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是四個姐姐才會喊的小名，其中特別是以大姐二姐為最，兩人沒出門子的時候三姐四姐也都會跟著喊，可隨著兩人的出嫁，這么喊他的人就少了。
特別是在鄭建國考上了大學，便是大姐二姐當著他的面也很少會這么喊，這會兒聽到后雖然感覺到了親切，可這個問題就不怎么好回答了。
大姐現在進了保溫瓶廠，二姐成了微湖鎮供銷社的營業員，三姐進了縣財政局，四姐雖然還在上學，可花了幾百萬——
鄭建國默默的點了下頭時，鄭秋花抱著孩子就笑了：“你小時候就和冬花不對付，沒想到長大了你們倆關系卻是最好的，咱爹說是你們在學習上有共同語言，我感覺是她聽你的話。”
聽到說鄭冬花聽自己的話，鄭建國就笑了，鄭冬花要是聽話的話，就不會去考醫學院了，而是這會兒應該進了哈佛商學院。
當然，鄭建國也從鄭秋花的話里上聽出了些東西：“那是她給自己挖的坑，我也不便多說，三姐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什么能出來？”
鄭秋花面現狐疑：“不是你給的建議嗎？”
鄭建國點了點頭：“只有你按照我的建議去干了，大姐二姐和四姐她們都沒有接受我的建議，大姐二姐家是因為她們的公公婆婆當家，四姐則是她自己選擇的——”
鄭秋花的神情一愣：“你是說你是顧忌到她們的感受，才會沒去幫她們的？”
鄭建國收起了臉上的笑后點了點頭：“我是不想讓她們為難，不說她們的公公婆婆沒什么見識了，就是咱娘咱爹你也應該能看出來，兩位老人不是不想管我，是管不了我。
而你則是因為沒有公婆，否則他們不讓你出來生孩子，你敢和他們鬧嗎？就是你敢鬧，我怕是都不敢給你出來的建議——”
鄭秋花面色微怔：“那四妮——”
鄭建國挑了下眉頭道：“你聽說這邊醫生的薪水了？”
鄭秋花搖了搖頭：“沒有——”
鄭建國飛快開口道：“四姐是奔著醫生的年薪去的，每年大概在10萬左右，美元。”
鄭秋花抱著孩子不知想到了什么的左右看過，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閃過了詫異之色：“我聽說你給這些管家和仆人開的工資，就都是好些萬？”
沒想到鄭秋花的注意力會在這方面，鄭建國不禁也是跟著她左右看過，發現沒有杜小妹的影子后開口道：“是的，原本我給四姐的建議，是讓她去上個商學院什么的，好去幫我看著那些攤子，只是她認為醫學院賺的比較多點，也可能是不想從我這里賺錢——”
愣了愣神，鄭秋花滿臉不解：“反正都是給私人打工，給你不比給外人還方便嗎？你又不會虧了她——你請的這些管家仆人保鏢的應該花不少錢吧？”
鄭建國點了點頭道：“女仆比較便宜，包吃包住一萬二千英鎊，大概兩萬八千塊美元，你可別給咱娘說。”
鄭秋花猛地吸了口涼氣：“那不是五六萬人民幣了？”
發現旁邊老約翰出現，鄭建國是叮囑了下別說給老娘聽，也就進了病房里看過熟睡中的鄭超超，發現他正兩只小手大張著，粉嫩的手指在熒光燈下晶瑩似玉，不禁探出手指在張開的手心里點了下，便是一股發自心底的暖意涌起。
仿佛是感受到了有人在打擾自己，鄭超超的小臉動了下，兩只高舉的手換了個姿勢繼續沉睡。
老約翰打量過滿臉父愛的鄭建國，輕聲開口道：“先生，咱們該出發了。”
再次摸了下鄭超超的小手，鄭建國轉身帶了老約翰出了病房，發現杜小妹不知什么時候回來了，雙手顯然才清洗過的樣子：“你這還出門？晚上回來吃飯嗎？”
瞥了眼旁邊的鄭秋花，鄭建國開口道：“晚上就不回來吃了，那邊需要招待些客人——”
杜小妹滿臉氣兒不順的樣子：“你說你來這幾天，在家里連一天的飯都沒吃到，天天在外邊——”
