,自從你被那些家伙鎮壓,她就一直都在奔走,在集結各方勢力想要救你出來。”
“還有那位始祖女仙呢?因為妙音仙宗,她不能貿然出山門,但她應該是最為煎熬的人吧?”
“你曾經答應過我,你說過你要給我一個轟轟烈烈的十年。”
“如今才七年而已,還有小琳瑯的哥哥瑯琊,瑯琊兄可是和心玉姑娘一樣,一直都在苦修啊。”
“他苦修就是為了提升戰力,他提升戰力是為了什么,你還能不知道嗎?你還能猜不到嗎?”
“嗯?”
……
第五山河在說著,一個個人名被他提起,隨之浮現在古青陽心頭的就是一段段過往。
那是古青陽這一世遇到的人。
這其中的某些人,不乏與他有前世今生之緣。比如樊琳瑯,再比如他那個大哥劉寒。
直至第五山河把這些人通通都給提起的那一刻開始,古青陽突然恍然而悟,他這才發現他錯了。
或許是因為這幾年一直都在與至高天對抗的緣故,導致他的心態又變得和前世有些相似了。
以至于他一想起重要的人,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遠離,因為他覺得遠離就是一種保護。
可“遠離”這種方式只是適用于某些因果不深的情況,像他這一世這種救這個救那個的,肯定不行。
第五山河說得對。
他的確是有些一意孤行了。他意識到,如果他一定要這樣去做,那最后的結果未必就會是好的結果。
他覺得他的遠離是對這些人的救贖,那至高天呢?至高天真的會因為他的遠離就放過這些人嗎?
一瞬間,古青陽想了很多。
他沉默,他也停住了腳步。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過去許久,直到許久之后,古青陽才猛然抬頭,緩緩地說道:
“是我考慮不周。”
“這樣吧……你現在就去聯絡小琳瑯她們,告訴她們,在局面還沒演變到非要進行戰爭之前,別出手。”
“正如我在小酒館之中所言,這是一局棋,一時的消極不算什么。該出手的時候才能出手。”
“接下來,我要去長生殿。”
“我必須要把一樣東西還給這個道統,這樣東西只能由我親自還。至高天一定會為我設下殺局。”
“你跟著我,能發揮的作用終究還是有限地。等你找到小琳瑯把消息帶到之后,你再去一趟江南。”
“妙音仙宗那邊你不用去了,我與她心意相通,她自然會安排好一切事情。”
“我需要你去洛家。”
“洛家對我的態度若是還沒有改變,你就安撫洛家。若是變了,你只需要告訴洛水仙,我的承諾算數。”
“這些事情都是因果,本來我是打算等以后有時間自己去解決的。現在看來,怕是要沒機會了。”
說完這些,古青陽不再停留。
他身體一躬,繼而就猛然沖天而起,向著中洲的方向飛騰而去。第五山河目送他遠行而去,久久不語。
直到許久之后,第五山河才撫平了他那雜亂的心緒,然后毅然決然地帶著這個安排前往西荒最深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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