鄭秋花飛快開口道：“娘，建國又不是玩的忘了吃飯，他有那么多的事兒，要去快去吧，別讓人家久等了。”
瞥了眼陡然熱情起來的鄭秋花，鄭建國飛快接著她的話說了起來：“娘，那我走了。”
飛快頂著杜小妹的目光下了樓梯，鄭建國是上了車后察覺到了老娘的脾氣有異，以前她在波士頓時可沒這樣問過，只是他這會兒的事兒比較多，便沒有多想。
當鄭建國的車隊從城堡門口離開時，城堡二樓的病房外邊，杜小妹卻是追問起鄭秋花來：“你剛才是怎么回事？我和建國的話還沒說完你就讓他走了，我還有事兒和他說來著。”
鄭秋花抱著孩子是晃著的開口道：“我感覺您先前可不像是和他說事兒的樣子，好像嫌他在外邊不務正業的不著家，您不就是想說林玲的事兒么，直接給他說就行了啊。”
再次打量了下鄭秋花，杜小妹有些不確定的開口道：“那要不你和他說？”
瞅著襁褓里的羅猛，鄭秋花是想也沒想的便點頭應了下來：“我說就我說，我看你們說個事兒為難的成什么樣子，那是你兒子，你還不好意思說？”
杜小妹眨了眨眼后雖然感覺這個閨女還是那個樣，可怎么感覺怎么有些不同了：“那又不是小錢——”
“娘，您這話可真說錯了。”
鄭秋花歪了歪頭抱著孩子滿臉是笑：“對其他人來說，這個錢不是小錢，可對你兒子來說，你拉他說這個事兒的時候，你要用的錢都已經被他賺出來了，而且他給外邊捐款都是幾千萬的捐，您認為他是個在乎錢的人嗎？”
想起當年鄭建國都是把錢交給鄭冬花管著，杜小妹深深的看了眼鄭秋花才開口道：“他捐錢是做好事，再說了林玲這錢一時半會又還不了，還有上次你姥爺那邊借的，我還沒給他說來著。”
杜小妹說的有些含糊，鄭秋花卻是瞬間聽明白了，沖著懷里襁褓中瞪大眼的羅猛逗弄兩下，裝作不在意的開口道：“娘，對俺姥爺那邊，建國應該是有他的安排的，您要是不方便問，我就幫您問下，他明天可就回波士頓了。”
想起這個閨女都出門子了，杜小妹面色微變：“那還是我問，你現在都是羅家的人了。”
面對著老娘這內外有別的口吻，鄭秋花倒是沒往心里去，不說以前小時候就熟悉了老娘的做派，便是她自己也在生了羅猛后重重的松了口氣，只感覺底氣也有了嗓門也敞亮了。
特別是想起先前才和鄭建國說起的大姐二姐，橫向對比過的鄭秋花在知道比老四不足，卻比這倆姐姐幸運的多時，心情愉悅：“那我回去看書了。”
“？？？”
瞅著鄭秋花的背影消失，杜小妹是再次感覺到了這個閨女好像心情真的不錯，只是就在她要起身去問兩句時，眼前閃過先前說起林玲時聽到的，也就在夜里等到鄭建國回來后，拉著他問了起來：“你答應你三姐什么了？”
“？？？”
腦海中閃過一排問號，鄭建國看了眼老約翰目送他離去后，也就看向了老娘：“沒有啊，她沒找我說什么事兒啊？”
“哦？”
一雙眼睛瞅著鄭建國的神情不似作假，杜小妹也就把這個事兒給扔到了腦后：“我想讓林玲留在這里幫著照顧楊娜，正好她也是個護士，只是聽說辦簽證要不少錢，我就想先借給她點，到時候再讓她還就是。”
掃了眼杜小妹的面頰，鄭建國還是第一次見老娘這么個語氣，當即開口道：“錢不是問題，主要是林玲還沒到16歲，您要是在她16歲前回國，她就得必須跟著回國，因為她這邊沒有監護人。”
林玲這次出來是以杜小妹表妹的身份出來，別說是想留在不列顛打工了，便是杜小妹這個名義上的監護人要回去，她也得跟著回國才行。
杜小妹雖然沒說打工這個話，可鄭建國相信老娘把林玲留在這里的目的，主要還是想給她某個前程，所以先前話里就用了借錢的名義。
如果是在以前，鄭建國肯定會大包大攬的應下來，這對他來說就是一個吩咐的事兒，相信大約翰能夠辦好這件事。
只是現在鄭建國的身份不同了，他現在掛著衛生專員的名義，去幫著林玲留在不列顛，這傳回去就不知道會成什么樣子，畢竟手續辦起來要經過大使館。
最主要的是，鄭建國感覺留林玲在這邊并不是個好的安排，到時候杜小妹帶著鄭超超回國，城堡里面就留她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在這邊，孤單？聊天都怕是找不到人。
當然，鄭建國雖然不想包攬，可也沒有說不行，而是順著杜小妹的想法說了下去：“除非您在這邊等她16歲了，到時候我找人給她辦個寄宿制學校，讓她接受下系統的學習。”
杜小妹面現疑惑道：“你真不在乎給她花的那些錢？”
鄭建國笑了：“娘，林爺爺當年教俺爹的時候，可曾想著讓俺爹出人頭地后回報他？”
杜小妹斷然搖頭：“人家根本沒指望過你爹，那時候人家看你爹就是比較勤快才多說了，噢，你也不指望林玲回報你？”
鄭建國收起了臉上的笑道：“我只希望她能夠抓住這個機會，去刻苦的學點真本事出來，到時候無論是回國還是留在不列顛，也算是報答林爺爺當年指點俺爹的那點情分了。”
杜小妹上下打量過鄭建國的面頰，心中閃過這老氣橫秋的話，嘴上卻沒閑著的開口道：“那行，我知道了，上次你大舅找我借了點錢——”
鄭建國是下意識的點了下頭，腦海中便閃過了個念頭的開口道：“俺舅說拿錢做什么了？”
杜小妹飛快開口道：“說是家里想打個機井，去年天氣比較干，澆地的時候差點和隔壁大李莊打起來，我就拿給他了。”
看到老娘像是報賬似的，鄭建國也就開口道：“娘，這個事兒俺姥爺知道嗎？”
杜小妹神情一愣，緩緩開口道：“這個，我倒是沒問他——”
鄭建國扯了扯嘴角道：“娘，俺舅那邊要用錢，錢多錢少我不在乎，只是去處您一定要問明白了，然后和俺姥爺說下，我不想讓您到時候落下埋怨，還有就是俺大姐二姐那邊也是。”
眼前閃過鄭秋花的面頰，杜小妹是眨了眨眼后開口道：“你這是和你三姐談過了？”
鄭建國點頭道：“差不多吧，還有四姐在內，我給了幾個安排讓她們去選擇，大姐二姐那邊是因為公婆家的原因才做了這么個選擇，所以出于她們家庭的安穩因素，我就沒說什么。”
杜小妹這下是明白鄭秋花為什么那個神情了，以前連她都以為讓三妮過來生孩子，是給楊娜作伴好照顧鄭超超，不禁想起關于春花和夏花的事兒來：“那你是認為大妮二妮應該去那個影視基地？”
鄭建國開口道：“原來是想著去了那邊可以用時間學習下，再加上大姐夫和二姐夫也不算是文盲，當然每個人的路都是自己選的，我只是盡可能的給他們提供選擇的機會。”
眨了眨眼睛，杜小妹好似想起了什么的開口道：“那你說我被你姥爺埋怨這個？”
白皙的面上閃過默然，鄭建國歪了歪頭道：“俺舅家那幾個表侄從小就沒上過幾天的學，是什么性子您應該比我清楚，以前集體勞作的時候大人們可能還管下他們，現在大家都有自己的地要招呼，他們應該就放了羊。”
聽到鄭建國提起自己那幾個侄孫，杜小妹是深以為然的點了下頭，那幾個家伙偷雞摸狗的不說，上次聽說還去爬人家墻頭偷看小媳婦洗澡，差點沒被人把腿打折。
這么想著，杜小妹又想起了先前聽到的東西：“那如果讓你給他們安排下，你感覺他們能干什么？”
鄭建國愣了愣，他之所以提起那幾個表侄兒，就是因為這些家伙偷雞摸狗干的太多，后來嚴打開始后被抓去湊了份子，把好臉面的姥爺都給氣出腦溢血，沒過幾年就走了。
原本鄭建國就給這幾位安排了去處，倒是沒想到杜小妹竟然直接問了出來，當即就開口道：“人都說當兵后悔三年，不當兵后悔一輩子，為了避免他們后悔，我感覺他們可以去當兵，您可以這樣給俺姥爺說。”
杜小妹頓時滿面為難：“怕是你舅不舍得。”
鄭建國笑了：“您要說俺妗子不舍得我信，俺大舅怕是高興還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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